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隐情,当思而行
“温飞卿,你刚才说巴清前辈没有看出来你报上来的账目有假,是也不是?”
温飞卿停顿一会儿,答了一句:“确实如此,难道先生看出来了?”
这一刻温飞卿显然是不相信的,要知道这假账可是做了不少年头的啊,若是早就发现了为何不说出来,这假账中损失的钱财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飞卿兄,你可真是个妙人啊,居然一直以为巴清前辈看不出你是作了假账的!”
端木璟的话让左右人面面相觑,巴清厚爱这温飞卿便是如此,做假账都顾不得了么?可是巴清先生分明对自己丈夫十分忠诚,断然不至于如此。
“你别污蔑先生名节!”
巴清乃是温飞卿相当濡慕敬仰的人,端木璟这样说话,会让旁人有些许误会。
“我并不是污蔑先生名节,飞卿兄,前辈之所以不提出你做假账,只是体谅你的苦心而已,你当真是不愿意说?”
端木璟想着这人要是能够自己说出口,自不必自己费一番唇舌说与众人,并且还多了几分可信度,岂不是好?
温飞卿面上分明带出一些矫情来,这是不愿意说出口了。倒是这当中另一个儒商模样的人替他着急,“飞卿兄,你别闷着了,本来就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你若是不说,我便替你说了。”
“弘一,你——”温飞卿来得及阻止,端木璟见有人站出来,自然脱口就是一句:“好,便你来说!”
那在温飞卿叫做弘一的男子自人群中出来,上前对端木璟行了一礼,随后面向大家道:“请各位谅解,飞卿之所以做了假账,实在是情有可原。”
他大意云云,几笔勾勒,很快就说出了温飞卿之所以做假账,将盈利钱财挪作他用的原因。
原来,温飞卿自小便是巴清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代翘楚,人呢虽然年轻,但是确实是一等一的儒商,读书和经商是两两都不耽误的。之后巴清看着温华可堪大任,自然也为了磨炼这人一番,就将盈利最为富足的与番邦交易的买卖交给了这个弱冠少年。
而今温华不过二十又五,却在这与番邦的交易中有很大的进益。少年人之前本是娇惯住了的,以为受不了大漠往来的辛苦,每日里风吹日晒,皮肉精力上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偏偏温华靠着一股子毅力胜任了这个工作,从此以后巴清也将这一块儿认真地交给他去打理,年少成名,的确是孤高自傲,这本是有资本的。
不过在大漠中往来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战争,这一点端木璟倒是深有此感。
为何这么说?温华所来往的地方多需要同匈奴做交易,有时候碰上战事停歇时尚且还好,一旦碰上战火纷飞时候,这生意做起来就艰难凶险。
这且不说,光说是这几年,匈奴和朝廷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矛盾冲突,匈奴更是常常掠夺边境民众温华这方面实在为难地紧,他有时候冒险进到边关,货物会被匈奴等散兵游勇给抢劫掠夺,往往碰上这个时候分外气愤又被无他法。
更有匈奴,因为是游牧的原因,大秦的铁骑往往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温飞卿心中却是痛恨地紧,巴不得大秦有朝一日将这匈奴踏碎消灭了才好。他进入边境时候,也有刚战火停止,匈奴抢掠一空而去得我情形。
大秦非是不去管理,实在是因为有心无力。一来是路途遥远,物资匮乏,不能够让大批军队一直驻守边境苦寒之地,而来这军队装备器械等也是一大笔开销。打仗的事情就意味着花钱。
温华虽然只是一介儒商,然而心中却有着一腔上战场之心,巴不得匈奴退居一隅、不再侵扰。一来自己可以安心做生意,二来见不得民众被饶,士兵惨死战场的情况,所以多将自己盈利所得留作留作百姓支持和军饷抵用,可谓是用心良苦。
好在是温飞卿之才,的确让人佩服,就算挪用为军饷,却也将自己这一块儿治理地很好,从中获利所得也在二十三人的翘楚之中,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疑惑。
便是巴清自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众人听到这个原因,少不得对温飞卿另眼相看,只有温飞卿知道,这原本就是不足取的拿着公家的钱去充作军饷,到底是自己的一己私利,无论出发点如何,于情于法都有诟病,到底是说不过去。
“温飞卿,其实前辈在你第一次就知道你在做假账了。第一你的账本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第二你真当巴清卫没有是养着玩儿的?”
这是端木璟给在座所有人的警告,不要想玩什么小聪明,也不要想着自己可以如何如何行事,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巴清卫看在眼中,巴清前辈就算在这个地宫中足不出户也足以知道天下事,他们的动作自然是一清二楚。
再有一个嬴政,大家真的就能够惹得起了?
温飞卿自知这件事情败露,自己不能免责,自然将所有的罪行都一一揽过来,道:“我温华自知这件事情于理不合,君子所用,当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端木先生要如何,我都悉听尊便。”
这却是温飞卿识时务的地方,一点就透,也不矫揉造作。试问真的撇去他做假账、挪用的事情还有哪个地方不值得他人尊重?便是那些嫉妒温飞卿的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端木璟前才夸了人家有才,乃是凭着一颗为民为国的心,如今人家主动认错,断然没有再为难的意思,就是自己想要有点儿什么动作,只怕这些人也是不答应的。
她当即将还没有拜伏地上的温飞卿虚扶了一把。温飞卿毕竟厉害,很能明白端木璟爱人才的意思,没有执意跪拜下去,推辞一会儿只起来躬身请罪,任凭端木璟发落。
端木璟道:“你若是跪拜下去,这里只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说我毫无人情味可言,并且我小你几岁,不要再折煞我了。”
这乃是驭人之术,端木璟在丽妃宫中屡试不爽。
就算是用在这个地方,他们乃是商人,对这些东西门清儿地很,不过可一点儿也不妨碍端木璟拿着这些东西去约束人。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规矩套路,所以愿意将就,这本是一种常情。
温飞卿乐得顺了端木璟这台阶下去,其他人自然也对她另眼相看,毕竟温飞卿这种事情于理虽然不合,而情分却是让人明晓的。
再有,端木璟为何不责骂温飞卿,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乃是分外有情的人?其中的原因也只有一个,这些人心中心知肚明,大家你知我知,唯独没有说出来罢了。
既然是收服了温飞卿,其余的人在最开始的时候本就不足为虑,所以端木璟在这二十三人中也算是脱颖而出。
个别的人心中就算有所不满,然则也不会蠢到在明面上说出来,就算是暗流汹涌了,却不知道这当中还有多少人会在暗地里使绊子。暗中的事情,总好过拿在明面上说。
这一出便算作到此为止。端木璟深知驾驭这些人不比丽妃宫中只需要给一点儿小恩小惠的宦官侍女。今日就算是过了,少不得明日还要出什么事情,可是见面凶险的一关就算是过了。
最重要的是,端木璟收服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她也勉勉强强算作收了一个人吧,这人便是温飞卿。
文人大多都是有傲骨的,端木璟今日恩威并施,感触最多的还要算是温飞卿,所以这二十三人中若是谁真的现在就对端木璟死心塌地,那么恰恰正是这个温飞卿。
她这一来,才算作了不虚此行。
如此,甚好。至少端木璟在心中是分外满意的。说地再具体一点,在端木璟而言,这已经比她预想的结果要好很多了。
安顿好了其余二十二人,端木璟这才得以出了地宫到得丽妃的院子中间透透气,有意思的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正是温华温飞卿。
端木璟的意思是这个人本该同其他人一起往来的那条隧道一同离开,等自己不过几日出了这丽妃宫中,再去他们那边主持局面,一一敲定好计策才对。然而温飞卿却跟着端木璟从她之前的那条密道到了丽妃的宫苑之中。
端木璟既出了丽妃宫苑,自然没有道理让那身后跟着的人再继续下去。她本是在魏老那个地方学了点儿东西的,温飞卿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么一来,端木璟就算不想将这个人发现也不行。
她转头看去,温飞卿急忙躲在密道另一拐角处,将出不出。端木璟没了耐性,直接走到他面前,“行了行了,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你既是有话要同我说,躲起来跟着这算是什么本事?”
温飞卿也早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被端木璟看到了的,然而这人只缅甸一笑,与前后态度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