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两个祖母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图形里以三角形最为稳固。
同理，在几方互为对立关系的时候，三方关系也是最为稳固的。
这也是东汉末那个三国之所以能存在半个世纪之久的原因。
南启北齐跟西楚，也是这个关系，说一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几方互相掣肘，兵疲马弱的南启早就被灭了。
赵显给赵睿出的这个主意，虽然略显有些不地道，但是是利益最大化的办法了。
北齐的国力是大于西楚的，所以在齐楚两国即将打仗的时候，西楚会派来长公主，向南启求援。
这其中的关系略显复杂，南启在三国之中敬陪末座，所以就要很好的均衡三方关系，不能让西楚吃亏，又不能真正打疼北齐。
最好就保证着三角形的关系。
所谓三角，就是两边的长永远大于第三边。
一旦其中一边的长度大于其他两边，这个三角形就不存在了。
目前的三国关系也是这样，一旦其中一国有了并吞两国的能力，这个三国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启国要做的很简单，如同一个均衡器一样，哪边吃亏了就帮一帮。
两年前北齐南下伐启，陈静之出面调停，他见了北齐统兵的元帅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北齐不要凉州了么？”
北齐姜家思量之下，这才下令撤兵。
……
跟赵睿扯了片刻之后，偏殿门口的小太监跑了进来，恭敬的跪伏在地。
“陛下，赵统领来了。”
赵睿目光闪动，咳嗽了一声：“七弟，朕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你说的话，朕会好好考虑的。”
赵显恭敬行礼。
“皇兄国事辛劳，还请注意身子。”
“嗯，你去吧。”
赵显躬身后退，还没等他走出殿门，身后就传来了赵睿的声音。
“对了老七，你回京还未见过太皇太后吧？”
赵显脸色一僵，回头道：“不曾。”
“去见一见吧，老人家年纪大了，还常常惦念着你。”
赵睿抬了抬眼眸：“对了，还有太妃她老人家，对你跟小灵儿也想念的很。”
赵显应了声是，缓缓退出凌虚阁，在一个小太监的引路之下，朝着深宫走去。
太皇太后，就是太兴皇帝的皇后，也就是赵显名义上的祖母。
老人家今年已经年近七十岁了，只是听说身子骨还算硬朗，在后宫里头辈分最高，也算得上安享晚年。
至于赵睿所说的太妃，就是赵显的亲生祖母，便宜老爹赵长恭的亲生母亲。
赵显跟着小太监，一路走到深宫之中，他先是到皇后居住的清宁宫里把赵灵儿喊了出来，然后跟着小太监一路向里，走了一柱香工夫，抬头就看见一座名为坤德宫的宫殿。
这宫殿在后宫之中不算高大，占地也不算太大，只是宫门深幽，赵显现在宫门口就能感受到一股凉气。
那小太监对着赵显谄媚一笑：“殿下稍等，奴婢前去通报老祖宗。”
老祖宗……
赵显心中一阵恶心，这不是明朝对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称呼么？
那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轻盈无比的挪步进了这坤德宫，过了几分钟之后，又轻盈无比的跑了出来。
“殿下，老祖宗唤您进去呢……”
赵显嗯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赵灵儿被这宫门里的阴气激得打了个寒战，连忙抓住赵显的衣袖。
“干什么…？”
“哥，这里怪吓人的……”
“别闹，不成体统。”
三个人走过正堂，来到了这座深宫的暖阁，暖阁之中，一个身着墨绿衣衫的老太太，正含笑的望着两人。
这老太太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赵显皇祖父太兴皇帝的正室。
老太太虽然年近七十，但是锦衣玉食保养的不错，看起来也就是五六十岁的人。
赵显拉了拉衣衫，跪在地上。
“肃亲王第七子赵宗显，拜见皇祖母。”
赵灵儿有样学样。
“灵儿拜见皇祖母。”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起身把赵显两个人扶了起来。
“你们就是老三家的孩子啊？”
赵显低头道：“是。”
太皇太后连说了几个好字，从身后的箱子里翻出了两件东西，递给了赵显兄妹。
“方才听那个小太监说，说你们来看本宫，本宫还不信来着，说起来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老三家的孩子喽，来来来，老太婆送你们些东西。”
赵显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手里的是一块温润的古玉，而赵灵儿手里的，则是一枚玉镯子。
“多谢皇祖母。”
“谢谢皇祖母。”
老太太很是高兴，拉着赵显两个人的手说了好一会话，然后拍了拍赵显的后背。
“好了，劳烦你们听老太婆唠叨，谢家妹妹你们还未曾见过吧？去看一看她吧，这几年来，她可是想死你们喽！”
赵显跟赵灵儿躬身告退。
老人家说的谢家妹妹，就是赵显的亲生祖母，赵长恭的生母谢太妃。
三年前赵长恭病逝的消息传到临安，就连赵睿也没敢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谢太妃耳朵里，怕她伤心，后来还是谢氏族人告诉了她。
不同与太皇太后住在宫里，谢太妃则是住在一个名为静心斋的地方，据说这儿早年不叫这个名字，是谢太妃自己改的。
静心斋地方不大，无论是陈设还是摆放，都像是一个尘世的庵堂。
那小太监带路到了这里，就止步不前，也不通报，示意让赵显直接进去。
赵显沉吟了一番，拉着自己妹妹，走进了这座深宫里的庵堂。
静心斋里没什么下人，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宫女，大多都已经有了白发，赵显随手叫住了一个正在扫地的老嬷嬷。
“这位嬷嬷，请问太妃娘娘在么？”
那嬷嬷一愣，随即轻声道：“你们是？”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肃王府的后人来看太妃娘娘，奉陛下口谕来的。”
“是……”
那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急急忙忙朝着里屋走去，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手杖，几乎是冲了出来。
“恭儿……恭儿的后人？”
不同于太皇太后那般保养的得体，谢太妃头发几乎已经全白，脸上一道道皱纹，还有星星点点的老人斑。
赵显微微皱了皱眉头。
论年龄的话，谢太妃比起太皇太后，是要年轻不少的。
赵显轻轻叹了口气，拉着赵灵儿恭敬跪下。
不同于在坤德宫那般敷衍，这次他跪的很是心诚。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老太太，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亲生祖母，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直系长辈了。
“不孝孙儿赵宗显，拜见祖母。”
“灵儿拜见祖母。”
老太太神情激动，连忙上前扶起赵显跟赵灵儿，上下仔细打量。
“你们……你是恭儿家的老七？”
她又拉着赵灵儿的小手，颇为激动。
“你是恭儿早年走失的那个闺女？”
赵显恭敬点头。
赵灵儿热泪盈眶，伏在谢太妃身上，哭叫祖母。
老太太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好好……”
“恭儿这一脉总算还有点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