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生死
“没有别的办法吗?”苏可言问道。讀蕶蕶尐說網Du00.coM
大夫叹息一声,摇头。
能用的办法,他已经用了。本来就是身子极为虚弱,又是早产了两个月,这种情况下,能顺利生下来,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大夫开了个方子,苏可言忙让丫头煎了药,一口一口地给莲子喂了下去。
这一天,他依然寸步不离地守在莲子的床边,留意着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然而,因为这一天苏可言没去上早朝,有人心中可是起了大波。
昨天晚上李淑兰刚刚提点了一下皇上,他也说了今天就会下旨。但是谁料,苏可言今日竟然没去上早朝。他询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苏夫人昨日生产,如今危在旦夕。
出了这事,圣旨也不好此时下,于是便暂且罢了,等莲子恢复之后再说吧。
“她要死了吗?”李淑兰捏着兰花指,睨着眼看着自己涂了艳红丹蔻的长指甲。
李夫人忙回道:“如今什么情况不知道,只听说是情况凶险。”
李淑兰闻言一声冷笑,她要是死了,那就更好了。
如果她死了的话,想必他一定会十分痛苦吧?
他就是不同于一般的男人,只怕后半生,都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了。
想到这个,李淑兰苦笑一声,说道:“这么说,我倒还得求老天保佑她活着。”
李夫人心中不解,她何以说出这话?但是眼前这位的心思,她向来都是不敢随便问的。
“好了,本宫乏了,李夫人请回吧,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通知本宫知道就好了。”李淑兰说道。
李夫人道了声是,随后告辞离去。
但是她心中着实是怨念,真是会赶时候,偏偏是圣旨马上就要下的时候。这下可就不好说了,她如今奄奄一息,自然是以她为重,夜长梦多,还不定以后会怎么样呢。
想起李淑萱这个烫手的山芋,李夫人就心中烦闷。真是不知道那位祖宗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向皇上请旨赐婚。不过在她想来,大抵也就是可怜她吧。
然而她刚才说的不希望她死的话,到底是何意?
心中疑问重重,李夫人回了府。
莲子危在旦夕的事情一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李淑萱自然也知道了。
算算时间,正好是她刚离开,她就生了。这会不会和她有关?
不过她也什么都没做,只是过去拜见了她,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想来就算是深究的话,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只是好事将近,偏偏出了这等事情,着实让她心中烦闷。
苏府,孩子暂时由苏夫人照看着,她今日去看了看莲子,心中也是担心不已。
本来以为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莲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势必也会了无生意。
“你去歇息一下吧,我来看着。”苏夫人看着苏可言憔悴不堪的面色,眼底那一片青色,心疼地说道。
苏可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看着就行,有劳母亲照看孩子了。”
这孩子是莲子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几乎丢掉性命才生下来的,如果她醒来之后,发现孩子不好了,一定是十分难过。
苏夫人点头,这个她自然会看着。
见劝不动他,苏夫人也就不再多言,又回去照看孩子。
夜里,房间里的灯一直没有熄灭,苏可言也是衣不解带地看着莲子。他焦急地等待着,希望某一刻,他一眨眼,就发现莲子睁开了眼。
但是这一天两夜,他眨了无数次眼,没有一次看见莲子醒来。
沙漏一点一点地流,他心里的希望,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流逝。
大夫说了,如过明早还醒不过来的话,那就凶多吉少了。
从月上柳稍,到繁星满天,再到天色微明,苏可言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心中的痛,也在一层一层地增加。
难道,她真的就要这样离他而去?
一想到这个,苏可言陷入了一阵无与伦比的恐慌。
不能,他说过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他还有很多没来的兑现的诺言,还有很多答应了她没为她做完的事。
所以,她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你要给我机会,咱们一个一个地去实现好不好?”苏可言握着莲子越发冰冷的手,喃喃说道。
“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让我怎么办?”
“别睡了,快起来吧,我们回家好不好?买几亩地,我们一起种好不好?”
他喃喃地说着,泪水早已流了满脸,将莲子的指缝填满。
天色越来越亮,残烛的光越来越弱,最后跳动几下,闪过一瞬的光亮,随后熄灭。
就在这一刻,苏可言松开了莲子的手,跑了出去。
“爷,您干什么去?”忍冬刚到门口要敲门,突然见门被推开,吓了她一跳。
“我去叫大夫。”苏可言说道。
一听这话,忍冬的心也沉了下来,想来是没有醒。
“爷您在这里等着吧,奴婢去叫。”
忍冬说着这话,急忙跑了出去。
苏可言重新回到莲子床前,跪坐了下来。
“你别着急,大夫很快就来了。”
“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苏可言喃喃说着,既像是在安慰莲子,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登了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忍冬的喊声。
“爷,大夫来了。”
苏可言回头一看,就见忍冬扯着大夫的衣襟将他拉了进来。
“这一大清早的。”大夫不由得抱怨道。
但是他也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性命垂危,因此急忙过去,先是掀开眼皮看了一下,又在身上几个位置按了几按,之后才开始坐下把脉。
苏可言的一颗心一直悬着,看着大夫把脉,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多么希望大夫说没事了,她很快就能醒来。
但是,大夫把完脉之后,什么也没说,从医箱里拿出一包银针,在莲子身上几个大穴上扎了下去。
挨个扎完之后,他又挨个地拔下。之后又把了把脉。
苏可言在一旁看着,不敢问,甚至连出声都不敢,生怕会惊到大夫,一个不小心扎错了。
大夫把完脉之后,收回手,摇了摇头。
苏可言见状,只觉得刹那间浑身冰凉。
“大夫,如何了?”他颤着声音问道。
他多么希望大夫笑一笑,说好了。
但是事与愿违,大夫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老夫尽力了。”
苏可言心中轰的一声炸开,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怕是不行了,还是早早准备后事吧。”
大夫说完,这次连方子也不开,直接背起药箱出去。
苏可言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从小到大,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横眉眨眼,一时间全都在他的脑海中轮番上演。
那时,她垂髫嬉笑,与他在竹林中读书认字,听着竹叶沙沙。多年后,他才想明白,原来那时,她竟然是装不懂,故意向他请教。他不提不说不点破,只为了留住那最美的最初的亲近。
那时,她豆蔻年华,中秋之夜,与他同坐湖边赏月,他第一次吻了她,才知道,原来最初的那种亲近,早已在他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情难自禁。
那时,她刻意避开他,他在她门前披风霜雨露,等了整整一夜。她开门之后,疼惜转为漠然,冷漠地让他离开。但是他知道,那只是她的气话,更是她的无奈之言。也是从那一夜,他开始明白,原来她的身影早已将他的骨髓浸透,让他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那时,洞房花烛夜,她明亮的双眸灿若满天繁星闪烁,他从没见过她那么美。那一夜,她的美只为他绽放,他羞涩甜美的笑容在他的心里深深镌刻,每当想起,都倍觉甜蜜。
那时,冰冷的水中,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她的面容和她期盼他归来的眼。为了她,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
他要与她恩爱百年,要与她白头到老,所以,他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苏可言双腿一软,在莲子床边跪坐下来,口中喃喃说道。
他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是那大夫看错了,这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苏夫人听到这边的消息,忙过了来。
她进门便看到苏可言像是丢了魂一样跪坐在床前,而忍冬则倚着门哭个不停。
苏夫人心中一凉,看来是不好了。
“到底是怎么了?”她见苏可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向忍冬大声问道。
忍冬自从听到大夫说不行了之后,眼泪就像卸了闸的水一样,流个不停。
她虽是宁府的丫鬟,宁卿将她送给莲子,但是莲子一直待她亲厚,不像主仆,甚至像好朋友、好姐妹一样。一想到她就要这么去了,忍冬再也忍不住,倚着门哭个不停。
“大夫说,奶奶不行了。”忍冬一边哭,一边呜咽说道。
苏夫人心中一惊,想起莲子平日的百般好,眼泪也是夺眶而出。
这孩子,怎么就这般命苦?
她要是就这么去了,让她们这个家以后要怎么过?
苏夫人哭了一会儿,慢慢地有了主心骨,出了这等事,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替莲子撑起这个家。“还是快快地准备后事吧,也好冲一冲。”苏夫人走向苏可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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