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离升天
“啊呀，婆婆，闪开闪开……” 已然长大的洛落，出落的越*亮，此刻驾驭着一只由她亲自孵化出的小火凤，嗖嗖地在谷底横冲直撞。 “毛毛，滚开！快滚开！”被她唤作毛毛的那只小火凤，正是此前丢了灵魄的那只，此刻，这个倒霉蛋正惬意地站在树上梳理羽毛。眼见着一陀巨大的通红的大鸟像一片红云样滚滚压来，吓得毛毛浑身红毛根根立，来不及飞，就被巨大的火凤啪唧一声扇到地上，并死死地给压在了身子底下。 “哎呀，你笨死了笨死了，让你飞怎么就飞不好啊？你这样子什么时候能飞出谷啊？！笨笨笨！以后你别叫火凤了，就叫笨笨算了！”洛落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火凤的额头，那火凤似乎也分外觉得羞愧，竟难过地低下了头，“死笨笨，亏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亲自孵你，我屁股都坐出茧子了，我容易嘛？你可倒好，不争气！不争气！” “咕唧……咕唧……救命啊……”被压在笨笨身子底下的毛毛，发出惨烈的求救声。 这声音在外人听来，就是鸟叫，但已然与自然界通灵的洛落却是完全听懂它的话，啪的一拍笨笨的脑袋，“还不起来啊，你压死它算了！笨死了，笨死了！” “谁笨死了？”阿崖婆婆拄着树枝过来，看着笨笨从地上站起来，毛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浑身的毛已经乱的一团糟。 “还不是它！我都教了它几百遍了，刚飞过高树头上它就不行了，哪有这样的火凤啊！” “你还有脸说她，你自己的本事学了多少？！” “啊呀，我可厉害了！你看啊——”洛落一指地上的一棵仙草，“长！长！长！” 随着她的指令，那棵仙草竟真的长了起来，慢慢地伸出触角，甚至长出一朵花骨朵。 毛毛顾不上梳理羽毛，瞪着一双眼睛，相当给力而配合地夸张看着。 阿崖婆婆也颇为期待。 谁知，就在花骨朵马上开花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不动了。 “哎？开，开，开呀！”洛落急了，用力地指示着。 花骨朵似乎也使了全力，努力去开，开，开…… 扑——嗤—— 用力过猛，花非但没开，花骨朵竟也扑地一下耷拉下头，瞬间，那枝干也塌了腰，噌地一下软了下来。 “切……”毛毛发出的声音。 “吁……”笨笨发出的声音。 “嗯……”阿崖婆婆发出怪异的声音，颇为戏谑地看着洛落。 “人家成功过！真的成功过……死仙草，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我吃了你，我吃了你……”洛落恨恨地打了过去，仙草吓的一缩脖，竟真的似非常怕她。 突然，谷上天空飞云密布，竟隐隐传来奇怪的声音。 阿崖抬头望天，知道是时候了。 洛落仍在对仙草发脾气，阿崖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叫了她的名字：“洛落！” “嗯？！”洛落吓了一跳，这样的口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过来！”阿崖坐在一块巨石旁，招呼她过去。 洛落“哦”了一声，乖乖地走了过去，席地而坐。 “我要交代你几件事情，你可要记好！”阿崖看着她的眼睛。 洛落点头，虽不知是何事，但看到婆婆如此神态，再爱玩闹的她亦变得认真起来。 “第一件，出去之后，去潺溪楼，拿立地隐……” “出去？我们要出去了吗？阿呀，婆婆，太好了……什么立地隐啊？我找谁拿啊……” “听我说，不要打岔！” “哦！” “第二件事，去邯殊州的蔛香阁，找一个脖子后面两肩之间有一片绿叶胎记的男子，找到之后，把我的口信给他……” “绿叶胎记？脖子后面？哎，阿呀，婆婆，这太难搞了吧，你不会要我一个个摁着人家，看人家脖子吧……” 阿崖婆婆瞪她一眼，洛落赶紧闭嘴。 阿崖婆婆心念微动，一枚红痣凭空出现，竟嵌入洛落的眉心。 “我把口信藏在这里，见到他，自然开启！记住，一定要看到他脖子后面的绿叶标记！” 洛落摸了摸自己的眉间，“阿呀婆婆，也不跟人家商量一下，就给人家随便点痣！——位置行不行啊？好不好看呀？！” 她有些气闷地问毛毛和笨笨，一大一小俩只火凤赶紧点头。 “第三件事，我要教你一套奇门遁甲之术，助你顺利离开洛氏山结界！你看仔细了！” “阿崖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这么稀奇古怪，你不说清楚我不学！”洛落撅起嘴来，撒着脾气。 “你不是想让火凤飞出去吗？今日就是它飞升之日，此后，它可成你坐骑，陪你征战四野！” “啊？征战？我为什么要征战？” “天命！” “天命？什么意思？！” “洛落，你不属于这里，你的世界在外面！记住，只有你出去，婆婆才能出去！婆婆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暗无天日的谷底……” “暗无天日？怎么叫暗无天日？这里不好么？” “有没有听懂我的话？！”阿崖婆婆突然暴躁，发出啸声。 “啊呀，听到了！吓死本宝宝了！”洛落被她喊过之后，愣了片刻，也突然喊了起来，嘴上说着怕，口气却明显没有怕她的意思。 换作往常，阿崖肯定是又气又恼又好笑地一拍她的脑袋，但此刻，阿崖却神情大变，完全没了往日的态度，精神萎靡下来，非常哀伤。 “好了好了，我出去就是了！”洛落语气软了下来，嗫嚅道：“不就是找你儿子嘛，直说就是了，绕那么大的圈子！” “你怎么知道？”阿崖吃惊地看着她。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只要用心，谁的心事都能听得到！别忘了，我可是有火凤灵魄的宿主哦……”洛落学着当年阿崖婆婆初见面时说给她的话，嘻笑着，刻意逗她开心，跳起来，转着圈，指着身边的巨树仙草道。 阿崖愣了一下，看着她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瞬间明白，她的通灵之术已达此境界，欣慰之余却也不紧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是她想知道而不可能不知的呢？这小妮子，若果真出去，只怕外面的世界当真要兴起一波滔天巨浪了！ 在阿崖婆婆的悉心指导下，洛落终于把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记清楚了，她揉着自己的脑瓜仁儿，一个劲儿喊累，她还头一次这样用心地去记事，算是破了天荒了。 她看着婆婆的眼睛，道：“你真舍得我走？” “嗯！” “啊呀，那好吧，我出去就不回来了！” “哼，随你！” 阿崖冷哼了一声，面上无风无浪，心里却是舍不得的。 “啊呀，婆婆，可是有一个问题，你确认那只笨鸟真的能飞上去吗？你不是蒙我吧？！” 阿崖突然手指一挥，洛落的手腕竟被切破，“血呀！啊呀，你干吗？！” “笨笨，毛毛，还等什么？！” “什么啊？！”洛落吃惊地看着两只火凤欢快地朝自己扑来，她扑通一下被它们俩扑倒，俩只火凤伸出红喛里的舌头，将洛落腕上的血接住，喝了进去。 “火凤靠吸食血液提升，尤其是你的血液，可助它们灵力倍增！”阿崖婆婆手再次一挥，洛落腕上的伤痕瞬间复合，“出去以后，火凤平时会化作无形，随时保护在你身边，除非你呼唤否则轻易不会现身。至于毛毛，它没了灵魄，是变幻不了了，也就这样了，当个宠物陪着你玩吧！” “嘎……”毛毛相当不开心地叫了一声，心里道：原本伦家也是神鸟好不啦！ “走吧！我等你回来……” 阿崖倾全身之力，振臂而动。 只觉一股旋风袭地而起，笨笨就势发出凌厉的呼声，而毛毛虽不大，却也发出同样的叫声，却明显像只麻雀一样咋咋呼呼。 笨笨盘旋低飞，托起洛落。 毛毛立即躲入她的眉心痣中。 洛落忍不住喊道：“喂，你倒真会找地方……” 话音未落，笨笨已如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冲天而飞，翅膀扑扇出巨大的热浪，托举着洛落直升云天。 “啊呀，婆婆，别想我啊，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啊！”洛落大声喊着，声音已远。 谷底，传来吟唱，是阿崖。 “天涯苦苦兮芳草萋萋， 醉入红尘兮勿忘矜矜， 展翅飞，花为追， 月圆之夜悯歌依稀 可叹，谁湿衣襟，谁失谁心……” 阿崖的声音极其空灵、幽怨，似有所指，亦有所预示。 洛落一心兴奋全在急速上攀的刺激中，根本没听到心里去，而后，当她想起，方才知道，其中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