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温故转身看去,就见一位衣着古怪的年轻人坐在院门对面的老树干上,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十分英俊,脸窄窄的,鼻梁挺拔双目深邃,满是少年英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第一眼,温故就生出了一丝奇怪的亲切感,仿佛两人之间曾经是很亲密的伙伴。
此时那张俊脸上满是不爽,“你是爬过来的吗,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了整整一晚上?”
年轻人单手一撑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身看不出来自哪个朝代的黑色衣袍十分夺人眼球,他向温故走来,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身高很有压迫感。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人,谁会大半夜往这山村里赶,小伙子看起来挺精神的怎么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温故晃了下神没回话,年轻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目光古怪,轻声嘀咕了句:“传言不可信……”
随即年轻人又向她提出第二个问题,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悦,“发给你的房产证带了吗?”
温故面露警惕之色,“请问你是?”
年轻人眉头一拧,似乎对她的问题很不满意,冷傲的面容微微扭曲一瞬,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是春拾,梧桐村第十任……村长,对了,你是第十一任。”
春拾指了指温故身后的院子接着说:“这座院落以后就归你了,房产证记得不要弄丢,按照规矩,梧桐村……村长一职由新住户担任,以后村里的事情都交给你负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就住在隔壁院子。”
他又指了指隔壁那座看起来明显新很多的院落,继续用非常强硬的语气说道:“村长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村民准备一日三餐,你会做饭吧?”
虽然语气是疑问的,但他的表情却十分肯定,似乎对她会做饭这件事胸有成竹。
温故看着他冷峻的眉眼,下意识点头:“会。”
“很好。”春拾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还算有点用,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就交给你了,厨房在我那,东西很齐全,我去找点食材,你安顿好了直接过来就行。”
他说完就快步走开了,修长的背影隐隐透露出几分急不可耐。
温故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快速消失在视野中,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回头看了看破旧的院门,内心一阵波澜起伏。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命运无常,要知道以前她永远是小伙伴里最倒霉的那个,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被从天而降的山景房砸中!
咳,虽然这个山景房简陋了点陈旧了点,地段偏僻了点,但人家确实是一间独门独院的房子,怎么说,也值个二三十万吧?
温故推开院门到院子里四处晃了一圈,又进屋看了看,和昨天外卖红包里的那幅Q版画一模一样,是这里没错了。她站在院子里认真体会了一下晋升成有房人士的感觉,可惜眼前的平房实在太过破旧根本无法引起强烈的情绪波动。
只见那门框里的门只剩下半扇摇摇欲坠,窗户上的玻璃全都不翼而飞,连最基本的遮风挡雨都难以做到,还得费一番功夫好好修葺。
好在平房的屋顶是水泥砌的,要是换成瓦片,这会儿肯定房顶都没了。
温故在院子角落里找到一套全新的清洁工具,估计是陶拾提前准备的,她挽起袖子开始干活。这座房子大约空置了很久,水电都没通,不过房子后门有一口水井,她尝试着打了一桶水上来,发现还挺干净的,于是干脆就用井水做卫生。
首先,得把房子内部清理一遍,将损坏的家具淘汰,坏掉的门窗也全部拆下,然后把院子里的杂草给清除了。山景房面积不小,房子加院子差不多有两百平,她一个人打扫起来还是比较吃力的,不过只要一想到这是自己名下的房产,她就充满了动力。
从早上九点一直忙到中午十一点多,温故勉强把院落收拾了个大概。看着亮堂不少的院子,她心情大好,丢开抹布坐在门槛上歇了会儿又起身去把院墙和院门擦洗了数次,直到门板上摸不到一点儿灰才停下手。
烈日下,破旧的院落焕然一新。温故叉腰站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这座院子荒废久了才会看起来很破旧,实际上房子还是挺新的,收拾收拾比大学城附近的城中村出租屋好多了,更别提还自带独立院子。接下来只要把窗户和门换上新的,通水通电,再拉根网线,添置一些家具电器,一点不比新房子差。
温故在心底默默盘算开来,她这些年做家教攒了些钱,加上每年国家给发的奖学金,手头现在一共有十万存款,应该足够应付房子的支出了。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提起水桶去后门打水,准备擦一擦脸和脖子。虽然没出什么汗,但是肯定沾了不少灰,擦一擦舒服点。
说来也奇怪,海城的夏天特别闷热,往常她去食堂吃个饭都得出一身汗,今天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家务活居然一点都不热,这梧桐村的气候和市区差得也太多了,怪不得有钱人家的老头老太们都喜欢去乡下建别墅养老。
温故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用水打湿拧干盖到脸上,清凉的井水冰得她精神一振,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清冽嗓音在耳边响起——
“十一,食材准备好了。”
温故揭掉脸上的毛巾,春拾正坐在她对面的墙头,两条长腿挂在空中一晃一晃,他不耐地再次催促道:“赶紧过来做饭,马上就到饭点了。”
温故:“你叫我什么?”
春拾:“你是第十一任村长,当然就叫你十一。”
温故平静地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春拾表情淡淡,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唇角向下一撇,“我的名字怎么来的和你有关系吗?快来做饭,我饿了!”
这人脾气怎么跟炮仗似的说着就着,温故暗自嘀咕,转念心想自己平白得了一座房子,做几顿饭实在不算什么,至于他的臭脾气,就尽量无视吧。
她把毛巾透水晾到杆子上,来到隔壁院子,事先说道:“我很多年没下过厨房了,厨艺可能比较生疏,要是味道不尽人意,你不介意吧?”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温故都在福利院后厨帮忙,做过几个菜,不过读了高中之后福利院就关门倒闭了,这些年她是吃各种食堂菜长大,很久没亲自进过后厨了。
春拾从墙上跃下来,拧着眉很不高兴的样子:“当然介意,如果你敢浪费食材,我就把你给吃了!”
温故不跟他计较,这么幼稚的威胁现在连小学生都不屑说出口,真是白长那么高的个了。她看到院子里有扇门上画了个大大的食字,于是朝那扇门走过去,“我会尽力做好吃点的,你准备了什么食材?”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屋里飘了出来,温故被熏得连退几步,她捂住口鼻进去,看到厨房里的东西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只见厨房空地上倒着一只体型壮硕的野猪,目测体重至少有两百公斤。野猪浑身覆盖着粗硬的黑色鬃毛,肚皮处和脊背处各被开了一个口子,身下淌了一地血。
温故心惊胆战地走进了打量野猪,长得这么凶残,生前武力值绝对很高,她转头问道:“中午要吃这个??不对,这猪是你刚抓来的??”
春拾冷哼一声,仿佛受到了羞辱一般,羞恼地道:“自然是我抓的,灵山这几年越来越不景气,连点像样的食物都找不到,这只山猪已经是很难得的食材,勉强能塞牙缝,你就别再挑剔了。”
勉强能塞牙缝?这牙缝得多大呀。
温故撇了撇嘴道:“不是,这野猪你在哪抓的,村子附近吗?猪群会不会跑到村里来?住在这里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听说野猪是群居动物,如果梧桐村附近有野猪群,那就太危险了,万一冲进屋里伤人怎么办。
春拾神色缓了缓,“没关系,有我在它们不敢出山,你只管放心下锅。”
温故见他十分肯定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低头瞅瞅野猪死不瞑目的模样,有点头疼,“我们得去找个杀猪师傅先处理一下猪毛和内脏,这样可没法子下锅。”
春拾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走过来一把抓住猪脚往院子里拖,体型庞大的野猪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地拉了出去,仿佛一个轻飘飘的麻袋。
温故惊叹地看着,“你力气好大!”
她还以为他说野猪是自己抓的只是随口吹的大话而已。
春拾瞥她一眼,“你去后院找个大木桶过来,再烧一锅热水。”
“哦,好!”温故立即往后院跑,春拾家的后院比她隔壁的院子大很多,不仅有水井、菜地,还有三间临墙而建的简陋小屋子,看起来原本应该是养家禽的地方,现在沦为了杂物间,塞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有春拾口中的大木桶。
温故跨进围栏把杂物搬开,尝试着抓住大木桶往外挪了些位置,原本她觉得自己肯定搬不动这只木桶,毕竟是实木的,又大个,一看就很有分量,结果手搭上去根本没费什么劲,那桶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挪动了,再用点力,木桶居然就被她举起来了。
温故看着被自己单手举起的比她人还大好几倍的木桶,内心麻木,这两天奇怪的事情经历太多,好奇心都懒得冒头了。她把木桶搬到前院放下,就见春拾一把将野猪丢进桶内,催促她说:“快去烧水。”
温故看他这副架势,“你准备自己动手处理野猪?”
春拾一手拎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一手撑在木桶边缘上,低头看她,“废话,你又不会,我不来谁来,还指望村里那几个不中用的老弱病残?”
温故进村后还没见过除他以外的村民,有心问问老弱病残都在哪,可看到他瞪着眼气势凌人的模样硬是没敢吱声,只好默默地提着水桶煮开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