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首要问题
乐湖在一旁问起二叔家的事,乐海也没有隐瞒的,对妹妹说自家二叔真不是一般的贪,做大队三分队的队长,就是最勤快的也分不到旁的队,力气干活一般人的粮食和钱。
而且家里还私自多养了两只母鸡,只不过舌头被割了,这才让住在一墙之隔的李西家,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这次被人在村里的黑板写了大字,不让他家有准备的涌进去,藏不急这才被发现,这可是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当时就有人说要绑了李二叔批斗。
李二叔家也被愤恨嫉妒的人给打砸了一通,人都已经绑上就要拉出门了,还好李西及时把乐溪几个的姥姥奶奶背过去,有这位高辈分的老人在,对着众人好说歹说的,这才让把李二叔给放了。
但是家里不止按人头多养的鸡,连着剩下的也都抓走充公了,可李二叔还顾不得心疼,因为三队人的不依不饶,他差点倾家荡产的把家里的钱和粮票拿出来,给了三队的几户人,说尽了好话这才被放过。
可村长和书记为了平复民怨,还是撤了李二叔三队分队长的身份,党员身份也是老老奶奶再三恳求,这才暂时保留待看,若是再有这样投机的行为,下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姑息了。
这件事虽然雷声大雨点小,却也让村里那些看着表面平静,有些自觉天高皇帝远,也动了些小心思的人,打消了那点子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村里虽然离着镇上和县里都不近,也已经是县城最偏的一个村子,但每年镇上县里都派人来,也就是村里是真的穷,那些地主也早就死的死,伤的伤没了翻腾的力气,县里人见着没什么刺好挑,这才让村里一直很平静。
借着这次的事情,大队里集合村里的人开了个会,详细说明了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还有下次县里来人就在一个月后,都是五服的亲戚,真被外人逮着错处,他们这些人就算想帮忙也没法,外人可不认自家的老祖宗。
当然还对李二叔在众人面前提出批评,还让他念了深刻的悔过书,但这件事情还是直到农忙,收小麦的时候才被人放过,不日日念叨的讽刺。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没脸,让乐溪奶奶也有些日子不出门,李乐溪一家子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而且如乐溪所知晓的一样,农忙的事情过后,李家二叔一家比着乐溪原来记忆中,提前了两年搬家,去了原来的老宅,乐溪那个极品奶奶,因为如今身体还算康健,积郁在心病了些日子,终是撑了过来,跟着李二叔一块搬了家。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李二叔一家搬走,让李西一家子开心,一家人关起门来,难得不怕人的在院子里吃上了肉菜,虽然肉片一盘菜也就五六片,可是能光明正大的吃,还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抢,也算是只得庆贺的事情。
看着家人脸上灿烂的笑,乐溪心里对二叔家的那点愧疚,转眼间就被她抛去了脑后,但是因为心里还有事,所以乐溪没有很开心。
家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后,李家几个却发现,以前天天出去满村跑,到处挖新鲜野菜的小丫头乐溪,却已经好几天没出过门了。
李西和池红梅去问常和乐溪在家的乐鱼,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只知道乐溪这些日子常睡懒觉,不到吃早中饭的时候,是不见她起床的,而且等这李西池红梅和乐海乐湖去地里干活,乐溪就蹲在墙根下,鼓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野花野草。
乐鱼也劝过小妹出去耍,可也没把人真的劝出去过,顶多是让乐溪从左边的墙角,转身跑去右边的墙角蹲着。
一家人在旁小心看了几天,见着乐溪也并没有捣乱,只是好像从挖野菜,转而喜欢上了种野草和野花,中间蹲墙角看到钻出只老鼠,还是和之前一样吓哭了,再不敢往墙角蹲着,转而去给家里的菜地浇水。
李西和池红梅看小闺女,除了不出去挖野菜之外,在他们在地里忙完回家,还是又递毛巾擦脸,又给两人端杯子送水,晚上也没落下一次的端洗脚水,只以为乐溪是挖烦了野菜,也就不再担心。
只是李西再看见小闺女害怕老鼠,想起来之前就要整理家里,把老鼠改抓的抓出去弄死,家里的老鼠洞掏过后,洒上老鼠药后再用腻子填上堵住。
还真是别小看了李家穷,这老鼠还真是找出来不少,不过家里人都知道乐溪害怕,一大早就嘱咐乐鱼带着人出去耍,早中饭都是在李西亲大哥,乐溪大爷家吃的,当然并不是空着手去的,所以饭吃的并不太差。
这次趁着麦子割完,又还没下手种玉豆(玉米),麦子铺开在晒场晒下的空档,也趁着手里有点闲钱,把屋子里面没刮上腻子的墙,统统整理了一遍。
而且这晒麦子的天也好,家里李西池红梅和乐海收拾屋里屋外,乐湖就自己慢慢拆了铺盖枕套,又把被芯里面的棉花拿出来晒晒,一个人洗了五六床被面枕套。
当然这也是偶尔手里得空,池红梅也帮着拆了会儿,才能在吃早中饭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乐湖才把被子都拆洗晾晒好。
而等到乐湖刚一空下手,就见着大哥乐海,又从屋里搬出一床床草席子,看着里外忙乎的爹娘和大哥,乐湖虽然胳膊酸疼,可也没喊一声累,从乐海手里接过席子,就忙催促他进屋去帮忙。
还没把席子放在木板子上,用手里沾湿的布擦上几下,在院子里忙活的乐湖,就听见自家大门被敲响,没等乐湖开口问是谁,屋外等不及的乐鱼乐溪,就对着门里大声喊起来,“大姐,开门,俺们回来了。”
乐湖听见两个妹妹回来,赶紧起来把湿湿的手,就着衣服随便擦了擦,就去给她们开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了要拾到家里,让你们出去耍,尤其是小溪,家里可是在抓老鼠呢。”
虽然听见老鼠,昨天刚又见了一只的乐溪,想起它丑陋的样子,心里还一阵难受,鸡皮疙瘩也跟着起来了。
可乐溪是从‘密探,’村里有些疯跑玩耍的孩子那里,确定老鼠被爹拿出去烧了的,自然不会被大姐一吓就跑,努了努小鼻子说道:“不用骗我,大爷家的乐华哥哥,看到爹拎着老鼠出门烧了的。”
乐湖知道小妹没那么容易糊弄,也就只是抿嘴浅笑了下,让两人进来屋里,不客气的让她们帮忙,听见动静的李西池红梅出来一看,见着两个小闺女干的也似模似样的,虽然是有些心疼的,尤其是最小的乐溪真正才满两年多两个月,但这个小闺女就是倔脾气,真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尽办法也要做成。
也就是这股子拗劲,让李家众人对乐溪没一点折,只能是看着她想办法解决,一家人看着是心疼也骄傲。
看着乐鱼乐溪两个小的,把卧房里的木柜里里外外都擦干净,家里大的知道不能阻止她们干活,就尽管找那些不用爬高,又简单的事情给两个小家伙做。
看了看也就擦草凉席最简单,乐湖在旁看着两个小的,一会儿工夫就擦完了一张,检查看了很干净就更是放心,只是在她们擦洗完了之后,帮忙搭把手凉在院子的绳子上。
全家集体大行动,也忙活到了夜半时分,把院子里晾晒好的东西,重新抬进干净整洁的屋里,池红梅也没心疼的,把家里的煤油灯都拿出来点上,虽然也没有多明亮,但已经不难为众人的眼睛。
而且干完收尾的活之后,李西还难得有闲心,让大儿子乐海拿出来小学的课本来,给几个孩子念了几篇课文,当然最后不忘用毛主席语录做结束,但这也让家里几个孩子很高兴了。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乐鱼没上过学,对认字当然是心存羡慕的,可是她知道家里穷,而且这两年学校也停了课,就是她想学也没地方,就是哥哥姐姐也已经没书念了。
但对识字学习的热情,还是没在她心里褪去半分,反而因为积压越加迫切,今晚从听见爹念第一个起,她就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一下,这一见着爹把哥哥的课本合上,背了一句让她半懂半不懂的话,就忍不住的开口问,“爹,敌人不就是欺负咱们的,朋友就是不欺负咱们的,怎么还有问题呢?”
李西虽然也上过两年学,但其实并不比上到四年级的乐海强多少,这毛主席语录也就只是会死记,真让他说还真说不出什么。
池红梅在旁见李西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伸手把问题多多的乐鱼揽过来,笑着打马虎眼的说道:“那只要是不欺负你的,都是你的朋友,怎么不见你去找你三堂叔家淑琴耍,她可没欺负过你。”
乐鱼毕竟还是小孩,对自己心里的感觉,还是不能说的清楚明白,听见娘这么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三堂叔很好,可是李淑琴俺和她耍不一块。”
要说村里的大人,对李淑琴这个漂亮干净,有别村里那些脏娃的孩子,其实心底里还是喜欢的,但等着日子一久,对那个明年上有礼,可说出话却不中听的孩子,众人就再没了之前的喜欢。
池红梅本来就不是蠢笨的,自然也能看出李淑琴小小孩子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嫌弃,还有嘴里那些好似无意间说出贬低的话。
只不过三奶奶和三堂弟,对自家算的上不错,所以李西和池红梅,也就没对孩子们说,稍稍避开些李淑琴,有时候家里小四乐溪,还会跟她一块出去挖野菜。
本来就是为了转开乐鱼问话的,见着乐鱼不再追问,池红梅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就赶紧给孩子们擦洗下,哄着她们赶紧回去困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