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婉儿姑娘
脑中自行描述出路高口中惊心动魄的画面，顾承欢此时的心痛丝毫不作假。
只是她哭不出来，也不敢哭，她怕自己心中的想法真的被证实。
“小路子……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路高想了一会，答道：“上次老爷回府特别匆忙，就是为了去追早已出发的皇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次远行的头几天，要照现在这么算来，怎么也得有半年了吧。”
半年……半年了……
“这半年之中父亲可曾有什么与从前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次路高想也不想便回答，“怎么没有，老爷刚醒的时候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跛子，性情大变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路高似是在追忆着那段往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过好在老爷最后还是康复了，虽说不如以前那般对谁都是关怀备至，可至少也是和和气气的。
只要老爷平安，那就好了。
可是小姐怎么看起来十分伤心的样子呢？就好似他当时得知老爷将死的死讯一样……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邪乎，吓到他了？
“小姐……”路高想要安慰，却嘴笨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之所以能被老爷看中一直带在身边，就是因为老实口拙，不会到处去炫耀顾如海陪同当今圣上走南闯北的事。
要知道在他前面已经有好几个小厮都是因为乱说话莫名的失踪了，他今天委实说得太多了，若是被老爷知道了。
方才说的时候挺痛快，如今这么一想，路高不由得脊背发凉，“小姐，奴才今日所言您千万不要传出去，否则奴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他的声音很大，惊起院子里的丫鬟纷纷侧目，顾承欢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放心吧，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习秋，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习秋也连忙诅天发誓，保证自己不会泄露半分，路高这才长舒一口气，用袖口拭了拭额角细密的汗珠。
“小路子，你记不记得从前父亲身边一直带着的香囊？”
小路子皱着眉头，困惑地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小姐怎么知道？”
听路高的意思就是顾如海早就不知道将香囊丢掷到何处，应该是很久没有佩戴了。
心里疼的一阵绞痛，她面上却扬起甜美的笑脸，“那个香囊是我让父亲保管的，方才父亲就是让我来寻你去找那香囊呢。”
“啊……”路高彻底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没问题，那香囊是什么样的，小姐只要告诉小路子，奴才一定会替您找到！”
“那香囊啊，是红色的，上面绣着……一直娇艳欲滴的芙蓉花，是我娘生前为我做的，为了让娘亲保佑父亲平平安安，所以我才交给父亲保管的。小路子哥哥，一定要帮我找到啊。”
少女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甜，一声‘小路子哥哥’让路高差点没腾云驾雾飞了起来，连忙点头应是，一副誓死也要将香囊找出来的模样。
顾承欢含笑离去，路高望着她的背影越发痴了。
“啪”地一声，若不是后脑被人赏了一记爆栗，他还指不定要望到什么时候，哪怕那少女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啊！敢打你路爷爷，不要命了？”路高一手揉着后脑，拔高声音怒吼着。
路高是顾如海面前最得力的大红人，在顾府的地位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姨娘们都得争相讨好，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待过他。
脑袋吃痛，他当然忍不住哀嚎，誓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可是当她看清身后站着的人，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再不敢有一句怨言，“婉儿姑娘……”
被唤作婉儿姑娘的女子唇角含笑，可那笑容却传达不到眼睛里，“再看，再看眼睛要掉出来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小路子不过是闲得无聊看看风景罢了。三小姐身份尊贵，你可不要乱说话。”
婉儿姑娘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我又没说是谁，你一口一个三小姐还说不是在看人家。”
“不是的！”路高大惊失色，这话若是传到老爷的耳朵里，他有几条命可丢啊！“你不要乱说话！三小姐可不是好惹的，她若是恼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婉儿姑娘笑容不减，丝毫不惧路高的威胁，“瞧你吓得，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告诉老爷。方才……你们说什么了？我似乎听到你说什么受伤之类的话。”
眼前的女子全名唤作林婉儿，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侍女无异，可她的身份却是极为特殊的。
这女子是皇上钦赐给顾如海的，名为侍候，可在路高看来，她更像是皇上明目张胆安插在顾家的奸细。
听了她的话路高心头一紧，难道自己方才说的话都被她听了去？
不，不会的，若是真的听到，她一定会出声阻止，因为最不希望老爷受重伤差点要死这件事传出去的，就是她，或者是她背后的人。
那么她此番这么说一定是在试探自己。
路高眉头微皱，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婉儿姑娘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受伤？谁受伤？三小姐不过是问我香囊的去处罢了，莫非你一直在这里偷听？”
好一个倒打一耙，林婉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满面笑容，“瞧你说的什么话，多难听，还偷听呢，人家不过是来寻你和老爷，恰巧见到你与三小姐说话。方才你说香囊？什么香囊？”
路高撇了撇嘴，虽然眼前这女子他不敢得罪，可也不见得他非要讨好不可，“什么香囊也和你无关，老实在这儿等着吧，老爷去见老太太了。”
林婉儿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她好奇的事不打听个究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小路子，别说我没提醒你，方才你盯着三小姐看得事，哪怕你心中别无他想，要是被老爷知道也绝饶不了你。你应该知道他有多宝贝那个三小姐。”
这话已经是摆明了威胁，可路高气的怒目圆瞪，却丝毫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老爷有多依赖眼前这个女子，不，与其说是依赖倒不如说是敬畏。只要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老爷全部深信不疑。
路高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气急败坏地道：“是三小姐放在老爷这儿的香囊，老爷不知道放在哪了才让三小姐来寻我，不信你就去问问老爷！”
林婉儿笑容诡谲，缓缓凑近路高，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这才对嘛，以后我问的话要乖乖合作，否则的话……咯咯咯……”
她的笑声诡异，听得路高心里一阵发毛，明明眼前这位也是个十足的大美人，他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