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从噩梦中醒来
夜,无尽的长夜,无边的黑暗。
眼前,数不清的恶灵在向她冲来,将她一口一口吞噬掉。
“凌师姐!凌师姐……”赵诣大声呼喊,直到声音嘶哑,却无人应答,除了恶灵之外,似乎这个世人再无旁人。
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孤独荒凉的感觉充斥着每一处感观,心脏酸涩得直发疼。
赵诣咬着牙,抑制住眼角将要落下的滚烫,她早该习惯的,这个世上若无人为伴,至少她还有自己。面对着无休无止的恶灵大军,赵诣心底隐匿的血性被最大限度地勾起,她拼命挥舞着伏魔剑,与恶灵搏斗着,哪怕最终逃不过一死,也要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突然,憋闷的窒息感传来,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缺氧使得赵诣浑身瘫倒,头昏脑胀,可该死的是,她的双眼却出奇的明亮,她看见,刚才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凌霜寒,面上像是带着冰冷的面具,白衣飘飘地突然闪现。
去!这女人,不装酷不行啊!
赵诣满怀希望地看着她,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呼唤,凌师姐,快来救我啊……
凌霜寒慢慢走来,离赵诣越来越近,冷冰冰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她手一扬,小巧而锋利的飞刀,划过一道弧光,直向赵诣而去。
“啊——”
赵诣下意识的惊叫,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掐住她脖子的那双手,却突然滑落。
“咳咳……”赵诣咳了两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萎缩的肺泡似乎全都活了过来,死里逃生的她,没有注意到凌霜寒的身影像青烟一样渐渐消散。
突然,浓郁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空间,赵诣一低头,看见地上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那人面朝下趴着,背影看着十分熟悉,她走过去将那人翻过来,一看之下,如遭雷击。
“子滨!子滨!子滨……”
赵诣知道她又做梦了,不管梦是怎样的开始,最后总会回到当年的那一幕。可是,她像是被梦魇住了,虽然心里明白,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拿着毛巾在她额头擦汗的手,在听到那一声声破碎的呼唤之后,顿了一顿,黎慎行目不转睛的看着赵诣,苍白的脸,汗湿的发际,尽管紧闭着眼,仍难掩一脸的焦急失措。
魏子滨,一个死了近四年的男人,却依然活在她的心里,她的梦里,而自己却不知何时才能走进她的心房?一个大活人,该怎么去和死人争?
一时间,黎慎行真是又恨又妒,恨不能冲进赵诣的脑海里,将有关魏子滨的记忆一一消除,再将自己移植进去,让她的思想里,从此只有他。
可是,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一瞬,从小接受严正教育的他,从内心里唾弃这样狭隘自私的自己。他越是惭愧,手上的动作就越是轻柔,极专心地替赵诣做着清洁工作,脸,脖子,耳后,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搓洗毛巾的时候,衣角被人拉住,心神颤了颤,他飞快地转身,看着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的人,惊喜地道:“小诣,你终于醒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扶起靠在床头。
“怎么,我睡了很久吗?”赵诣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一开口,干涩的嗓音像是破铜烂铁。
黎慎行心疼地看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良久才说:“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
笑,本应出自真心的愉悦,可她刚刚才从噩梦中醒来,如何能有愉快的心情?
赵诣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没有被恶灵毁容,真的很难看吗?
“对了,我睡了多久了?”
窗外天光大亮,太阳晒到了屁股,黎慎行看了看腕表,上午九点过,“你睡了一天一夜有多了。”
“啊!”赵诣吃了一惊,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睡过了,难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其他人呢?凌师姐她没事吧?”其他人只是顺带问一下,赵诣最关心的还是凌霜寒。
黎慎行眼神黯了黯,语气低沉,“你放心,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估计也快醒了吧。”他刻意不提其他人的消息,小诣才醒过来,他不想她一下子又受到刺激。
“哦,没事就好。”赵诣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点点头,她就知道凌霜寒的命硬得很,不会这么轻易就挂掉的。至于其他人,本就不在她的心里,自然而然地被她忽略掉了。
不能怪她天性凉薄,实在是从未有过交情的人,她能有多少爱心去播种?能问候一声就不错了。
“想不想吃东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在生活起居方面,黎慎行一向是体贴细心的。
赵诣一摸肚子,空瘪瘪的,两天没进食,还真是饿了。
“快去!快去!饿死我了!”
黎慎行一瞪眼,斥责道:“一醒来就胡说!”
赵诣赶紧捂住嘴,支支吾吾地道:“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快去吧。”就知道他听不得一个死字,他也太小心了,要是说个死字就要死人,那冥界早就鬼满为患了。
黎慎行到厨房去找吃的。冲霄派虽然不忌荤腥,但赵诣刚刚才醒,胃肠功能尚弱,不宜吃太过油腻的,见灶上热得有粥,便舀了一小罐,配上几样爽口小菜,一并给赵诣端去。
才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冲霄派弟子飞天火地的跑进来,大声嚷嚷道:“快,快备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凌师姐醒了。”
厨房里的弟子连忙应了,手忙脚乱地准备着,厨房里餐盘碗碟叮当声大做。
黎慎行端着食物回房,将凌霜寒醒来的消息告诉赵诣,神情忽然有些怪怪的,“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一个醒了,另一个也睡不住了?”
赵诣“噗嗤”一声笑出来,嘴里的粥差点喷了黎慎行一脸,“是又怎么样呢?怎么,不行呀?”
黎慎行有些闷闷地道:“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赵诣摇头,哪里怪了?他脑袋里那些想法,才是真正的乱七八糟。
吃完饭,精神好了很多,力气也回复了不少,赵诣想起床洗漱,却被黎慎行按在床上不让动,“你现在是病号,要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赵诣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至于这样吗?
在黎慎行的伺候之下,赵诣像是重病患者一样,在床上刷了牙,又重新洗了脸,心中感叹病人不好当啊。
黎慎行出去倒水,赵诣没事可做,就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黎先生,赵师妹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