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矿业小子

大乔道：“昨天你掉水里之后，我们都急死了。晚上大家都不睡觉，到半夜知道你醒来了，大家才睡觉。刚才听说你起床了，就想来看看你。”　袁耀在一般人眼里虽然胆小懦弱，但在袁术部属子女眼里，反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谢谢你们啊，”袁耀没想到这俩孩子真会关心人，“我已经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小乔又从门外进来说道：“耀哥哥，我们去看看花园吧，大家都在那里。”　“好，去吧。”袁耀正无聊呢，巴不得出去散一散心。　小乔说的“他们”，指的是袁术的众子女和主要部将的子女们。部将们的家眷和袁术的家眷一样，都生活在官寺内，由袁术庶弟袁胤、女婿黄猗统一保护。　名为保护，实则押为人质，使诸将带兵在外不敢心生二心。这种质子制度，在中国古代普遍存在。马超在凉州起兵，曹操就把质押在许都的马氏一族屠灭干净。　历史上袁术大将桥蕤、梁纲、乐就、李丰等人在建安二年（197年）被曹操所擒，无一人投降，全部被杀，也都是为了保护家属。　三人来到后花园，此时正是莺飞草长，蛙声虫鸣的暮春时节，花园中草木茂盛，鲜花盛开，近百名少年儿童正在成群结队各处玩耍。奴婢们有的在旁看护，有的正在整理花园。　“姐姐，姐姐……”一个小孩见到大小乔，边叫边张开双臂向她们扑来。那是二乔四岁的弟弟桥政，大乔上去一个熊抱把他抱了起来，“啵”一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小盆友们顺着桥政叫声看过来，见到袁耀，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袁耀八岁的妹妹袁瑶和三岁的妹妹袁玥也踉踉跄跄跑到跟前，袁耀一手抱起袁玥，一手牵着袁瑶，边走边和大家说话。　袁耀虽然经常被张夫人训斥，也经常被另外几名夫人告恶状，但是袁耀对众嫡庶弟妹依然一视同仁，一样关爱。历史上的袁耀，虽然是个废柴，却也不失仁厚，人品胜过他爹一百倍。　如果是和平时期，仁厚之主不失为一代仁君。但乱世之中，笑到最后的却往往是奸雄。　袁耀抱在怀里的妹妹袁玥，刘夫人所出，历史上她成为孙权的妃子袁夫人，史称“有节行而无子”。　袁耀环视了一眼官寺花园，轻轻叹了一口气。　“耀哥哥，怎么啦？”敏感心细的大乔立刻问道。　“耀哥哥一定觉得花园太小了。”聪明伶俐的陆敏总是第一个猜出答案。　陆敏是袁术帐下荡寇中郎将陆勉的女儿，十二岁。陆勉与张勋、桥蕤合称三中郎将，是袁术帐下三大将领。　“是啊，太小了。”袁耀说道。其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感觉，而是所有孩子的感觉。　不久之前，他们一起生活在南阳宛城的官寺内，宛城是个能够容纳十几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光官寺就比普通县城大很多，官寺里的花园当然也很大。（“官寺”是汉代城市中衙署区的总称，包括官舍、官衙、兵营、监狱、仓库、传舍、都亭、学校、祠庙等等。）　如今的寿春城，虽然是淮南地区最大的城市，但面积也只有宛城的四五分之一，自然不可能有宛城那样大的花园。　“哥哥，我想宛城。”袁瑶摇着袁耀的手臂说道，语气中对宛城有无尽的留恋。　“哥哥，我也想宛城。”袁玥也奶声奶气地跟姐姐一起撒娇。　孩子们听了都沉默下来，所有人都被袁瑶、袁玥的话勾起对宛城的留恋，他们毕竟在那个大花园中生活了三年半的时间，很多孩子开始抽泣起来。　袁耀面对一群孩子哭鼻子不知所措，抬头望见一名奴婢攀在木梯上修葺墙瓦，袁耀叫他下来，亲自爬上墙头向外探望，发现围墙外竟然有一大片农田，不下五六百亩。　袁耀奇怪，问那奴婢道：“官寺里怎么会有这么大块农田？”　那奴婢答道：“回大公子，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听说隔壁是阜陵王府。”　阜陵王国是东汉不在郡国之列的一个特殊的诸侯王国。开国国王刘延是光武帝的儿子，屡次被人告发谋反，曾一度除国，贬为阜陵侯。章和元年（87年），汉章帝再封刘延为阜陵王，并将王国国都从阜陵迁到寿春，封地五县，但仍附于九江郡，不在郡国之列，直至建安十一年（206年）国除。如今王府中住着末代阜陵王刘赦，自建宁元年（168年）嗣位至今，已有25年。　自黄巾之乱后，王国赋税日渐减少，而王府人口众多，入不敷出，只好将王府后面的一大片花园辟为耕地，令奴婢们耕种自给。　袁耀不知道王府宅地不能随意买卖，以为既然是耕地，就应该可以购买，心中暗自高兴，从梯子上下来，对一群正在哭鼻子的小孩安慰道：“大家别哭了，明年耀哥哥给大家修一个大大的花园，想要多大就有多大，好不好。”　“嗯。”一大群孩子用袖子擦擦眼泪，依然带着哭腔点头应道。　“耀哥哥，你又吹牛了，明年万一没有大花园怎么办？”小乔再次听到袁耀吹牛，觉得以前他不是这样，忍不住又提醒他。　“我什么时候吹牛了？”袁耀瞪了一眼小乔，蹲下来对弟妹们说道，“我们拉勾好不好，耀哥哥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狗。”　“噢，噢，拉勾咯，拉勾咯……”几十个小屁孩高高兴兴挤上来拉勾，“耀哥哥要给我们修大大的花园咯……”　“哈哈哈哈……”袁耀开心大笑，修个花园而已嘛，小意思啦。　袁耀是地球化学专业毕业，大三大四时，为了挣学费，和十几名同学协助老师开发一套软件，模拟全球数千个矿山的地质环境，制作成三维地图，用来进行矿山地质评估和环境评价教学和科研。　袁耀主要参与露天矿山的地质和环境模拟测绘，每天查阅无数的矿山地质资料，每天使用卫星地图观察和描绘矿山环境。　因为这套软件提供给全球同行从事科研和教学，所以使用的数据囊括全球各国主要矿山数据，可以说，袁耀满脑子都是矿山，就跟古典文学专业学生满脑子都是诗词，音乐专业学生满脑子都是歌曲一样。　袁耀虽然不能像文科生那样随便盗版曹操曹植的诗歌装文豪，但是袁耀绝对是汉末矿业大王，只要往地下一挖，挖出来的全是金银铜铁……想不发财都不行！　淮南一带的矿产，袁耀更是如数家珍：八公山和舜耕山下全是煤矿（今淮南煤矿）、西南部的安风县有大型铁矿（今霍邱铁矿）、东部的阴陵县阴陵山北麓有烧制玻璃的最好的原料高纯度石英石矿（今凤阳县石英石矿）、钟离县和淮阴县交界处的金矿（今五河县大巩山砂金矿）、阴陵县南部有大型盐矿（今定远县东兴岩盐矿）……。　若是和平年代，光烧玻璃来卖，一年内准保能够打败麋竺成为东汉第一富商。这个时代，品相再差的玻璃都是珍宝。　如今战乱时期，最宝贵的是铁器，只要把铁矿挖出来，就是金灿灿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