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溃兵(上）
刀子他们躲避的村庄已经被鬼子光顾过了，借着还没完全熄灭的青烟，刀子就点起了火，开始架锅煮粥！ “怎么了？难道你还不饿？怎么不吃了？”刀子在外面忙活完了，回到了屋子里面，张秋艳手里拿着一张饼，却并没有吃！ “没胃口；”张秋艳指了指外面乱七八糟的尸体说道， “我在熬粥，等粥好了我叫你，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没准我们要随时跑路！”刀子说道， “我看着粥，你去找点被褥或者干草什么的吧！这也没办法休息啊！”张秋艳指着残破的半边屋子说道， 这个屋子里面除了一点农具之外，啥都没有；刀子点点头，他刚刚在村庄里面走动的时候发现不少留下来的被褥，应该够两个人用了！ 此时从太仓、常熟、昆山一线通往苏州的大道上，人流涌动，休息了一夜的难民开始继续赶路；大道上独轮车的吱呀声混合着伤痛的呻吟，大人呼喊小孩子的叫声混杂在其中，这里根本不像是野外的大道，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声音肯定以为来到了闹市；可是这个闹市里面透露出的不是热闹，而是悲凉和哀伤！在初冬的冷意中，人群就像一条缓慢蠕动的长龙，沿着沪杭路向西北方向蠕动，匆忙脚步的背后，是中华民族子弟悲戚的眼泪！在他们的背后，枫泾镇、嘉兴、平望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炮声，那是国军断后的部队正在承受着日军火炮的蹂躏，不屈的中国军人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做最后的努力。 此时，鬼子已经切断了沪杭公路，只要在后面的部队和百姓都将面对穿越战线的难题！ 在残破的村庄里面，在尸堆之中，张秋艳躺在被褥上面，盖着肮脏的被褥已经陷入了沉睡；连夜的赶路让这个倔强的女人在睡梦中仍然皱紧了眉头，刀子抱着枪守在火堆旁边，嘴里叼着烟，发红的双眼微眯着，锅里的粥已经开始散发大米的香味...... “快醒醒，喝点热粥，吃点东西再睡！”刀子拍拍张秋艳的肩膀，轻声的胡喊道； “我再睡会，不想吃！”张秋艳眼睛都不睁，嘟囔着说道； “给我起来，你这样不行；必须吃东西！”刀子上了最后的手段，直接强硬的把张秋艳弄起来； 土陶碗的粥冒着热气，刀子用烙饼夹着酱卤，递给张秋艳； “这张饼和这碗热粥必须喝完才能睡！快点！”刀子说道， 然后刀子给自己来了一张烙饼，夹杂着冰冷的酱卤，边喝热粥边塞进嘴巴！塞满食物的大嘴咀嚼的动作深深感染了张秋艳，感觉自己的胃口都好了起来；学着刀子的样子开始大口的吞咽！ 一张烙饼和一碗热粥下肚，感觉疲惫被驱散了不少；刀子又盛了一碗粥，重新拿出一张饼，裹上酱卤，不过这次吃的就慢了一点； 有热食下肚，张秋艳这次睡的更香甜了；刀子没敢大意，抱着枪靠在墙壁上开始打盹，一有风吹草动，刀子就睁开眼睛，用步枪上面的镜子查看四周；时间慢慢的过去，午后的太阳照在残破的村庄中；刀子终于忍受不住疲惫，抱着枪开始打起了呼噜！ “刀子，躺着睡去！我守着！”张秋艳终于从肮脏的被子里面爬了出来，拍打着刀子的肩膀说道； “嗯？你醒了？不再睡会？今天晚上我们可没有时间再睡了，晚上必须穿过战线，赶到鬼子的前面去；只要到了苏州，我们才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刀子说道， “睡不着了，你去睡吧！等下我来弄粥，你醒了就可以吃了！”张秋艳慢慢的钻出被子，里面留下了余温，刀子笑了笑，钻进了被窝！ 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刀子睡的很香甜，等刀子起来的时候；张秋艳已经熬了一大锅浓稠的米粥，铁锅里面散发出肉粥的香味！ 黑夜到来的时候，刀子再次叫醒了张秋艳，两个人喝下了最后的两碗肉粥，朝肚子里面努力的塞了一点烙饼，慢慢的穿出村庄，继续向苏州进发！ 冬天的月亮没有那么快出来，刀子拉着张秋艳的手，在小道上摸黑前进，脚下的小碎步不停的向前迈动，偶尔还要提醒张秋艳路面的状况！ 前半夜没有月光很正常，刀子和张秋艳两个人已经走得满头大汗了；夜晚阴冷的风仿佛变的暖和了一点，月光刚刚透出云层，就被云层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后半夜恐怕会下雨，提高点速度；淋湿了，容易生病；最好在雨来之前能穿过展现，前面还有不到五公里就到昆山的地界了！希望昆山还在国军的手里！”刀子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了担忧； 长途跋涉之下，体力本来就下降的厉害，再被冬雨淋湿了的话，刀子担心张秋艳病倒，如果病倒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刀子不说还好，一说张秋艳脸上的汗水冒的更厉害了，脸色也透出一丝苍白！ “砰、砰、砰” 突然传来的枪声让两个人立即停了下来，刀子仔细的听着； “是鬼子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偶尔还有中正式和汉阳造的枪声，交火的地方离我们应该不到一公里了；看来已经靠近了战线了！休息十分钟，我们趁着黑夜摸过去！”刀子放下背上的帆布袋，让张秋艳坐在上面； “可是怎么汉阳造和中正式的枪声这么少呢？奇怪了！”刀子嘟囔着说道， 在离刀子休息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栋孤零零的破庙静谧的矗立在黑夜之中，阴冷的北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咽声，带着野外的寒气侵袭着破庙狭小的空间！ 八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士兵或卧或蜷在铺满干草的地上熟睡着，破庙的中间点了一堆火，他们虽然尽力的用干草和泥浆赌严实了窗户和墙壁的破洞，但是仍然有火光从庙里穿了出来，在黑夜里就像萤火虫一样吸引着周边的目光！躺在地上的军人穿着的军服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上面全是泥土和硝烟留下的痕迹，他们应该是经历了激战； “咚！”一个老兵踹了一脚旁边的士兵， “加点柴火，阴冷阴冷的；”老兵裹了裹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嘟囔着吼道， 被踹的士兵不敢吱声，打着哈欠爬了起来，从墙角边抱了一点干柴，小心的架在火堆上；让火堆又燃烧的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