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拒绝
“九成？”
对方的胸有成竹惹得李云眯起了双眸，眼缝间透出的黯然...偕同唇齿间溜出的不悦，毕竟这是自己的内心想法，或多或少，也轮不到他人给出评断，但说实在，听过男子刚刚这番话，确实让他心底的数值有所提升，但要说九成...还是太夸张了。
“难道不是吗？那我想知道～这是说多了？还是说少了？”
清冽的嗓音道出了烨九并不觉得...自己的预估存在任何偏差，真实数值可能还要更高！的确是有些狡猾呢，这般肯定老人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计划，目的想必还是为了掩藏实情，毕竟对方若是能够猜出这么多，那还有必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吗？
当然有必要！...
“烨九，不管我现在猜到了多少～在你亲口说出来之前，我想应该不会是十成吧，哪怕仅只有丁点儿疑惑，那么就有弄清实情的必要。”
自然不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管怎么说...李云也是驰骋酒场的老江湖，说起话来定然有那么几分技巧，眼下直接掐住了问题的“脖颈”，也不再担心这将为难男子，毕竟刚刚已经给过他隐瞒实情的机会了，结果是他自己躲过去了...
此时的烨九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也算是输给了心底那份愧疚吧，毕竟自己确实是利用了老人的显赫身份，右手探出，握起摆放在身前那半壶烈酒，左手扬起，托扶住冰凉而又光滑的壶身，旋即挺直身子。
“这或许就像是我敬你的这杯酒，明明知道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
异常庄重的敬酒动作，惹得李云下意识地握住了身前那杯烈酒，然而眼下还没来得及举起酒杯，便是被那寓意深长的话语冻结住了胳膊，自然能够理解男子想要表达什么，但要想让他收起先前抛出的问题...可不容易。
“呵，那你还不是照样敬？”
“哈，李伯说得是。”
笑着回应过老人的坚定后，左手五指便顺着壶身曲线...移至壶盖处，轻轻按压，中指与食指穿插在壶把内侧，抓握住壶身的右手掌将壶嘴接到了嘴唇上，伴着那愈发倾斜的角度，烨九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起来，烈酒入喉，希图以腹中回荡的灼热驱散内心存留的顾虑。
想必男子在喝完这壶烈酒后，便将正面回答计划的内容，当前表现出的那份洒脱使得李云跟着举起酒杯，烈酒顺着杯壁，越过唇口，淡淡醉意于舌床间回响，此时的他将视线放到...抵在自己嘴边的瓷杯中，思索杯中剔透的液体在入腹之后...为何能带起灼伤胃脏的温度？
没错，不难发现...先前步步紧逼的老人，此时已然开始变得犹疑起来，或许是真的让烨九给说服了，倘若计划正如他心中所想...是想出城讨伐魔物的话，那无异于是场违法豪赌，知情不报者亦是重罪！倘若赌赢了，万事好说。
但如果赌输了...
事后军庭追究起来，所有人都逃不开罪责！当然，参与计划的大多数人会是当天知情，说是受到“妖言蛊惑”的冲动之举应该能够减轻罪责，但事先知晓实情的人呢？撒谎这种事...以李云的性格，想必是做不出来，这正是男子拐弯抹角的原因，他其实就是想我给自己留条退路...
没错，倘若夺城计划失败了，在面对世人的指责时，烨九是想给他坦然承认...“自己事先并不知情”的理由！
眼看那半壶酒将要倒空，然而老人这杯烈酒却迟迟没能见底，三四两烈酒...他足足喝了有半分钟，当杯壁离唇之际...
“我。。”
“烨九，我问你。”
逐渐弄清对方用意的李云出言打断了...男子的坦白，将倒空的瓷杯轻轻摆放在桌前，旋即握起那双早早放下的筷子，将餐盘中最后块鸡肉夹入嘴中，嚼烂筋肉，咽入腹中，而后轻描淡写地这般问道。
“胜算有几成？”
这略微有些跳越的问题惹得烨九愣住了神，但也仅是片刻，伴着唇角勾起的弧度...
“我想应该和你现在知道的差不多～同样也不敢说是十成呢。”
面对夹杂在回应中的戏谑，放弃追问的李云从座椅上直起身子，而后沿着红木圆桌，摆迈起矫健步伐，绕到了...正睡躺在椅座上的李青和李耀两人身前，他们似乎仍然没有醒酒，左右转动着被酒精染红的脸颊，嘴边还时不时念叨着模糊的话语。
“我来帮你。”
回想起...妄图灌醉自己的这俩家伙，烨九连忙跟着坐立起身子，快步上前，想要帮忙，毕竟将他们弄成这副模样的元凶...正是自己，但那应该算是“正当防卫”。
“不用。”
淡淡回应止住了身后行来的身影，李云注视着...酩酊大醉的孙儿，两道白眉渐渐地丢去了角度，就当镜头后的我们以为...即将发生暴力事件时，那蹙紧的浓密眉毛却又是放平了角度，他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伸手紧紧拽住了李青的腰带...
只见老人仅凭单手，便将百八十斤的壮汉提到了右肩膀上！烨九想欲上前搀扶，却瞧见他反手又将李耀扛到了左肩膀上！分居左右肩膀的那两座“小山”，却是无法晃动李校尉染满酒气的身躯！这让人不禁回想起了...那隐藏在湛蓝军装下的健硕肌肉。
“真没关系吗？”
“呵，你以为这是第一次吗？”
拂过脊背的担忧让李云缓缓转过身来，旋即便将左右受限的视野对向...满脸忧虑的男子，笑着这般回答道，是的，虽说他对子孙后辈的管教异常严格，堪称军事化管理的家庭关系...更是遭受许多人的议论，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由于肩膀上扛着李青与李耀，老人当前每步落下...都惹得地板“嘎吱”作响，五百余斤的脚步朝门外缓缓行去，而后顿在了门槛前。
“还有两天对吧。”
“是。”
“我想我能弄明白你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希望你也能弄清楚那十成把握。”
语重心长地丢下这行话后，李云便举步走出了包厢，仅留下烨九静静思考着...对方抛给自己的难题，要知道世间没有必赢的赌局，就像你找不到仅有单面的硬币...
正当男子蹙眉思虑之际，溜出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挂在椅凳上的小皮衣。
这是？...
...
时针方才走进亥时的角度，因此，街道上的喧嚣仍能穿透紧闭的窗门，轻轻步入内饰华丽的客房中，眼下睡躺在床榻上的少女正睁着...那双无法被周围黑暗吞没的清澈眼眸，当中透射出忧虑预示着...此时的她毫无睡意，然而并非是因为夜市的喧嚣，时常被门外动静吸引的瞳孔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踏。踏。踏。踏。
恰为此时，屋外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能够清楚分辨出...这与先前过往门前的脚步声截然不同，此时此刻，悦晴甚至敏锐到...通过那“吱吱”作响的地板，大致辨别出对方的体型，随后回廊中的灯火更是将其身影印在门板上，那是多么让人安心的熟悉轮廓。
吱～～～
按压在门把上的手掌轻轻发力，门轴扭转，带起阵婉转的声乐，这让少女更加确认对方的身份，赶忙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即便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要装睡，只感觉加速跳动的心脏...似是在控制她的身体，以及意识。
这丫头。...
这段故事并不需要过多转折，推开房门，偕同回廊中的烛光步入屋内的...正是烨九，虽说是满身酒气，但意识仍旧清醒，眼下见房门居然没有架好门栓，内心便已然有所揣测...
先是低头看了眼...握在手里的皮革外套，心头虽然存有几分顾虑，但男子还是硬着头皮朝房内走去，自然是立刻察觉到...躺在床榻上的悦晴其实并没有睡着，装睡？这对自己来说...或许是好情况，趁着周围的昏暗，他将衣服放在窗户旁的茶几上后，便匆匆转身打算离开。
“别走。”
就当自己将要反手带上房门的时候，那轻柔而又娇细的声调骤然定格住了烨九的身形，不可否认，少女的喉咙抹满了糖汁，光是这耐人寻味的嗓音便足以勾起男人的欲望，但他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更是不愿去做过多揣测...
眯开双眼，注意到了...那道止步门前的高挑身影，悦晴不免有些失措，现在明明就是在“睡觉”，为何要突然喊住对方？其中的原因...或许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男子从门外步入屋内，再是走到窗口，放下衣服，最后转身离开...整个过程甚至没用到十秒种！但她的心理历程...却是数千字也写不下。
别走？就算能够把他留下来，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而且等会，苏素姐姐就要来了。...
陷入混乱的少女只能放弃思考，倘若烨九就这样离开，那么这句“别走”...就当是梦话，但如果留下来，那就当自己是在表白好了！好在烛光没能跃上床头，不然她脸上的红润必然是掩藏不住，眼下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给出答案。
这大晚上的，悦晴竟然想要将满身酒气的自己留在房间里，这让男子彻底明确了...这丫头对自己的情感并不单纯，当前摆出的苦恼神情并非是因为他在欲火中挣扎，而是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表达...
这样说起来...或许会有些无情，可要知道烨九不可能接受少女...除友情以外的其他心意，毕竟还有人在等他，自然无法评断这两份情感...到底谁孰轻孰重，因为是在不同层面，就像再深厚的友情也是与爱情有区别的。
说了这么多，其实男子今晚就想借着这股酒劲，对悦晴好好坦诚...自己对她的真实情感，无需那些措辞精妙的煽情表达，只需这句话...
“早点睡吧。”
说完，烨九便是带着那刺眼的烛光离开了房间...
待到那沉闷的脚步声再难步入耳畔，悦晴也无法继续装作坦然，在睁开眼眸的瞬间，泪水便是夺眶而出，粉嫩的嘴唇开始微微抽动起来，惹得怜惜的哭声不受控制地涌入腔口。
我这是被拒绝了吗？甚至不是在正式表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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