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找大儒当保护伞

一个月前，袁术得知扬州刺史陈温病逝，连夜率兵南下。而几乎同一时间，袁绍也得到消息，立刻表山阳太守袁遗为扬州刺史，带兵南下接管扬州。袁遗是袁绍从弟，也是袁术的从兄。　幸好袁术得到消息快了一步，行动又快了一步，加上一路顺水而下，比袁遗提前十多天到达扬州。　陈温死前见天下大乱，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才能派新刺史接任，因此嘱托好友下邳人陈瑀暂时代理扬州刺史。袁术一到，陈瑀扔下数千州兵逃回下邳，袁术不费一兵一卒就进入寿春城。（扬州刺史部治所原在历阳，汉末中原战乱，为了稳定靠近中原的扬州北部，陈温移治寿春）　袁术一到寿春，立刻率兵前往九江郡治阴陵县，招降九江太守刘邈和郡兵司马戚寄、假司马秦翊，又收编数千郡兵。同时派人招抚九江各县，置换令长。　袁术马不停蹄干完这些活，稳定了九江，袁遗才率兵来到淮水北部的沛国龙亢。袁术亲往下蔡、平阿一带拒敌，凭借优势兵力，不到半月时间把袁遗击溃。袁遗死于乱军，而袁术则坐稳了淮南。　袁耀心知自己和张夫人这场风波闹的动静相当不小，袁术耳根软，到时候张夫人枕边风一吹，自己的屁股难免要开花。　不行，得马上找个保护伞。　然而，袁术集团中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不多，屈指算来，恐怕只有朝廷派来的太傅马日磾和兖州刺史金尚，除了他们，没人能够劝住袁术。　马日磾和金尚是奉朝廷之命来授予袁术左将军之职，令他攻打兖州，牵制袁绍、曹操的力量。没想到袁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远远逃到淮南躲起来。　二人见袁术南撤，本想返回长安，却被袁术扣押下来，袁术想要拿他们朝廷大臣的身份和巨大的名望为自己所用。　尽管如此，袁术对两人还是十分恭敬。毕竟，马日磾不但是当朝太傅，而且是大儒马融之后，他本身也是一代大儒，身份和声望相当崇高。金尚也是一代名士，以刚直著称。　袁耀整个下午都在盘算如何勾搭上马日磾，让他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由于袁耀不熟五经，不敢拜见马日磾这种大儒，所以尽管马日磾来到南阳郡已有半年，袁耀除了几次礼节性场合拜见他几次之外，从不敢私下拜访。　如今的袁耀不同，除了不熟五经，其他学问可甩马日磾两千箩筐，拜访马日磾的自信不再是个问题，问题主要在于如何让马日磾肯帮助自己。　直接拜他为师，他肯收吗？就算肯收，又凭什么帮你说话？要想用学问镇住他，自己前世大学所学那些“学问”在他眼中都是旁门左道，只怕更糟糕。　到了傍晚，袁耀都还没有想出好的主意，却听到袁雄报告，外面正在到处传说袁耀拔剑威逼张夫人的“事迹”。　张夫人率先出招了，袁耀感到更紧张，当晚辗转反侧想了一夜，终于设计一个套路：去向马日磾“请教”几个数学难题，先把他吓一大跳，让他连赞自己是“奇才”，自己趁机拜他为师；等到袁术回来要处罚自己的时候，跑到老师这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自己的遭遇，请老师出面说情……　数学虽然不是儒术，但也不是旁门左道，还算正经学问。问题出在，袁耀翻遍《九章算术》，找不到一个足以让人感到“震惊”的数学难题，这些题目经过数百年反复疏注，都已经得到解答。况且这些题目在理工男袁耀看来也不算太难，拿去请教似乎不足以令人“震惊”。　无奈，袁耀只好挑灯夜战。毕竟是学过高等数学的人，数学水平当世无敌，自己设计几个超出《九章算术》水平的题目，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这个套路有没有用，天知道。　次日一早，袁耀睁着一双熊猫眼来到太傅府，太傅府就在左将军府旁边不远。　太傅府门令史（公府掌管门卫的官吏）马常正好在府门例行巡视，见从未主动来访的袁耀突然来访，很是奇怪，迎了上去。　马常见袁耀一脸倦容，眼睑乌黑，拱手问候道：“太傅府门令史马常拜见大公子，大公子身体无恙吧？”　“多谢马令史，耀已无恙。”袁耀礼毕，将名刺递上，“劳驾通报太傅，耀有事求见。”　马常把名刺递给一名门吏，命他快速通报，那门吏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入府。　袁耀见门吏进去通报，便与马常闲聊：“刚刚结束长途迁徙，百务缠身，耀今日来访，会不会打搅太傅？”　马常笑道：“不会不会，大公子请都请不来，有什么打搅。再说，太傅东巡以来，公务不多，大多时候就是读书静思而已，说不定正盼望有客人来呢。”　“那就放心，”袁耀道，“耀正想来向太傅请教学问呢。”　“哦！”马常有点惊讶，他听说这位大公子历来不爱读书，常被左将军处罚，没想到今天突然主动来向太傅请教学问，半赞赏半拍马屁道，“大公子好学如此，马常佩服，佩服。”　袁耀想到一代大儒马日磾即将被自己的学问惊掉下巴，心中早已飘飘然，嘴中却说道：“过奖了，过奖了。”　二人聊了一会儿，门吏出来回话道：“大公子，太傅……太傅命小人传话……”　袁耀见他吞吞吐吐，问道：“太傅怎么说？”　那门吏怕这话传出去袁耀不高兴，小声说道：“太傅说，请大公子回去每日背诵《孝经》百遍，百日后背熟了再与太傅相见。”　袁耀就像一堆正在熊熊燃烧的篝火，突然被一盘冷水泼下，“嗞”一下全凉了，望着马常满脸尬笑。　《孝经》总共才几个字啊，在这个变态推崇孝道的时代，任何世家子弟再怎么顽劣，没有谁到了十岁还背不了《孝经》的。　因此，两人都明白，马日磾一定也听说了昨天袁耀大闹张夫人寝院的事了。　这个时代顶撞父母已是重罪，对父母拔刀相向，简直就是死罪。而“大儒”这种物种，天然拥有维护道统的自觉。　马常也很尴尬，又不好直接赶走袁耀：“大公子，真不好意思，太傅他……他……”　袁耀拱拱手道：“马令史不必多说，耀打搅了，告辞！”　马常望着袁耀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大公子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好恶毒啊，”袁耀一路回府，一路心想，“这妖婆恶人先告状，制造舆论审判，让广大吃瓜群众形成成见，后面我怎么辩解都没有用。没想到一个古代宫斗女子，也会娴熟运用大众传播和大众心理学原理，第一场交锋就让一个现代大学生折了一仗，佩服，佩服！”　如今还有谁可以依靠？金尚那家伙脾气更坏，马日磾最多只是骂人，金尚说不定还会打人，找他只怕会更尴尬，算了。　马日磾的属吏华歆倒是比较好说话，但是此时他资历尚浅，名声和地位还没有后来那么大，在袁术面前还说不上话。　除此三人外，其他人都是袁术部属，找也没用，谁都不能帮自己说话，这顿板子怕是吃定了。　袁耀过去吃板子的记忆立刻涌上心头，菊花感觉阵阵吃紧。　刚穿越就要吃板子，而且这祸闯得够大，很可能是史上最要命的一顿板子，万一被打残废，拖着半身不遂的身体当汉末首富，还不如直接就gameover。　袁耀越想越恐惧。怎么办？　“逃！”。　袁耀想了一天，最终决定先逃离袁术魔掌再说。　反正，在袁术身边，自己怕也难有作为，不如先出去干点大事再回来，那时就不用找保护伞了，自己就是自己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