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捉虫）

有了小龙崽之后, 许褚的日子比以前忙碌了许多。在许褚手头上，小龙崽听话乖巧样样都好对付, 即便偶尔哭唧唧。小叶子的触须轻轻一插，也就能知道它到底为什么闹小脾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但凡离了许褚的手，这小东西就变得十分娇贵。时不时哭闹不说, 有时候连小叶子都搞不清楚它到底为什么哭闹。

小龙崽毕竟太小, 也不好时刻带在身边。于是许褚每天只能晚出早归，幸而现在还有许多工作是能够在直接在光脑上完成的。

可是这段许褚却还在为另外一件事情所苦恼。原本他是想着, 在获取这些星球的废料处理权之后，肯定能解决奎彭拉上的饥荒。毕竟这里有那么多星球呢！

但是这段时间运送废料去奎彭拉的运输舰们带来的消息, 却让他知道, 奎彭拉上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他们并没有计算数量，但是最明显的一点是，曾经飘浮在空中的那些生物，数量少了很多。”

顿了顿，塞勒有接着说道, “我们几乎将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的废料全部运往了奎彭拉，现在吞噬虫的饲养基本靠合成的有机物。但是废料的产出本身就有限, 虽然其他几个星球我们也在努力争取废料处理权，可在短期内也是看不出太大成效的。”

塞勒一边说着, 一边将自己整理好的数据传递到许褚的光脑中。

事实上, 时至今日, 在摩尔莫周围的这十几颗星球上, 就已经供养了大批许褚的小虫子们。包括他从奎彭拉运来的，以及他在这段时间生育出来的。可是即便如此，奎彭拉依旧承担的大部分的压力。

“我们恐怕需要另外再开拓一条食物供应链，单纯依靠废料，已经无法满足奎彭拉的需求了。”塞勒总结道。

“那如果把那些有机物也运送回去呢？”许褚问道。

“从性价比上来说，这样很不合算。我们现在确实有能力，负担有机物运输费用到奎彭拉。但是在吞噬虫的养殖上，废料的出肉效率远远高于其他有机物。而如果使用合成有机物的话，那么即便我们不间断地每隔十天便往奎彭拉运送十个标准运输舰的有机物，其效率也跟我们现在运送废料差不多。而如果两者结合起来的话，也许暂时能缓解奎彭拉上的问题，但是没有可持续性——我们很快就会破产。”

“我知道了。”许褚一脸沉郁地朝塞勒点点头。

在对方出去之后，他才将手肘支在桌面上，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当初再一次回到奎彭拉时，他便已经有所察觉。他的小虫子们的成长似乎是没有极限的，而他们的胃口也如此。而他们不断成长的同时，每一天所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更多，而与此同时，他却又始终无法找到克制自己生育本能的办法。

就像塞勒所说，废料的产出毕竟是有限度的。可是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无限量地供应他的小虫子们的呢？

许褚焦躁地站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星空不断闪烁着的无数星星，他不由叹息了一声。

他的小虫子们无法获得足够的能量，而忍饥挨饿，甚至是死亡。

而这些恒星散发出来的光芒和能量，却都消散在太空之中，无法被利用而白白耗费。

想到这里，许褚愣了愣，随后忽然眼睛一亮。

他立马让人将塞勒叫了回来。

再次走入这个书房的塞勒，一进门便看到一脸兴奋的许褚向他问道，“在这儿与奎彭拉之间，有多少无人星？它们之中又有多少是完全没有人驻守的呢？”

塞勒闻言一愣，与许褚对视了一眼，随后缓缓皱起眉头，“您是打算——”

许褚也不跟他卖关子，“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们找到一颗无人星，要远离主要航道，处在不易被人察觉位置。然后我们在上面布置有机物合成装置，用以收获有机物呢？”

然后他的小虫子们，就能生活在那些能够源源不断为他们提供有机物的无人星球上。这些不适宜人类以及其他智慧生命居住的星球，并不代表他的小虫子们也不适合居住。

尤其是那些由于离所在星系的恒星过近，使得星球由于恒星辐射而表面温度过高的无人星，却正好可以用来高效率利用恒星光辐射能。

至于用来制造有机物的原材料，也并不只限定在水和二氧化碳上，完全可以直接在当地获取，只要形成一个周密的物质循环圈，就能够长久运行下去。在这一点上，星际时代的科技已经完全能解决这些问题。

塞勒并不是个愚钝的人，许褚只说了前半句，他就立马将整件事情前后想通，甚至已经在心中形成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随后他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当然！这个计划实行时的每一步都需要相当谨慎，但也确实并不是没有可行性的。您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做一份计划书。”

看着专业人士点了头，许褚不由松了口气，当天晚上少有地在这段时间里睡了个好觉。可是第二天塞勒便带了个大难题来找他——缺钱。

“这个计划的其他方面，我们都可以逐步尝试解决所有细节问题。可唯一的难题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流动资金，仅能够布置相当于覆盖半颗摩尔莫表面积的有机物合成装置。”塞勒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昨晚与众人一起做出来的方案递给了许褚，其中有他对于奎彭拉现今对于食物的需求量底线，以及半个摩尔莫大小的面积能够提供的食物数量的比较数据。

许褚接过来一看，看着那两个数字之间那巨大得几乎不可跨越的差距，只觉似乎有个锤子狠狠击打在他的心脏上，又闷又疼。

“我们得重新找个能够获取大笔信用点的途径。”塞勒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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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在莉莉丝的实验室里，3号缓缓以最原始的液态你化成人形，躺上一座机械台，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测试。

而此时，观察室外的莉莉丝看着光脑上显示的一系列数据，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兴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它们初期会本能地互相吞噬。”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身旁的几个研究员也是一脸惊奇，一个叫艾拉女研究员更是说道，“如果它们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进行交流，那样讯息传递的速度该有多快？效率该有多高？”

莉莉丝闻言想了想，随后却摇摇头说道：“这其中还有许多的问题需要克服，条件也很苛刻，并不是随便就能够做到的。”

不过即便如此说着，她脸上却依旧笑意渐深，“但是我们依旧是发现了一个暂时可以一用的办法。”

见她这么说，跟她一起来到这里的其他几人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这是他们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在探索的问题，今天终于能有个结果，没有人会感到不开心。

不过就在此时，门外却又有人敲门进来，“莉莉丝，运输舰从奎彭拉上带回来一些数据，你要不要现在看？”

莉莉丝闻言转头，却见刚进门的乔治同样一脸兴奋的样子。随后她的眼睛便是一亮，立马上前两步，接过对方手中的屏幕，果然看到了她期盼已久的结果。

她有些忍不住眼睛微微泛潮，随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哽咽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所选择的这条道路，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神也一直站在我们这一边。”

自从做下“食用复制细菌生产出来的食物，以留在奎彭拉”的这个决定之后，她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尽办法想要延迟那可怕的“短命诅咒”。

可是奎彭拉上食物匮乏的问题有多严重？从那些往奎拉上运送废料的运输舰，一次次带回来的消息上，她心中都相当有数。

这同样便意味着，不仅是奎彭拉上的那些生物们，包括他们的同伴，也同样遭受着饥荒。如果那里的原住民都无法饱腹，那么在协议中将由许褚出资运送过去的一部分粮食，又有多少能落到他们的同伴手上呢？

这也就意味着，原本计划的只吃一年那种快速繁殖出来的食物的，现如今可能根本无法实现。而随之所带来的伤害，很有可能是让他们再次回到奎彭拉时，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是同伴们的尸骨了。

这也是莉莉丝他们，在对于卡其莫所吐出来的那种白液的研究一筹莫展之时，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开始直接做起了人体实验。

当初许褚与他们签订的协议里规定，他们每一次对他的小虫子们做任何实验的时候，必须在那之前先将完整的实验计划交到他手头上，只有他通过之后，试验才能够进行。而进行时，也必须由他全程监控。

但是对于其他试验主体，却没有限定条件。

于是她在一次运输舰将废料往奎彭拉运送时，便让人带去了一份实验计划以及所必需的药物。而之后奎彭拉上的那些人，也毫无异议的接受了她的实验安排，并通过每一次运输舰的回程，将实验数据送回他们手头上。

“从我们上次送回去的试验仪器的测试结果来看，虽然实验体由于食用快速复制食物，端粒的磨损依旧不可挽回。可是磨损却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的。”乔治见其他人脸上还有着疑惑神色，便忍不住咧开嘴笑着对所有人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使用了这种基因促进剂，就能够遏制端粒的异常磨损速度，停止机体加速老化，从而重新恢复为正常老化速度。”

实验室里的人听着，随之都露出了激动神色，有些甚至都红了眼眶。

他们原先从不惧怕死亡，可是当生活重新有了希望之后，谁又不想更长久的活着呢？

“这个效果，比我们原先预计的可能起作用的基因强化针，还要立竿见影。”一个人接过莉莉丝手上的光屏，看着其中的数据说道。

闻言莉莉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基因强化针的强化效果，必须是以强化成功为前提下。这样它也能够做到对端粒进行一定的复原，以及减缓端粒磨损。也许甚至效果会比基因促进剂好许多。”

“但是至今为止，最好的强化针，强化成功率却依旧很少达到50%。可是基因促进剂却能够做到100%的磨损降速，这更符合我们的需求。”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促进剂对他们来说，获取途径却显而易见地简单得多。

莉莉丝想了想，随后将两个实验结果都整理到了一份文件中，便兴冲冲跑去找了许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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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当约瑟芬的那篇关于偏远工矿星上出现的基础教育落实问题的新闻报道，却被刊登在了几家主流媒体官网上，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在此之前不是没有人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报道，可从来没有引起什么风浪。实在是因为真正关心这件事情的人，大多没有什么话语权。而有话语权的，大多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可是这一次，处于政治圈中心的克拉克家族一员，却牵涉到了这件事情当中，使得此事所能引起的关注度完全不同以往。一时之间，首都星政圈中人人风声鹤唳，纷纷猜测作为元帅的鹰犬，克拉克家是否是要对教育体系中的人下手？又或者是元帅要拿财政部开刀，从而再刨去一笔军费？

所以当奥舍丽知道这件事之后，忙于处理善后的同时，又忙不迭联系了约瑟芬，“你应该事先和我商量过后再做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让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视频通讯中，奥舍丽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只是以自己的个人名义发表的这篇报道，并没有想要将家族牵涉到其中。而且我也并不是以自己的真实身份提供的这份稿件。”约瑟芬有些苦恼地说道。

“作为克拉克家的子女，你不该如此天真的。我们的一言一行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你任何时候对任何事件的表态，都会让人联想到整个家族的动向，而你的草率行动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奥舍丽一边严厉地说着，这可是看着自己妹妹脸上露出来的失落神色，又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事实上当她看到这篇报道，在预感到事情走向的同时，心中不是不为约瑟芬感到骄傲的。

她不是不知道世事艰难，她自己也是曾经是从艰难的环境中走过来的人。如果能够为基础教育的实施铺路，她也愿意去做努力。

可是如今的她，所要考虑的并不仅仅是自己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更是需要前前后后将自己行为的后果考虑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处理好，很有可能将中立的那部分人，推到了元帅的对立面。

就像当初的那些基因强化战士的赡养问题，元帅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可最终也没能得到个好结果。当初与他们一起为着理想而努力的人越来越少，而他们周围却有了越来越多善于使用手段和心计为自己牟利的人，让他们不得不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谨慎。

这件事对约瑟芬的打击很大，在与两位好友视频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出来。

听完琼想了想，却开口道：“奥舍丽姐姐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不能因为这样那样的束缚，而一辈子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可是约瑟芬选择的事业，确实会让她的家族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她是个克拉克。”贝芙丽不赞同地说道。

“那如果她不是一个克拉克呢？”琼紧接着说道。

贝芙丽闻言一下子就起了眉头，“你是想让她脱离克拉克家族？”

“我做不到。”约瑟芬斜倚在沙发上，却对眼前屏幕中的两个好友说道，“我没有办法为此放弃我的家人。”

就像她曾经与许褚所说过的那样，对于家人最终为她选择的命运，她感到深深的感激。如果让她真的要在事业和家人中选择一方，那么她只有可能选择家人。

琼闻言却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馊主意？我是说——你们难道忘了古德拉夫人吗？如果今天这篇文章是古德拉夫人发表的，你觉得人们会将这件事情牵扯到元帅头上吗？”

“当然不会！”瑟芬闻言缓缓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因为她是一个古德拉。”琼接着说道，“当然在我们周围，有许多人结婚之后依旧与自己的家族联系紧密。但有更多的人，往往参与到了丈夫所在家族的事业中。而如果两家的政治主张有了冲突，每个人做出的选择也都是不一样的。”

贝芙丽想了想之后，却说道：“如果你说的是让约瑟芬尽早结婚的话，可约瑟芬以后想要做的事情，也依旧会影响到她丈夫的家族。”

“可如果他的家族，完全不涉及政治圈呢？”琼说完，再次看向约瑟芬，却忽然对她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这段时间虽然约瑟芬周转于几个星球之间，她们三人也时常保持着联系。对于约瑟芬情感上的变化，作为她的好友，她们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

许褚这个人对约瑟芬来说不算特别理想，在这段时间以来，她们都感受到了约瑟芬的始终不曾说出口的爱恋。

约瑟芬也意识到了琼的意有所指，整个脸孔不由得烧了起来。当着最好的两个朋友的面也，她忍不住捂住了脸。

可是过了很久，她才放下手，脸上的红晕还没有下去，却已经带着淡淡的苦涩说道：“我的基因有缺陷，我不能这么做。”

可是虽然这么说着，眼中却带着连她自己不知道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