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老鼠
不去看二姐那傻样，乐溪听见屋外院子爹娘的说话声，忙从床上几下爬起来，衣服虽然因为她如今胳膊短腿短，穿起来费点力气没那么快，可天已经渐渐热了，也没那么多需要穿的，所以还是没一会儿就穿好了。
而一边愣神的乐鱼，从妹妹这里听到三堂叔，并非是人们传的那么神奇，心里失望就没了再问的心思，收回心抬眼就看到已经穿戴好的小妹，心里不禁感叹要说神奇，最可能是神仙转世的，在乐鱼看来真要是这个小妹莫属。
只是不等乐鱼开口说，却想起娘曾对她提醒过，小妹的不同之处万万不能随便说起，不然小妹一定会被人抓走。
村里这两年死的人不少，乐鱼也不是没见过，对这个虽然抢了爹娘的疼爱，可真的是让人很难不喜欢的懂事小妹，乐鱼虽然才八岁，许多事情还想不明白，但心中自有沟坎，能看出来小妹是不是假装做作，也是有这么个小妹比着，才让李乐鱼也跟着懂事不少。
以前乐鱼虽然聪明，但玩闹的心思并不少，再加上李家爹娘都是疼孩子的，乐鱼在家时会多帮忙，但更多的还是出去疯跑玩耍，也就是乐溪自从会走，乐海乐湖也都能上坡帮点忙，这才让乐鱼照顾小妹乐溪。
可乐溪真的是懂事非常，平时老实在家帮着乐鱼照顾菜园不说，每天家里吃的菜也多是乐溪在摘，每次爹娘出门前，乐溪都要撑着困顿的小模样，揉着眼睛和爹娘说再见，让同屋睡觉的乐鱼，一次两次之后也不好意思了，早早跟着起来。
趁着天不热，早早给菜地浇水，等天亮些带着小妹出去挖野菜，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自从指着菜地里的野菜问爹娘，知道那些也是可以吃的后，每天都会缠着乐鱼出门，到处去挖新鲜的野菜，回到家还会摘干净。
然后乐鱼用大土灶烧水，乐溪就站在小板凳上，把根叶摘成段的马齿苋，先用清水加盐泡大约十分钟，家里没有表多是估摸着，之后再清洗干净。
再来用捞水饺的铁篦子，把马齿苋放进乐鱼烧开的水力，焯至变色成碧绿色，放进凉水里面一会儿，再捞出来放进盘里，加上家里有的醋盐，和一瓶能用两年的香油几滴，本来还应该放些辣椒油更好吃，可不说辣椒油要用油靠出油，就已经让没有多少花生榨油的李家舍不得，就是家里种的辣椒品种，也实在不适合做辣椒油。
大个的青辣椒，家里大多是做泡椒，冬天给家里添菜的。
有个才虚四岁就能帮家里添菜的小妹在，乐鱼又怎么能太差，领着乐溪出去几次，见着她真的听话，也对着村里那些皮的警告一番，已经八岁的乐鱼偷偷又跟出去几次，见着小妹真懂得趋吉避凶，绝对不去那些脏乱又危险的地方，问过爹娘之后也就放心在家干活儿。
太好吃的做不了，但是稀饭倒是能做熟，菜有乐溪做的一大盘凉拌马齿苋，再捡上两盘咸菜，和加了盐和酱油的大锅炖菜，里面不说菜被切的大小不等，只要是菜园子里成熟的都能在里面找到。
但就是这样，回到家能有的吃，就让发现孩子越来越懂事，就是最小的也能帮上忙的李西和池红梅，整天都兴高采烈的，就是平日劳累的活儿，现在干起来也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
有着爹娘整日的夸奖，被小妹影响的乐鱼，更是觉得这个妹妹不凡，心里除了乐溪外，李家众人更多的是想夸乐溪，但她也就是个满刚过了两岁生日的孩子，要是夸多了真觉得自己不凡，出去不小心把这话拿来显摆，被有心人听见拿了做伐子，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当然该说好还是说，只是不会拿乐溪懂事说话。
看着要下床的乐溪，乐鱼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把人扶着在床边坐好，先把李爹糊的鞋底，李母缝制的鞋子给乐溪穿好，这才拉着小妹的手去屋外。
还没走到灶间外面，就听见里面李母和乐湖的惊叫声，“啊！李西，李乐海你们赶紧把手里东西给我扔出去，你们要是敢吃这玩意，以后就别进家门了，快点扔出去，快点！”
快到灶间的乐溪乐鱼，正好奇什么东西惹得娘和大姐这么大喊大叫的，往灶间探了探身子，乐溪的眼睛正巧与那一串灰毛老鼠骨碌碌的眼睛对上，本来就最害怕老鼠的李乐溪，看着那一串少说有六七只的老鼠，直接被吓的“哇”的哭了。
看着闺女被吓哭了，刚和小闺女缓和的李西，第一个想法就去上前去哄，可手里老鼠不知是不是也被这震耳的哭声给吓到，在棍子上不停“吱吱吱”的闹腾，惹得乐溪哭的更大声了。
在村里见多了老鼠的乐鱼，虽然也觉得这么多老鼠绑在一起渗人，但还没到被吓哭的地步，忙伸手把小妹抱进怀里，学着平日娘哄乐溪的样子，轻拍这小妹的后背，安抚道：“不怕，小妹不怕，二姐帮你打老鼠，它竟然敢吓唬咱们小溪。”
本就被那么多老鼠吓的不轻，窝了一肚子火的池红梅，听见最疼的小女儿哭，对着还傻站着的李西就用手里，准备用来烧火的枯树枝，对着他和乐海一人戳了一下，满脸怒气的喊道：“还死站在门口干嘛，还不赶紧出去把那些老鼠给拎出去，没看到小溪都吓的快哭抽了。”
李西见小闺女哭的那么厉害，心里也听得难受，也没心思和自家娘们吵，忙拉了一把大儿子，两人避着门口出去，尽量离两个闺女远远的，还没小跑着走到门口，听到自家婆娘哄小女儿的声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着手里本来高高兴兴拎回家的老鼠，现在也是看得哪哪都不顺眼。
父子两个走得急，没一会儿就离着家远了，李西手上使力把老鼠扔到地上，另一手伸手就要掏柴火，李乐海见着爹真要把老鼠烧死埋了，已经有些日子没吃肉的乐海，忙伸手去拦，“爹，你还真要烧了啊，这可是咱们费了大半天，跑了大半个村逮到的啊。”
一个有着相貌不差小孩外表的成年人，怎么会不懂成年人的心思，再加上李乐溪有心卖乖，后世萌主盛行的时候，随便一个招数拿出来，就不是这个单纯时期的人能抵抗的。
何况乐溪乖巧非常，知道每次稀饭就是她的最干，闹着说喜欢喝浓香的米汤，借口三奶奶家的三堂叔说，喝米汤才会长得胖，非把李爹那碗米汤换过来，还懂事的给爹娘夹菜，把好的给哥哥姐姐。
周岁才两岁，虚岁也就三岁的孩子，知道爹娘回家给递毛巾和水，晚上睡觉学着大人哄人洗刷睡觉，还知道大清早忍着困顿起来，对着出门上坡干活的爹娘哥哥姐姐说再见，虽然回去还是要补觉，偶尔也会睡到太阳大高高，可这样贴心的孩子，让人谁能不喜欢。
就这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李乐溪在李爹心中的地位，已经是连唯一的儿子乐海都比不上了，如今看着这几只难看的老鼠，竟然把他心疼喜欢的闺女吓哭了，别说是把这几只杀了，就算是乐溪让他去杀尽村里的老鼠，李爹不马上说话，想的也只是从哪开始，要几天能抓完而已。
李西脸上一点不舍也没有，只是不时转头往家看几眼，其中的担心粗心的乐海也看得出来，“老大，也是咱们疏忽了，这老鼠肉虽说也能入口，但总归不是干净东西，你小妹本来就刚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吃这不干净的东西，咱们家现在也不差这点钱，等明儿拿几个银元去县里还钱，拿张肉票去割点猪肉回来，这些老鼠就赶紧的烧了埋了吧，也算是给田里增肥了。”
乐海见爹是铁了心，就是要把这两串老鼠烧了埋地里，知道怎么也劝不过来，何况听见爹说要去割肉，老鼠肉哪里有猪肉好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赶紧帮着挖了个不浅的坑，又往里丢了些干草枯枝，擦着火柴就丢进了坑里。
等到爷俩再回家，乐溪已经哭累睡着了，李爹被自家婆娘治着洗手换了衣服，这才被应允进去屋里看小闺女，屋里背阴没多少亮光，见着乐溪睡着了还不时抽噎几下，池红梅担心女儿害怕，就把油灯点上放在了床头，这让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柔和漂亮的小脸，上面满是湿润的泪，真是把在一边看到的李爹心疼的直抽抽。
等着乐海也换了衣服洗了手脸，把衣服泡上赶紧趁着下午太阳好，洗完了晒上晚上大约能干透，再回来的池红梅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个，嫌弃的轻哼了声，语气带着埋怨的小声嘟囔，“现在知道心疼了吧，村里几个丫头是喜欢那脏兮兮东西的，更何况是咱家这娇气爱干净的小闺女，对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不是你们爷俩吃完那老鼠肉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