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忌惮
元廷遭此大败,短时间内可谓一蹶不振,因此各路义军的心思便也跟着活络起来。 比如东边的赵均用,他眼见着朝廷败落,作为邻居的张士诚却越来越强大,于是加快火并步伐,杀掉了彭早住,接管了他的人马,并且率军出了濠州,相继攻占了泗州等地,极力扩充自己的地盘。 南边的徐寿辉势力也没闲着,他们趁着朝廷对刘福通和张士诚用兵的机会,军势复振,再次攻占了湖广、江西的许多地区。 不过徐寿辉确实是个没有什么军事才能的人,在天完政权势力扩张的这段时间内,他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就一直呆在穷山沟沟里坐享其成。 与此同时,他的手下倪文俊的本事却显了出来:基本上胜仗都是他打的,地盘也都是他占的。这样一来,他在天完政权中的势力和威信就越来越高,甚至一度将身为皇帝的徐寿辉架空。 而且倪文俊对天完政权的军事构成也产生了很大影响,因为他本是渔民出身,加上地盘又大都在长江中下游,因此天完政权的水军力量非常强悍,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张士诚、赵均用、徐寿辉等人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刘福通自然也不会闲着,而且提出了一个之前几乎从未提到过的问题,那就是加快寻找韩山童之子韩林儿的步伐。 因为自韩山童死后,红巾军势力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首领,刘福通也发现仅凭个人威信,根本无法掌控红巾军,所以他要寻找韩林儿,尊其为主,这样才能更好地号召团结红巾军势力,促进自身发展。 要说韩林儿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呢?那还得从他爹韩山童说起。虽说韩山童世代务农,跟有头有脸的刘福通、杜遵道、盛文郁等人比起来,确实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韩山童有另外一个很牛逼的秘密身份,那就是白莲教教主。而他之所以能顺利地当上白莲教教主,就要得益于他的祖父了。 他的祖父当年就因为组织白莲教活动而被流放,因此靠着他祖父的影响,韩山童在白莲教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虽然平时就是个种地的,但只要身处白莲教众中,他就是至高无上的,以至于连刘福通、杜遵道等人都是他的白莲教弟子,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刘福通、杜遵道等人会甘心臣服于他。 宗教的力量是强大的,当年韩山童起事,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白莲教众的力量,而军中一些有影响有地位的人也都是白莲教徒,所以刘福通才想要找到韩山童之子韩林儿,没办法,大家就认这个,因为现在军中的白莲教势力还是很强大,大家需要这样一个精神领袖,大家也都信服这样一个精神领袖,不管他有没有本事。 但韩林儿比较倒霉,至正十一年起事的时候,不仅他爹韩山童死了,他跟他娘也东躲西藏的,跟大部队失散了。 而且奇葩的是,竟然一直没有人找他,因此堂堂白莲教教主之子就整天躲在穷山沟沟里,估计他要是知道了刘福通打算把他接回亳州,他做梦都可以笑醒过来。 但相较于寻找韩林儿,刘福通还是更想要趁机扩展地盘,毕竟其他义军都在忙着攻城略地,自己也不能落后不是? 不过刘福通可能被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打出了阴影,所以听从了蒋淳斌的建议,没有北上,而是决定顺安丰而下,直取庐州(今安徽合肥)。 在刘福通的细细筹划下,决定兵分两路,一路攻取庐州,另一路攻取庐州旁的梁县,这样就能把周围大部分区域都纳入到自己的管辖范围中。 但蒋淳斌却不太同意这个出兵举措,因为他认为现在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逐渐减弱,加上庐州等地处于各路义军的包围之中,自保尚难,就更谈不上出兵救援他人了,于是他坚持认为应该合兵一处,依次攻取梁县、庐州,不仅能够截断他们的后路,打起来也更加稳妥。 不过这种提议遭到了刘福通的坚决反对,他一直强调什么梁县和庐州两城成犄角之势,不能有机会让它们相互沟通,并且分散兵力,也不容易因为敌军的一次偷袭而功亏一篑。 蒋淳斌隐约觉得这是刘福通对自己起了忌惮之心,所以才避免让自己独自掌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蒋淳斌倒也不好与刘福通过多争执,只能默默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是最终蒋淳斌只领了一万偏军,前去攻打梁县,而李喜喜和潘诚则率领一万五千人马,直取庐州。 说实话,蒋淳斌是不怎么愿意与李喜喜和潘诚这两个人合作的,因为他们带的兵普遍军纪不好,而且在蒋淳斌看来,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深交之辈,总之蒋淳斌私下里和他们的关系是非常一般的。 但他们都是刘福通的亲近之人,在刘福通与杜遵道的明争暗斗中,一直明确地站在刘福通这一阵线,所以是非常得他的信任的 相较而言,蒋淳斌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了,虽然他是由刘福通一手提拔,但他实在厌烦义军中那些勾心斗角的行为。 再者,蒋淳斌的军事能力非常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年纪轻轻的他相比于刘福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尤其是上次亳州被围,蒋淳斌及时率军回援,更是赢得了很大的威信,刘福通甚至都能看得出来,许多兵士,甚至是一些将领,看向蒋淳斌的眼神都是充满崇拜的,而就在两年前,他们也曾用这种眼神来看待自己。 虽然刘福通想要任用蒋淳斌,但他同样需要压制蒋淳斌,因为他决不允许在现在的情况下,义军中再冒出来一支能够与自己相抗的势力,不管蒋淳斌有没有这种心思。 至少在自己完全掌控住这支队伍之前,决不能再让蒋淳斌在军中增长其势力的,看着蒋淳斌走出议事大堂,刘福通在心中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