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怎么玩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你辞职的事。”快餐店里，张蔚恩温婉的脸上有着少见的愤怒。
梁进元晃动着饮料杯，一直没有开口。
张蔚恩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便缓和了些又重复说道：“进元，我是你女朋友，为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跟我说过？”
这一次，梁进元没有再沉默：“只是觉得我爸一个人很辛苦，回去帮帮他也应该。”
“爸爸？”张蔚恩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从来都不会称呼叔叔‘爸爸’的，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进元，告诉我好不好？”
“真的没有。”梁进元始终不肯告诉她实话，只是说道，“我真的只是这么想而已，会叫他爸爸也只是安奶奶的心，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年纪那么大，我不想她再受到刺激。”
张蔚恩还是不太相信，但进元说的头头是道，她又无从辩驳。
“你那么喜欢那份工作，辞掉不会很可惜吗？”她了解自己的男朋友，进元不是贪恋太子爷这个职位，也因为喜欢那份工作，所以一开始多艰难他都能忍受。
“我爸那里的工作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真的。”梁进元对女友笑了一下，“而且，进去之后就是采购部经理，薪水高很多，这样我们结婚的日子也能提前了不是吗。”
“进元，你知道我不在乎结婚能有多少钱，就算现在就去民政局办结婚证，什么都没有我一样不会怪你。”张蔚恩握着梁进元的手，“我只希望你能信任我，不要瞒着我。”
“这次没有提前跟你说就辞职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梁进元拿了根薯条递过去喂自己的女友，“以后我一定不瞒你好不好。”
张蔚恩看了看梁进元手里的薯条，张嘴含了进去，算是原谅了男友的一次错误。
当乔景瑶问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梁进元就想到了答应张蔚恩的事。
他答应不瞒自己的女友，但这件事却必须瞒着她。
“我们可不可以约法三章？”梁进元倒了杯水给乔景瑶，言语中隐约透着妥协的味道。
不过乔景瑶没体会出来，只是拿眼睛询问怎么个约法三章。
“以后我尽量不和你吵架，也尽量不和你起争执，如果奶奶为难你，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站在你这边。而你，要帮我保守那天的秘密，不准对任何人说。”
“你就尽量，我就不准？”乔景瑶倒没想起梁进元有什么秘密是必须保守的，但对于他的双重标准就很不满意。
她不客气地接过那杯示好的水喝下，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梁进元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中，终于让她想起了那位凶巴巴的阿姨。
“那你想怎么样？我就算现在说一定不跟你吵架争执，你也不相信吧。”梁进元的示好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女友知道后为自己担心，如果乔景瑶非要得寸进尺，他可没这么简单就同意。
“也对，‘尽量’听上去是比‘一定’可靠多了。”乔景瑶没有梁进元想的那么复杂，听他那么一说也同意他的说法，“好吧好吧，就这么办吧。”
乔景瑶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看得梁进元牙痒痒。
“不过……”刚想昧着良心夸乔景瑶两句，她就又开口，“你得把那天的事说清楚，要不然我就告诉你爸你奶奶你女朋友。”
梁进元到嘴边的好话吞下去，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想威胁我？”
“胡说！我从来不威胁人。”乔景瑶一脸告你诽谤的表情瞪他，好奇地问，“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那天那个照片里为什么会有血迹？”
她果然看到了那个地方。
梁进元眼眸深幽。
“喂喂喂，你可别想着又要杀人灭口那一套啊。”一见梁进元的眼神，乔景瑶就率先出声，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
“你真想知道？”梁进元笑不达眼底。
乔景瑶的头正要往下点，倏地想起那天在出租车上被戏弄的事，硬是将头一偏，哼道：“你爱说不说，大不了我到时候去查就是了。”
如果真的被乔景瑶拿钱去阿姨那里去查出来，还不如自己告诉她，至少，真相中参杂着虚假她也不会知道。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要保证不说出去。”梁进元拦住要进屋的乔景瑶，见对方不住点头又继续说道，“除了上面你提到的三个人，还有你爸妈、情人、朋友、阿猫阿狗都不行，马桶也不行。”
从人到小动物，再到死物，梁进元彻底断绝乔景瑶钻空子的想法。
“我保证我保证，生的死的都不说出去，除了你就只有我知道，哦还有你那位阿姨。”也不管梁进元的话多离谱，乔景瑶指天发誓。
“好，那先做点吃的吧。”梁进元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
“吃的？”乔景瑶挠头，“做吃的干什么？”
梁进元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讲故事，不是也该给点吃的才有动力吗？”
“行，没问题。”乔景瑶做了个OK的手势，听故事嘛，给说书的人准备点茶点也可以，其他的不说，小饼干什么的，多的是。
看着乔景瑶欢天喜地地准备零食，在这一瞬间，梁进元发现，自己的后妈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嫌，就是八卦的很，平白小几岁的模样。
换句话说就是，脑子像是被门夹过，做事一点也没有原来心机深重的样子，反倒想到什么是什么，有一种自小被人宠坏了，无所顾忌的任性妄为。
这种人要么真天真，那么装天真。
至于乔景瑶，她哪一种都不是。
她知道梁进元是在使唤她做事，不过她不觉得有什么。
就像林纾告诉她的，想要得到点什么，总要付出点什么，不算公平公正，也是等价交换。
况且，吃东西这件事，对她又不是坏事。
零食饮料准备好，乔景瑶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梁进元。
“你知道我从小是被寄养在我阿姨家的，那天你见到的就是我生母的姐姐。”梁进元没有钓她的胃口，吃了块小饼干就开口说道，“他们家因为我的出现，所以没能要自己的孩子，虽然奶奶一直都有拿钱给他们，但我还是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当年被人打被人关黑屋子的经历再一次说出来，梁进元发现一切是那么难以启齿。
四岁之前他并不是这样成天受欺负，阿姨和姨夫虽然不是很疼他，但也没有虐待过他。可后来阿姨怀了孩子，一家人对他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没有父母的疼爱，梁进元在那时虽然年纪小，但脾性已然有了定性。
他厌恶一切看上去美好的事物，更厌恶其乐融融的家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被寄养在这里的，要看人脸色，他也曾听话懂事，可直到那个孩子出生，阿姨一家只会关心那个自己的孩子，他饿不饿，冷不冷，渴不渴似乎都成了多余的。
或许这样在他们看来都是优待他。
后来有一次，阿姨和姨夫出去，家里只剩下放学回来的他和那个小孩子。
那个软绵绵的小孩子对着他笑。
在梁进元眼里，这个笑容充满了嘲笑和怜悯，他不会去想只有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讥讽的笑容，他不会去想孩子是无辜的这个论调。
“然后你杀了那个小孩子？！”乔景瑶听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梁进元正回忆得起劲，乔景瑶突兀的声音就彻底打断了他的那些记忆。
“你作为继母，关心的难道不该是我小时候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吗？”被打断的梁进元没好气地质问只关心那个小孩子的后妈。
“你能平平安安活这么大就不错了，老想着自己受过什么伤害有什么用。”乔景瑶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吃了口薯片说道，“做人呢要拿得起放得下，你恨也恨过了，气也气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事不关己，你当然这么说。”原本不想让人同情的梁进元见乔景瑶这么说又不由得生气，“如果是你遇上这样的事，你难道不会比我更恨？”
“虽然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不过，从你的言语和眼神中看得出，你其实呢只是希望有人关心。可因为自己无法得到，所以才将这种希望变成厌恶。”乔景瑶喝了口汽水，说得头头是道，“再说了，你把人家儿子都杀了，你还恨什么啊恨。”
“谁说我把他们孩子杀了。”梁进元听完那番大道理并没有大发雷霆，倒是因为最后那句话而嗤笑，“你别充心理专家乱给我定罪名。”
乔景瑶惊讶不已：“没杀？可你不是说你阿姨家没孩子吗？而且，那张照片……”
“我是说他们没孩子，可我也没说是我杀了他们的孩子吧？况且，你就看着那么一点点碎片就胡思乱想，哈，真是可笑。”梁进元笑了笑站起身，拍拍手里的饼干屑。
“那结果是什么？”乔景瑶就想知道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梁进元那么怕照片落在外面，甚至连阿姨那么霸道无礼的要挟都要听。
梁进元扬眉：“想知道？”
“嗯嗯嗯，你说吧，我听着。”乔景瑶忘记了被戏耍的那一次。
“听评书也要缓一缓对不对？下次请早，谢谢。”梁进元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见到乔景瑶这么发傻的模样，让自己特别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