70 第七十章
桃子早上醒来，开门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林墨。林墨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正从门前经过。
“你去哪？”
桃子脱口而出。
“回国。”
“今天？”
“恩。”
桃子站在门前，看着消瘦的厉害的林墨，心里一阵难过。
林墨看着她，微笑说道：
“保重，国内见。”
说完，林墨转身朝电梯走去。
桃子忽然觉得林墨似乎回到了大学时像风的样子，之前与自己的一切似乎像是梦一场，此刻显得很不真实。她低下头，克制自己不去看那个让她心疼的背影，也掩去眼角的泪滴。
林墨按下电梯按钮，她知道桃子就在身后。桃子的眼睛肿的厉害，黑眼圈也很严重。皮肤不太好，额头上冒了好多颗痘。林墨心里一边是难受，一边是隐隐的近似报复的快感。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林墨心很乱。
提前回国是对的，林墨对自己说。她不想在这边看着桃子和程家林亲密的样子，林墨想回去自己疗伤。
林墨独自坐在机场里，带着一副大黑超。整个人身上散发一种“请勿接近”的气息。林墨内心很痛苦，自卑、气愤、自责的感受全部裹夹在一起，折磨着她的心。她依然想不通桃子为什么说变就变，有什么事情不能是商量着来？以东林为借口，这样很没有意思。
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在内心深处，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计算着各种得失，随时防御对方的伤害。哪怕是恋人之间，当初始的激情退去后，内心便不自主的也会开始这种比较，所以林墨不相信爱情。
短信铃声突然响起，林墨心里猜想会不会是桃子发来的。
“一路顺风。”
是何书雅。
林墨想了想，把电话拨了过去。
“很意外你能打过来。”
没有假意寒暄，何书雅很直白的说道。此刻的林墨已经对欺骗（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有了极度的厌恶，丝毫包容不了。因此何书雅的意外直率反而赢得了林墨的一丝欣赏。
“我又路过了你的摄像头？”
林墨说道。
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
“林墨，你是够冷。但是你可以幽默一点，这样会更招人喜欢的。”
“幽默？我恰恰缺少幽默。”
“恩，这倒是实话。”
“所以？”
“所以你可以修炼一下幽默感。”
“为什么？”
“这样更招人喜欢。”
“喜欢我的人不少。”
“自负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林墨笑了。
“身体恢复的如何？”
何书雅问道。
“知道我生病还不来看我？”
林墨觉得这样的聊天舒服一些，有些事情不必刻意挂怀，尽管林墨不确定这种想法是否有报复桃子的成分。
“你希望我去？”
何书雅问。
林墨还没回答，有新电话进来。
林墨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是桃子。正犹豫，桃子的电话断掉了。
“还好吧。毕竟人在异乡，生病的时候最脆弱。”
林墨拿起电话，接着说道。
“林墨，我这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脆弱’这个词。”
“试着承认自己的软弱也未必是件坏事。”
“你又成熟了。”
林墨听得出何书雅话里的认真，于是笑了，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去捱。”
电话那边顿了顿，
“林墨，需要朋友的话，我就在这里。”
“恩，谢谢。我要去忙了，你照顾好自己，回国的话再见。”
“好，一路顺风。”
林墨想了想，问道：
“我们会很快见面的，对吧？”
何书雅一顿，随即笑开，
“不要太聪明。”
“恩，有道理。”
两人互道珍重，林墨挂了电话。她叹了口气，要来的总归要来，就像该走的人迟早要走一样……林墨心里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伤感脆弱？动情这件事果然是把指向自己的匕首！
林墨戴上耳机，走向登机口。路过一家店，她忍不住看过去。这家店是上次林墨和桃子在法国街头看到的一家手工皮具连锁店。桃子问林墨想不想要一个刻名字的钱包？林墨当时一手搂着桃子肩膀，一边笑着摇摇头，说：“我更需要你此刻的一个吻。”桃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吻上了林墨的嘴唇。虽是轻点的一吻，却比蜜还甜。
林墨走进店里，挑选了一个褐色的直板钱包。
“能刻字么？”
“可以。”
林墨要了笔和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店员，店员核对清楚后跟林墨确定了邮寄回国的日期。林墨走出店铺后，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然后大步走向登机口。
排队，登机。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改变决定不走了。”
林墨刚坐下，邱启发就走过来说道。
林墨笑了一下，摇摇头，
“决定的事情就去做，我过去总容易犯的错误就是犹豫。”
邱启发坐在过道另一边的位置。
“您是故意这么安排座位的么？”
林墨问道。
“恩，我想你需要些自己的时间。”
林墨低头笑了一下，
“邱部长，我开始怀疑您不成家是故意的了。”
“恩？”
邱启发有点儿蒙。
“没什么。”
邱启发看着林墨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递给她一个毯子。
“谢谢。”
关机前，邱启发发了一条短信：
“她还好。你也早点回去，后天路上照顾好老爷子和你自己。”
林墨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扭头问邱启发：
“邱部长，培训刚报道的那天，您假装不认识我，是希望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么？”
邱启发点点头，
“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那回去之后呢？”
“根据情况，你自由把握。”
林墨点点头。
接下去的时间，林墨除了睡觉，就是放任自己在回忆。飞机起飞，林墨希望自己的伤痛被狠狠的甩在身后。
由于何氏集团最近的变化，培训暂时终止了，全员暂回原部门。林墨回国后邱部长直接特批了一周假。
林墨将奶奶接回到A市，并在齐云裳的帮助下很快办妥了养老院的手续。为了感谢齐云裳，林墨特意挑选了一家很贵的餐厅请客。
“跟我这么客气？”
齐云裳一边观察林墨一边问道。
林墨笑了，
“有时候钱的确能表达一部分诚意。”
齐云裳不置可否。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在国外很辛苦。”
齐云裳看看林墨，没说话。
“你最近在忙什么？”
林墨问道。
“在忙着追一个女孩儿。”
“恩？”
“一个喜欢同性的女孩儿。”
林墨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齐云裳赶快递过去纸巾，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么不沉着了？”
“你抽什么风？”
“怎么跟大哥说话呢！”
齐云裳皱眉说道。
林墨盯着齐云裳看了会儿，说道：
“你最近特别入戏。”
齐云裳被噎的说不出话。
两人各自吃饭。
“你身边，有没有适合我的男生？”
林墨忽然问道。
结果齐云裳刚要咽下的肉卡在喉咙引起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是故意要弄死我吧！”
齐云裳咳得满脸通红的问道。
林墨一边帮忙倒水，一边愧疚的说：
“怪我怪我，应该在你咽下去的时候再说的。”
“……”
“你抽什么风？”
“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
齐云裳放下刀叉，擦擦嘴角，认真的看着林墨，林墨看他这样子也放下了餐具。
“林墨，发生什么了？”
齐云裳问道。
林墨想了想，
“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我想，该找个男人了，差不多的话就结婚，让她能安心。”
齐云裳眯起眼睛，半晌说道：
“林墨，你跟桃子发生什么了？”
回来这些天，除了奶奶第一天问过桃子外，再没人提起。可是突然又听见时，林墨心里还是一动。
她摇摇头，
“没什么啊。”
齐云裳说：
“桃子回来了，你知道么？”
林墨一愣，随即摇头。
“飞机一落地，她是被救护车直接拉到医院的。”
林墨愣愣的看着齐云裳。
齐云裳看着她，表情认真，
“你前几天问我在忙什么，就是在医院里看着她。还有一个程家林。”
再一听到程家林的名字，林墨的心重重的一沉。
齐云裳观察着林墨脸上的表情，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林墨看着齐云裳，
“真的没什么，吵了一架而已。”
“吵了一架就能把她直接吵到医院？”
“她是为什么进医院？”
林墨皱眉问道。
“肺炎，伴有少量积水，她低烧了好多天竟然自己都不知道。”
林墨连忙低下头，一种深刻的心疼，逼得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林墨庆幸自己选择这个灯光略暗的角落。
齐云裳叹了口气，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林墨点点头，
“谢谢。”
“我真是欠你们俩的。”
齐云裳自己嘟囔一句。
跟齐云裳见面之后，林墨回家好好的把房间整理了一遍。看着整理完毕的房间，林墨对自己说：
“林墨，你又回到这个房间了。这里是开始，这里永远是开始。不论遇见什么困难，终将会过去的。别去后悔自己的决定或者否定一段经历，这些都是命里该有的，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失恋没什么大不了，做自己该做的事，未来谁都不知道还会遇见什么，也不确定谁又遇见了谁。勇敢点儿，放不下就放不下，交由时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虽然现在还想不通，但是总有想通的一天。而那一刻，会突然的放手，而且毫无留恋。”
林墨闭了眼，两行泪水滑落。之后林墨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的瞬间，她忽然有种心落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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