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姜媃气哭
姜媃气哭!
她的画啊,她都还没亲到!
流朱诡异地沉默了, 小姑娘幽怨地看着她, 委屈巴巴的,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特别的画, 也不晓得大佬以后还给不给画?
流朱轻咳两声:“姑娘,婢子从江湖上打听了些消息,北边东西突厥已经一统了, 新的首领据说还有个大夏名字, 叫楚言,此人手段了得, 弑父杀兄,将一盘散沙的两突都给揉捏的服服帖帖, 五少爷此次北征形式险峻。”
姜媃早知道这些事, 她恹恹地理着画:“我晓得。”
流朱挑眉:“婢子还打听到,五少爷用兵如神, 统共打了不下五十场胜仗,只不过有些没报回来。”
这些, 姜媃也知道。
她拼好画, 流朱很有眼色地弄来一碗黏黏的浆糊。
姜媃小心翼翼粘黏好, 总归好好的一幅画算是毁了。
她也没了旁的心情,将画收好,揉搓着团团软毛, 垂着眉眼不想说话。
流朱不敢再来打扰她, 只得再去多打听一些北边的事。
新年一到, 眨眼就是元宵十五。
元宵佳节,京城每年都有花灯可赏,姜媃本不想出门,但架不住息九颜的邀约,只得跟着四位兄长一起出去。
四位兄长里,息重月早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只不过前些年一直惦记着找姜媃,因此才给耽误了。
好在家里早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女方并不是京城人,而是远在姑苏的慕容家姑娘。
姑苏慕容是个大姓,底蕴悠久,往前推两朝,那还是出过皇后的。
只不过后来世事变迁,朝代更迭,姑苏慕容为保根基,才远避他乡,过起了半隐居的日子。
家族里头,大夏几百年来,就没有任何子弟出仕。
用息重月定亲的姑娘,是姑苏慕容家嫡出次女,说来也是缘分,当年息重月在外寻姜媃,天南地北的地方都跑过。
慕容家嫡次女也就是在那会认识的,男未婚女未嫁,又都容貌气度举止不凡,故而这门亲,息家人求上门,姑苏慕容家就应下了。
由此,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姑苏的慕容氏,居然还有后人在。
慕容雅仪赶在元宵这日到的京城,息家认回了姜媃是件大事,两家有定亲关系在,慕容家怎么都该来恭贺。
故而,慕容雅仪就来了,同行的还有她父亲,也该是提一提两人的亲事。
元宵十五那晚上,姜媃和息九颜出门,就见着息重月身边站着个相貌不俗,气质甚是出尘的姑娘。
慕容雅仪落落大方,息重月介绍了身份后,她遂退下手腕的赤金缠枝坠小铃铛的手串。
“初次见面,没准备其他的,五妹妹莫要嫌弃。”说着,她亲自将那手串给姜媃戴上。
那手串说不上多名贵,但样式很精巧,最适合小姑娘戴的。
姜媃笑眯眯地拨弄了两下,从荷包里摸出两块香甜香甜地松子糖塞过去:“慕容姐姐吃糖,很甜哟。”
慕容雅仪愣了下,兴许是从没想到有人会把糖果作为回礼。
不过触及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她哑然失笑,倒是个软娇娇的姑娘,往后应当好相处。
息重月含笑看着两人,老二息舜英心思要多一些。
他打趣道:“小宝儿,今个舍得送松子糖了?平时我都要不到一块半块的。”
小姑娘舌尖含着焦香的松子糖,明白息舜英的用意,他这是担心慕容雅仪觉得回礼轻了,心里有想法。
她朝息舜英吐了下舌头:“我没几块了,只和慕容姐姐一起用,不给二哥!”
息重月哭笑不得,侧头跟慕容雅仪道:“小宝儿年纪小,别介意,她此前受了些苦,在她眼里,松子糖比什么礼物都宝贝的,连跟她关系最好的秦野,她都吝啬的很。”
慕容雅仪没往心里去,两块松子糖,她往嘴里塞了一块,剩下一块微微红着脸给了息重月。
息重月怔然片刻,继而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慕容雅仪不好意思,视线游离:“那个,跟小宝儿说的一样,很甜,你要不要试……”
息重月捏起松子糖送嘴里,挑眉低声道:“确实,甜。”
也不晓得他那甜到底指的什么。
慕容雅仪脸就更红了,整个人不好意思的都快冒烟了。
姜媃往后瞥了两眼,又拽了要去打扰的息九颜一下,拉着他就往前跑。
老二息舜英和老三息羽华百无聊赖,本就是陪着小姑娘出来逛的,两人见息九颜跟小姑娘闹腾到了一块,索性凑头聊起北边的事来。
至于息重月和慕容雅仪则走在最后面,两人本就彼此中意,加上有婚约在身,此时相处起来,难得温情脉脉。
“七哥,七哥你投壶准点啊,我要那个兔子灯!”姜媃拽着息九颜,两人挤在一投壶得花灯的摊位前。
息九颜挽着袖子:“别急,七哥准给你投回来!”
那摊主是个有意思的,靠投壶得数来兑换花灯。
姜媃看中个周身都是白毛毛的兔子造型花灯,那兔子花灯和别的花灯都不一样。
别的兔子花灯是用竹篾为骨,然后套上绢布糊的,但那摊主的兔子灯周身都是软白白的毛毛,不是绢布糊的,而是在绢布上还一撮一撮黏上去了真的兔子毛!
姜媃几乎一眼就看中了!
周围的人也都在投壶,谁都想得那个兔子花灯,姜媃玩上头,见息九颜老是投不中,简直急地跳脚。
她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但投壶这玩意儿她还真不怎么会。
“快,那边都投进去八支箭了,七哥你赶紧,不然给别人投走了!”姜媃又蹦又跳的,发髻都给挤松了。
息九颜眯眼,捉着箭矢一抬手。
“嗖”的一声!
眼看见箭矢就要进了,只要再投进这一支,满九支箭矢就能兑换兔子灯了。
姜媃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
“叮”斜刺里,一支冷箭横蹿出来,打偏了息九颜的箭矢。
靠!
姜媃睁大了眸子,暴躁地想骂人了。
息九颜表情一凛,眼神不善地扫过去,就见魏家的魏经纶摇着折扇,朝着这边笑。
息九颜气不打一处来:“魏经纶你想打架不成?”
魏经纶率先投到九支箭,已经把那兔子灯兑换到手了。
他施施然走过来,斜睨了息九颜一眼,将那兔子灯送到姜媃面前:“姜小美人,送你的。”
姜媃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小鼻子,摇了摇息九颜袖子:“七哥,咱们去找二哥和三哥吧,我饿了。”
一听小祖宗饿了,息九颜顾不得魏经纶,当即牵起姜媃就往外走。
“嗳,姜小美人留步。”魏经纶脚步一侧,拦住了两人。
息九颜冒火了,他把小姑娘藏身后,扬起下颌:“滚远点!”
魏经纶也不生气:“我是姜小美人说话,有你息九颜什么事。”
息九颜气笑了,要不是小姑娘软乎乎地勾着他手指头,他现在就要揍的魏经纶娘都不认识。
魏经纶无视息九颜,目光越过他,还不遗余力的跟姜媃说话。
“我甚是欣赏姜小美人,小美人什么时候再出美人扇,万望支会一声,不管多少银子,我魏某人定然要买上一副珍藏的。”
姜媃表情冷淡:“你去繁花楼问吧,我不管这事。”
话毕,她不给对方机会,瞅见息舜英和息羽华再往这边走,便拽着息九颜垫脚挥手:“二哥,三哥我在这里。”
片刻,息舜英和息羽华过来,两人不冷不热地看了魏经纶一眼,领着人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人。
魏经纶敢跟息九颜不对付,可不敢在息舜英和息羽华面前闹,只能瞧着乖萌萌的小姑娘被带走。
身后小厮见人走了才上前来低声道:“公子,这兔子灯怎么办?”
魏经纶心头烦躁:“明个送息家去。”
小厮应下,不敢再说其他。
息家几人去了早定好的酒楼,息舜英问道:“小宝儿,魏家和咱们家不对付,在朝堂上也和爹政见多有不和,而且因为西太后之故,魏家人你看见也当没看见,别理他们。”
姜媃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啃着红枣软糕。
她点了点头:“我晓得,是那个魏经纶讨厌,七哥投壶,他故意打落的。”
息重月给慕容雅仪也倒了盏热茶:“都是小辈,不用憋气,闹闹也无伤大雅,他魏家有个西太后又如何?咱们家不怕那些名堂。”
息重月的话,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息长源,所以几人听了心里也都有数了。
一场元宵花灯节,整整三日,姜媃头一天晚上出去逛了,后来两天再没出去过。
反倒是流朱第三天晚上出门了,姜媃也没问她,就见她冷着脸出去,冷着脸回来。
元宵一过,天气一日暖和过一日,京中众人开始褪下冬装着春衫的时候,北边传回来个震动朝野的消息——
“秦野作为主将,于阵前当众斩落□□和西突首领,将新首领楚言逼迫至大夏北方千里之外,扩大了大夏北疆!”
这消息一出,莫说是今帝,就是知晓秦野身份的戾王都震惊了。
他驻扎北漠多年,最是熟悉那边的突厥部族,两方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年,就没有过这么大的胜利。
但秦野才去多久?
连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就将两突的人马都赶了出去不说,还于大军之中,取了从前的两突首领首级。
一时之间,戾王和今帝一样,开始重新思量秦野的价值。
该是重用?还是鸟尽弓藏的防着?
姜媃早就知道这里头有蹊跷,她甚至都在想,约莫着这些都是大佬和楚言做的一场戏。
所以,当息长源皱着眉头,在书房里委婉的跟姜媃提,息家和秦野的关系,怕是不宜走的太近。
姜媃愣了下,她清楚秦野现在风头大盛,皇帝和戾王都要拉拢的人,而息家是个大家族,存在几百年的世家,最忌讳站队。
她理智上很清楚,息长源说的都对,但感情上还是觉得讽刺。
这些时日,她和息家大房众人都处的不错,感情也是一日深过一日。
她曾经幻想拥有的父母爱手足情,如今全都具备了。
但姜媃想了想,还是跟息长源道:“父亲,我有你们,但秦野他有什么呢?”
他,就只有我啊!
在大夏,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叫她放弃秦野!
她也不想身边亲人为难,只得似是而非的道了句:“爹,我不瞒你,曾有奇人跟秦野批过命的,说他是身负大气运者。”
只“大气运者”四个字就把息长源震住了。
旁的姜媃也没在多说,端让息长源自个去领会。
四月二十一,北征大军班师回朝。
五月初十,立夏后的第一场小雨。
天色昏暗,暮雨沉沉,到处都带着水汽和潮意。
姜媃抱着团团在檐下梳毛,分明是凶狠的狼王,这会跟条狗一样了四肢缩着朝天,露出肚子给小姑娘撸。
末了,它竟然还很没节操地摇尾巴!
姜媃都惊呆了,谁特么说狼不会摇尾巴的?
团团嗷呜一声,舔了舔小姑娘手,想让她再挠挠脖子。
姜媃揉了它两把,好奇地戳了戳它俩蛋蛋,惹的团团一个激灵翻身,夹着尾巴朝姜媃呜呜了两声,不给她撸了。
姜媃眉眼都是坏笑:“我戳两下不成么?赶紧过来!”
团团不过去,蹲地上还往后退。
姜媃扑过去,团团象征性滚了两圈,让小姑娘倒在它身上。
姜媃捏着它脚,又去撩它嘴皮看獠牙。
团团任由她折腾,只是两耳朵倏的竖起来抖了抖。
突然,它猛地爬起来,嗷呜一声冲进了雨帘里。
姜媃惊呆了,反应过来想也不想也跟着冲了出去:“团团?团团快回来……”
立夏后的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姜媃不过冲出两三丈远,浑身就都湿透了。
她又气又急,瞅着团团影子,恨地咬牙。
臭团团,死团团,回来非得饿它一顿,叫它不听话!
然,小姑娘跨过垂花拱门,甫一抬头见着雨幕里,团团围着嗷呜打转的那道挺拔身影,蓦地就愣在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