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乐观不代表不会哭
“想不到摔个楼竟然能摔成这么装疯卖傻。”面对乔景瑶那么认真的问题，梁进元只是嗤笑一句，“你和黎绍安的事你以为他不会介意？”
乔景瑶有些吃惊，当然不是因为奸|情被发现，而是，梁邱林都不知道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没想到会被我发现？”见她这么喜形于色的表情，梁进元特别有成就感，“你比我更清楚他的占有欲，当初你说的那番话他以为是你故意气他，可如果他知道是真的，你说他会怎么做？”
乔景瑶老实点点头：“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知道，你居然跟踪我这么久。”
剩下一句“你居然暗恋后妈”她没有说出口，可脸上那不加掩饰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她的心声。
这样的乔景瑶就如同一团棉花，任梁进元怎么打，她都可以一派装疯卖傻的样子软绵无力，还可以笑嘻嘻地跟你说你在挠痒痒吗？
梁进元一腔怒气无处可泄，还反而有被调戏的痛苦。
“你最好将来也有这样的好心情！”梁进元进行不下去，只能不情愿地暂时败退。
不过，乔景瑶显然不懂得见好就收，见他要走，她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乱闯他人房间这个坏毛病可要改改，你说如果我正在换衣服，你闯进来，我叫非礼，你爸爸是信你还是信我？”
梁进元脚下顿了顿，却没有转头，只是那双拳紧握，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离开了房间。
乔景瑶一直怔怔地看着房门被关上，却有说不出的累。
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不见得骄纵，但也有自己的脾气。
如今进了这个身体，她是感激上天给了她机会，可一次次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让她心累疲惫。
她可以笑笑接受那些指责辱骂，因为那不是她所做，可一个甚至连初恋都没有遗忘的人，要怎么和这一家子相处？
咚咚咚地敲门声响起，乔景瑶却丝毫没有察觉。
梁邱林等了片刻推门进去，就见老婆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门口，一动不动。
“景瑶？”梁邱林走到她身边，“怎么了这是？”
乔景瑶望着他，眼圈毫无预兆地就红了，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来。
“没什么，吃饭了吗？我都饿了，走吧。”她拉了一把梁邱林，收起了刚才的无助。
梁邱林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
从自己儿子的事情曝光之后，妻子所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而他却只是看着。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有什么可哭的。”乔景瑶淡淡回答。
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刻，她是很难过，却不是因为这个抱住她的男人。
她想爸妈，也想守在医院的袁天延。
乔景瑶掰开梁邱林的手，回头对他莞尔一笑：“走吧，下去吃饭吧。”
梁邱林跟着她一前一后下楼，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的背影。
他用手按了按胸口，有点疼。
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变淡，只是，长时间在一起让他忘记了这种感觉。
也不知道梁邱林后来跟梁老太说了什么，乔景瑶下来吃饭的时候，老太太除了赏给她一个白眼外，居然什么讽刺的话都没有说。
“谢谢。”乔景瑶看着老太太一个人忙忙碌碌做出来的饭菜，由衷感谢。
梁老太嗯了声，招呼儿子和孙子坐下吃饭。
菜色很丰盛，可乔景瑶有点下不了筷子。
不是说担心味道不好，而是，六个菜里，除了汤，几乎个个都有辣椒，只是视辣椒的多少而已。
而乔景瑶她本人，吃了辣椒就过敏。
她甚至不知道穿到这具身体后，还会不会过敏。
“妈，你怎么全做的这些辣的菜，景瑶刚出院，吃清淡一点比较好。”乔景瑶没下筷子，梁邱林看在眼里，适时帮她化解了不敢下筷的尴尬。
“这些是我孙子爱吃的，她想吃什么自己去做。”梁老太回了儿子一句。
原来不是不跟她斗嘴，而且这么个原因，亏她刚到餐厅的时候还跟她说谢谢！
乔景瑶有些小心眼地想。
可她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整碗番茄煎蛋汤都端到自己跟前，拿着汤匙小口喝着汤，还咬了一口煎蛋。
“你，你怎么！”梁老太一个不留神就被乔景瑶端走了唯一没有辣椒的食物，“你这样喝了，大家还喝不喝了！”
乔景瑶抬头给了老太太一个微笑，然后舀了一勺给旁边的梁邱林，笑眯眯地问他：“我喝过的你还喝不？”
梁邱林带着宠溺地喝了那勺子里的汤，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回答。
乔景瑶又无奈地看向老太太：“看，他要喝的。”
梁老太气得满脸褶子更深了，可因为太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够了！奶奶心脏不好，你是要把她气死你才开心吗？”梁进元啪地放下筷子，目光凌冽地看向装无辜的乔景瑶。
梁老太立刻捂着心脏，哎哟哎哟叫心脏疼。
乔景瑶也啪地一下摔下汤匙，陶瓷的汤匙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别以为就你会摔，别以为我真的没有脾气！”乔景瑶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委屈，来到这个家几个小时就比自己原来二十三年来受的气都多。
“一个勺子够不够？不够这还有一桌子的盘子碗，要摔吗？”她说的很轻巧，眼神也很淡然地跟梁进元对视。
这么一摔，梁老太心脏也不疼，显然是没想到原来那个当着她面还算温顺的儿媳妇会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餐厅里一阵安静。
“不摔了是吗？那我有话要说。”乔景瑶站起来，平淡地看着梁进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很好，我也不喜欢你。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闹情绪，你是这个家的一员，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就算你爸没有及时认回你，那也跟我没关系，我更不会跟你道歉。如果说你觉得心理不平衡非要找点什么事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我可以奉陪，因为在你的事情上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梁进元双手握拳，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不，我不了解你。”乔景瑶很快否认，“我不需要了解你，我只需要知道你的行为真的很幼稚，值得我同情却不值得我道歉。”
说完，她又将目光看向梁老太：“还有您，我知道您也不喜欢我。虽然我也不喜欢您，但我尊敬您，不是因为您是梁邱林的妈妈，我的婆婆，而是因为您是长辈。当初因为我不能生孩子的确是觉得挺对不起他和您，可现在不会。您要继承人，梁进元就是，想要乖孙女，冯娇也给您生了。至于我和他离婚的事，只有我和他能决定，除非您是觉得儿子是个傀儡，什么都要听您的。”
不给老太太缓冲的时间，乔景瑶又看着身边的梁邱林，沉默了下来。
从原本的妻子出发，梁邱林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从乔景瑶本人出发，梁邱林是个好男人，醒过来之后那无微不至地照顾和关怀，都让她充满感激。
“对你，我没什么可说的，做过的事无法改变，不论是你还是我。”乔景瑶对一老一少充满抱怨，对梁邱林却没有，“好了，我说完了，你们想说什么我听着。”
语气平和，态度端正，言辞恳切，如果不去看那被摔得粉碎的勺子，乔景瑶的这番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爆发自己的不满，反倒是像在讨论什么。
梁进元和梁老太不是不气，而是该怎么说？
梁进元如果说自己不需要同情，好嘛，说不定乔景瑶就等着这句，而且人家也说的够直白了。
梁老太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再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指责乔景瑶没为梁家添后？让儿子跟她离婚？还是说别人不尊敬她？
当所有辱骂和争吵的原因被摊出来讲，再揪着不放就是他们得理不饶人了。
至于梁邱林却是脸色一白，妻子话里意思虽然没有明说，却也在告诉他，出事前她所说跟别的男人一夜情的事是真实存在的。
乔景瑶有些饿了，可勺子又被自己给摔了。
她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找汤匙。
“儿子，她，她脑子是不是摔坏了？”等乔景瑶一进去，梁老太就忍不住小声问儿子。
梁邱林摇摇头。
“奶奶我下午要出去，晚上你别等我吃饭，回来我自己会热的。”梁进元吃完饭，收拾自己的进厨房，与找到勺子出来的乔景瑶擦肩而过。
两个人只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言语的交流。
乔景瑶坐回来，梁老太立刻闭上嘴，正襟危坐。
梁邱林心里装着事，不怎么动筷，梁老太的小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来来回回盯着乔景瑶。
至于乔景瑶她本人，就那么毫不在意地一小口一小口将那一碗番茄煎蛋汤吃完了。
末了，还抬头对梁老太笑了一笑：“婆婆您做的这个真好吃，味道真好。”
似乎之前的不愉快都是幻觉。
“景瑶，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梁邱林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放下碗筷上了楼。
乔景瑶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擦了擦嘴，对梁老太说：“今天要麻烦您收拾一下，明后天我去找个保姆，家里也就不用您这么辛苦了。”
梁老太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菜，又看看唯独空着一个汤碗，再看看上楼的乔景瑶，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