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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不新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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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告密者,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将原本被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的丑陋揭露出来,以获取上位者的信任和提拔。

但也不是所有的告密者非要得到一点好处,有的是为了心里快活,有的是为了担忧。

南哲就是这样,他心里有秘密,不得不说的秘密。而他之所以要将秘密说出来,目的倒不是和边子白过不去,而是担忧。

这次赵军铁了心了要大干一场,从将魏侯魏击得罪死,把魏国的五万武卒困在中山郡就能看出赵国国君赵章的野心。他或许是一个昏君,还是一个暴君,但是却是一个才华横溢,懂得审时度势的坏蛋,杀功臣,荒淫无度,奢靡挥霍,但同时他去屡屡能够在对外事务上,给赵国带来巨大的好处。如果将国君的决策当成是一道选择题的话,那么赵章是一个能够将所有的选择题正确答案都标出来的家伙。

同时,他还很惹人厌。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赵国攻打燕国,攻打卫国,攻打魏国,攻打齐国……可以说赵国把所有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诸侯都得罪了一遍之后,最后的死仇只有卫国和魏国,其他诸侯似乎对赵国的反应有点特俗。

恨不得赵章去死!

可又舍不得赵国被魏国彻底打残了。因为没有了赵国的威胁之后,齐国就要成为魏国的出气包,燕国恐怕同样也担心魏国太强大,一统大河以北。

赵章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让赵国在复杂的局势下,屡屡得逞。

当然,最后的苦主只有一个——卫国。

以前,赵国欺负卫国的理由很多,比如说赵国国内受灾,粮食不足;军队没有钱养,想捞一点外快;甚至有时候纯属为了恶心魏国。反正什么样的心思都有,让卫国君臣不堪其扰,你丫恶心魏国和我们过不去干什么?有本事去进攻魏国啊!不敢对魏国下手,还不是打不过魏国?

但好在以前的赵国胃口不大,最大的一次也就是看中了中牟这座城而已。想要在中牟建造赵国的都城,将原先在晋阳的国都迁到大河边上。这样的目的肯定是附和赵国战略东进和南下的国策。毕竟晋阳虽然营造了数百年,可毕竟周围都是山,山沟沟里的国都,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同时晋阳成为国都,还有一个大问题。晋阳虽然拥有汾河谷底,但是平原不多,无法满足国都内驻扎的大军和庞大人口的粮食需要。

而晋阳以北,也不是产量地。要在邯郸巨鹿一带的粮食运送到晋阳,耗费的人力都不是赵国能够承担的起的天文数字,加上一旦运粮道路被切断,赵国就有可能丢失最富饶的河北之地,于是迁都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自从赵国迁都之后,邯郸周围,朝歌,邺城,都成了四战之地,卫国、魏国和赵国在这片土地上打得不可开交。尤其是魏赵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之前赵国南下掠夺卫国,不过是在边境小打小闹。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戚邑。

不得不说,赵国的心有点大过头了。卫国的大城邑以前是三个,如今是两个。朝歌,戚邑和帝丘(濮阳),朝歌自从迁都之后,繁华不在。而戚邑就算是经常遭受战场的祸害,但一来没有攻城之战,战争都是在戚邑附近爆发,对戚邑的影响不大。同时戚邑又是商埠城邑,自始至终,贸易的收入是农业的十倍,甚至是百倍。

所以,戚邑一直很富庶。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以说,卫国的一大半财富集中在帝丘,另外一小半财富在戚邑。

如果算上往来戚邑驻扎的商社,大小商人,诸侯国的商队和船队,戚邑的财富甚至可以超过帝丘,达到卫国第一的程度。

这次,赵国是瞄准了富庶的戚邑,准备干一把大买卖。能占领最好,至少戚邑以北的大片广袤的土地将一并吞下,成为赵国的国土。就算是占不下来,抢一把中原最富庶的城邑,也能让府库丰润不少,对赵国来说也是莫大的吸引力。但赵国的这个想法对卫国来说,绝对无法容忍。一旦失去了戚邑的富庶商埠,卫国的实力,至少经济实力将下降一半,甚至一半以上。从一个商业诸侯国,一下子沦落成为农业国。正因为戚邑的重要性,就算卫国没有魏侯的援军帮忙,卫国还是要打这一场战争。因为失去了戚邑,后果不堪设想。

这仅仅是对于卫公来说,但是对于拥有戚邑这片封地的南氏来说,戚邑就是一切,不容有失。

自从公子子南推让储君,受封于戚邑,一百多年来,戚邑是南氏数千子弟的根本,一旦失去了戚邑,南氏将不再是衣冠之族,将沦落为和路过三桓一样的境地。就像是孟轲,他的祖上是三桓之一的孟孙氏。曾经鲁国三代国君,都是被三桓驱逐出国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是三桓之中最弱的孟孙氏,但孟孙一族之力,也可以聚集两万大军,在鲁国也是第一等的豪门。可如今呢?三桓不复存在,孟孙氏更是连封地都丢了,家族已经彻底从顶级贵族,沦落成为寒门。

如果单靠他母亲的操劳,他连上学的钱都筹办不起来。

南氏的风光也是建立在戚邑的繁华之上的存在,南哲作为南氏的嫡系子孙,自然不会容忍赵国的阴谋得逞。但无法容忍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保护是另外一回事。南哲也知道自己的才能统领上军是不太现实的,也做不好上军将主。就和他大哥南丰一样,表面上看大宗伯是卿大夫,曾经也是统领上军的实力派。

可是南丰对于如何训练军队,如何指挥作战,如何面对强大的赵**队,经常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以至于身为上军将主,南丰十多年时间里,去过军营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的清楚。

他根本就不善于兵事,南氏是诗书传家,可不是将门出身。

南哲虽然比南丰强一点,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不得已,一旦戚邑附近遭逢战争,南氏就不得不求助于卫公。让国内有能力的将领指挥南上军,这次卫公选定了边子白。对于南哲来说,边子白的到来不仅没有解开他的后顾之忧,反而让他的忧虑加深了不少。

临别之际,兄弟两人自然会阔别一番。

南哲做贼似的邀请兄长一起驾车同行,其他士大夫也不在意,毕竟是自己家兄弟说的私房话,他们也没有偷听的心思。南哲面对兄长,苦笑道:“兄长还请多多保重。”

“六弟,一直以来,为兄腆着脸成了上军将主,可是没有给上军带任何荣誉,为兄惭愧。不过现在好了,边子白这个人年纪虽然轻了一点,但是很稳重,能力又强,才学更是上上之选,要不是列神仙捷足先登,此人乃南氏招婿之良选,甚至宗堂之内,也该有他的声音。”

这话对于高傲的南丰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褒奖了。可见,他对边子白的才能确实非常欣喜,南丰没有料到,上军在他手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什么起色。可是你看看,才交给边子白一个多月,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俨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军。

就连鲁公和宋公都眼热无比。

大宗伯南丰自顾自的说道:“六弟,你我都不是能阵前战将杀敌的将才,也没有沙场建功立业的必要,南氏是衣冠之族,是公族一份子。但在战场上,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南氏的子弟,还是上军的师帅。”

“兄长教诲的是,哲谨记于心。不过……”

南哲真没有打算让兄长难堪,更没有想过让南氏全族惶恐。但是有些话他憋在心里,确实难受,要是和南氏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可关系到南氏的生死存亡,他也不得不说了:“兄长,兵事乃凶事,战阵之上,未免难以预料。还请兄长早作打算。”

“上军不是已经脱胎换骨了吗?难道赵军还能冲破大河放线不成?”

南丰惊讶道,他对兄弟的悲观情绪弄的有点不喜,冷冷道:“难不成我南氏子弟连保住家业之心都没有?子弟之间要是敢于不听将令,罔顾兵法,贤弟不用顾忌宗亲之义,一切以军法为重。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住南氏在戚邑的利益。不能让赵狗得逞。”

没办法,南丰之所以相差了,还以为上军之中,有不少南氏子弟,这些人不听边子白的将领,南哲这个家族在上军的代表,也有点弹压不住。这让已经走到悬崖边上的南丰如何能够容忍,语气顿时不善起来。

南哲苦笑道:“大哥想岔了,小弟不是这个意思。”

见南丰不明所以,南哲只好解释道:“上军军法之严苛,小弟从未所见。别说其他的师了,就小弟的师,在军法官公孙鞅进入兵营的前三日之内,就有数十人因冒犯军法不顾,而被枭首示众,首级就挂在辕门的城寨上,血淋淋的,甚是吓人。军中谈及军法,闻者色变。”之所以南哲的手下会有这么多人犯禁,主要是上军是以南氏为主,而南哲指挥的军队又大部分出自自己的封地,亲朋子弟不少,总有些人没多少本事,却总想着自己应该有特权。所以,在上军之中,南哲的师一开始是军纪最差的师。

“这不是很好吗?”南丰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他是没有这份胆量如此杀人如麻。

要是兵营辕门口挂上几十个头颅,他估计半夜都要被噩梦吓醒。可是问题来了……似乎,没有人谈起过此时。就南丰的性格,疑神疑鬼虽然不至于,但对于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总少不了一些猜忌。这不是他性格不好,而是因为对于陌生领域的敬畏,才导致了他格外的小心谨慎。南丰略微迟疑的问道:“老夫也去过兵营,可是没有看到首级,这是这么一回事?”

南哲苦笑道:“兄长不知,这公孙鞅心狠啊!首级才在辕门口挂了一天,就让人撤了下去,您知道他当时说什么了吗?”

“这不是起不到震慑宵小的作用?”南丰大惊失色,他有种自己的人白死了感觉。哪里有挂了一天首级就撤下去的道理?还一个人,好不容易整肃军纪,肯定要将犯禁的士兵军官的首级挂到风干,用来吓唬手下的士兵和军官,不要罔顾军法,一旦犯禁,他们就是榜样!可公孙鞅的做法,让人不免有点怀疑这家伙恐怕想要将上军的士卒杀光了才甘心。

这不是让兵营里的兵痞失去了警惕,然后继续败坏军纪吗?

可是南哲说出的理由顿时让南丰吓得一缩脖子,面如土色。就见南哲一脸惊悚,说道:“当时我等前去找公孙鞅质问,可是兄长您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

“说什么了?”

南丰不解道。

他也挺好奇,上军在帝丘边上一个多月,军纪似乎要比他带病的时候不知道好多少。当然,南丰带兵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带兵的是手下的将领。

南哲心有余悸道:“当时公孙鞅就说了一句话,让小弟的心如坠冰窟!”

“六叔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南卓也在车上,他对上军军营之事也不甚了解,毕竟要是出了大乱子,上军之中还有南哲在,南氏也不用太担心。

尤其是边子白授将之后,南卓终于可以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了。

要是比处理政务,才学敏捷,南卓谁也不服气。就算是面对边子白和公孙鞅等人,也是自认为各有所长。

但是要说治军?

南卓还没有干,就怂了。他宁愿甘拜下风。

就见南哲阴恻恻的开口道:“当时公孙鞅说:天气太热,昨日的头割下来,放了一晚上臭了,已经不新鲜了!等有新鲜的再挂上去。”

就这么一句话,让南卓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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