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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送礼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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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现在真是心冷了,虽然还是看不得他娘吃苦,但对旁人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难得硬气的冷冷看着二嫂,沉声道:“二嫂,你不说俺还迷糊着,你这么一说倒让俺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亏待红梅和孩子们了,给娘的年礼都带来了,俺们家里还有活要忙,东西放这儿俺们等年夜里再过来。”

“媳妇,咱们回吧。”李西转头就对身边的池红梅,说。

池红梅和几个孩子,见着这么硬气的李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只是面上不好让人逮着由头,这才都抿着嘴强忍着笑,转身跟着李爹都往门外走。

“站住!”

李奶奶中气十足的一声吼,让本来满心欢喜的池红梅和孩子们,一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如池红梅和孩子们心想的,李爹快要迈出门外的脚,踌躇片刻还是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一脸怒容的李奶奶,开口淡淡的喊了声:“娘。”

池红梅和乐溪他们,当然也是跟着转回身,对着满头白发,却还是精神气儿十足的李奶奶,喊道:“娘(奶奶)。”

“哼,怎么,还知道俺这个老太婆是你娘?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生出来俺就该把你掐死,总好过现在来戳俺心窝子,白瞎了俺拼了半条命把你生下来,真是该天打五雷轰啊,俺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不孝子啊,老天爷快点开眼看看吧(此后省略五百字)。”刚开始讽刺,后来乐溪奶奶直接坐地上哭闹起来。

乐溪在一边看着,真的是开了眼界了,上辈子小时候的事情,到有了孩子,还要忙着挣钱补贴李爹,早就渐渐淡忘了,而且她生活重心就在丈夫儿子身上,整日不是在家就是在学校,不然就是在从家往学校住的路上,真是很少见乡下泼妇哭闹骂街了,如今这一看真是不得不赞一声自个儿奶奶,就这骂人说话舌头不带打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必就是后来好声音的主持人,那一条中国好舌头也比不过。

“奶奶,现在正打击批斗封建迷信呢,您可别一口一个老天爷,各路神仙爷爷奶奶的了。”乐溪难得见到这样的情景,刚开始还能淡定玩笑的听着,可后来一连串骂他们一家的话,就让护短的乐溪受不了的,一张白嫩圆润的小脸,虽是带着甜甜的笑,但眼底却是冰冷一片,带着些许胆怯的小声说道。

“额。”乐溪奶奶的哭闹不休,在听到乐溪的话后,一下子被噎住了,心里不舒坦的瞪了小孙女一眼。

但总归是有了借口住了声,这一通连哭带闹的,真不是她如今年纪能做的了,被二儿媳妇和三儿媳妇扶起来,一大会儿才喘匀了气。

这时候才有了力气,使上劲儿的把三儿媳妇一把推开,声音还满含怒气,“滚开,不用你假好心,俺知道三子今天这样,肯定就是受了你的调拨,村里说你生小的差点没命,肯定就是你心肠恶毒,老天,额,反正就是你该死,没让你真死了,就是老话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要说生孩子差点没命,奶奶不就是生爹的时候差点不好,这才对咱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任劳任怨了半辈子也没捞着个好吗?”才六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听见奶奶骂娘的话,乐溪歪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哥,掩耳盗铃的半捂着嘴,问道。

一再的被小孙女用话噎住,乐溪奶奶实在忍不住了,转头恶狠狠的看着乐溪,快步来到她身前,抬手就要打,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死丫头,你有个该死的娘,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俺今天不打死你。”

乐溪看着身形已经佝偻的奶奶,那双粗糙的大手眼看就要摔到她脸上,急忙闭眼抬手去挡,可等了片刻,不止脸上感觉不到疼,就连挡在身前的手,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乐溪试探的睁开眼。

“够了。”那双粗皮满是皱着的手,果然是被李爹挡了下来,只听这两个字,被李爹说的满含委屈和恼怒。

“娘,俺的亲娘,求求你别再把俺当成傻子了,俺知道你生俺不易,差点坏了身子,可您第二天晚上刚能下床,就寒冬腊月天的把俺扔到地里,由着俺被冻死,就已经是要了俺的命了。”

“真要了你的命,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娶上媳妇还有五个儿女,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李西看着娘,满脸的不屑,心里那仅剩的希望,现在也完完全全从心底里消失不见,怒极而笑的摇摇头,唇角带着讽刺轻笑的说道:“俺真的是不孝,只是这个不孝,对的不是您这个亲娘,而是冬日里把俺跑了大半个村,把俺从地里找回来的大娘,她把还剩一口气的俺暖过来,不顾家里才六个月的三哥,硬是把奶水都喂了俺,就给三哥吃米汤和剩下的那口奶。”

乐溪奶奶看着小儿子眼中的冰冷,心下一慌,可多年的不喜,让她还是恼羞成怒,不客气的指着小儿子的鼻尖,骂道:“说实话了吧,你就是没把俺当娘,真是有奶便是娘,你怎么不想想俺生你难产,一点奶都没有,上哪去给你吃,而且她就算小时候让你吃了几个月的奶,可之后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赶紧死去找你那个死了的‘娘,’俺没有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儿子。”

“哼,俺还盼着俺说的是真的,不说大娘那几个月的奶水,让俺总算是活下来,之后把送俺回来,硬生生又差点被饿死,还是大娘放心不下,来家里看着俺在满是屎尿的小被里,饿的连哭的劲儿也没有,才又抱俺回去哭着收拾干净,之后来跟爹哭着求,这才有了饱一顿饿三顿,总算是活到会走的两岁,之后明明是有爹娘的孩子,可却是跟要饭差不多,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娘,俺早就想问了,您到底是不是俺亲娘啊!”李西说到这个,一双眼都已经红了,泪也不自知的打湿了脸。

从没看到过这样的小儿子,就算铁石心肠能做出扔孩子的乐溪奶奶,如今也有点心慌想要逃开,“俺,俺是,不是。”

“小弟,你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娘总归是咱们的娘啊!”不知什么出来的李南,看着娘说不出话,眼中带着对弟弟的埋怨,说道。

本来被小儿子说的手足无措的乐溪奶奶,听见疼爱的二儿子出来帮她说话,心里刚生出一丝些许的愧疚,又一下子消失无踪,反而对比疼爱的二儿子,李爹更显得不孝,看着小儿子的眼睛,也明着带上了厌恶。

李爹这时候还要说什么,招招手让池红梅和孩子们过来,伸手指着地上的东西,一脸平静的看着那对母女,声音中再听不出顶点情绪,疏离的说道:“二哥,这些东西是给娘、大哥和你的年礼,不管你再怎么说,俺再是不奢望什么,以后该俺出的那份,和年节的东西绝不会少,可其他的事情俺就不插手了,想来娘也不想再看到俺一家,年夜饭俺就不过来了。”

“站住,你们不吃正好省下,不过先进来把该干的活做完,前几天让你们收拾屋子和院子,你们就干了一半。”

乐溪在李爹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抱在怀里,当然没错过他说话说完,眼底闪过的那丝无奈,还有奶奶后来那段话,他又被气狠的红了眼眶,乐溪被抱着的身子也被勒的疼,但可能被伤了太多次,李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装作没听到脚步不停,抬脚迈出屋外往家走。

乐溪揽着李爹的脖颈,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转回头看着在后面,气的跳脚的奶奶,还有看了眼厨房,给二大爷使眼色的二婶子,还有一脸不屑的二大爷,嘴里也是跟着小声骂骂咧咧,把他们今天的样子都深深记在心上。

回到家的李爹,没了在二大爷家的硬气,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丧气,把乐溪放下就不发一言的回了屋,留下从大女儿怀里抱过来小儿子的池红梅,和乐溪他们几个孩子,满脸担忧的看着李爹的背影,和进去门后紧闭的屋门。

“娘,你还是进去看看爹吧,爹要是还放不下奶奶,俺替他去说句软话,咱们现在回去帮着二大爷家拾到年夜饭,想必奶奶就算骂两句,还是会让咱们进门的。”乐海也年长弟妹几岁,也是多看了爹几年,当然知道他放不下什么,对着娘略带几分小心的劝说道。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而且还是上心养到大的,池红梅怎么会听不出乐海话里的小心,把小儿子递给大女儿抱着,抬手摸了摸乐海的头,笑着说:“娘没那么小心眼儿,你们看好小弟,俺去劝劝你们爹。”

“对了,你们小年夜做的饭菜不错,你们爹这次是真伤心了,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劝好,当然是会尽快出来,不过你们也帮着置办几个菜,总归是年夜也不好简单就过了。”池红梅快走到屋门口,转过头先看了眼乐溪,才把几个孩子都看了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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