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搭档
“您为什么会放任,这分明是很不正常的现象。”陆琴韵完全无法理解女人的思维,这根本就不是能够理解的范围。
女人苦笑,含了一口冰甜的水果,却最后只留下一抹苦涩:“我……我不能生育。”
陆琴韵顿时噎住了,也不知道此事是否应该回话,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沉默了,乖乖的啃着自己的甜品。
“夫人请继续。”莫尧倒是毫无动静,冷漠着声音继续问道。
“那个孩子……布偶,丈夫经常和他一起玩耍,甚至教他说话,走路,吃饭,丈夫很疼爱他,我不忍心拂了丈夫的意,不得已,只好跟着他做这场可笑的戏码。”
陆琴韵抬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她虽然不能理解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份爱,这份认真,三年的努力,陪丈夫一起发疯,今生能拥有这样一个人,那个男人,真是得了八辈子的福气。
“可是……我感觉那个孩子,越长越大了。”女人的眼中总算是出现了一丝波动,恐惧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他真的就像一个婴儿一样一点点的在长大,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甚至去买了尺子来测量,可是他真的长大了,一个布偶。”
“我丈夫他送那个布偶去幼儿园,在我的暗示下教师也接受了这个荒唐的笑话,事实上,布偶对于孩子来说应该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可是幼儿园的孩子总是不肯接近那个布偶,最后没办法,老师只好将其‘劝退’。
“他给那个布偶做了很多同样的布偶来作伴,他的一举一动完全超出了一个常人的范畴,最后,他居然开始忌惮起那个孩子,还会‘偷听’那个布偶‘说话’,有时候甚至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就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他疯了,不能再这样疯下去。”
女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眼中闪现出了泪光:“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我彻底毁灭了我的丈夫。”
“我扔掉了那个诡异的布偶,那天晚上他的脸色很不好,却什么也没有说,晚饭之后,我甚至看到了他趴在洗漱台上呕吐,表情非常的痛苦悲伤,从那以后,我丈夫开始疑神疑鬼,即使依旧照常工作,却瞒着我去找了心理医生,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他疑心病越来越重,经常会抱着我不撒手,怎么也无法睡着觉,精神状态也一直不好……”
“我觉得他快要崩溃了,再这样下去……”女人一直平静的表情上多了一分痛苦,即使很淡,却很深,已经凝结到骨里的担忧与痛苦,“如果可以,希望你帮帮我丈夫,求你……”
初见面的高贵被女人全部放下,卑微的乞求声让周围的人都为之动容,陆琴韵自然是不例外,然而此刻她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旁边的莫尧。这件案件,在她听来,不过是一起普通的精神病的事情,可是莫尧,却仿佛有另一层打算……
不能让他用那种阴暗的想法去处理这件事情,不能让他害了任何人。
莫尧瞥了一眼旁边陆琴韵坚定的眼神,既无奈又不由自主的有些好笑,没有理会。
“我知道了。”莫尧点头说道,“我想我已经充分了解到你的委托内容了,接下来的计划,我想由我自己制定,夫人您是否同意?”
“拜托你了。”女人感激的笑了笑,做了几秒,最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陆琴韵望着对方的背影,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即使这个女人看起来再镇定,还是异常担心的,所以才会……反常到忘了自己良好的修养,最后那句话,估计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话语。
好像……忘记了什么。
陆琴韵脸色一变,泪眼汪汪的望着眼前的甜品,女人忘记了付账,在这个消费高到吓死人的地方,女人给她点的甜品可不是凭借她的能力就可以立刻付清的,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句话并不太好,但是……
怎么办,怎么办……
莫尧随意的瞟了一眼旁边的陆琴韵,带着笑意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要离开,手边突然传来一阵力道,莫尧由上而下俯视着陆琴韵泪汪汪的双眸。
“我可是因为你才进来的,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
的确是有点无理取闹,但是比起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她倒是愿意和莫尧无理取闹,至少……
陆琴韵挫败的跟在莫尧的身后,莫尧无聊的把玩着手中记录的资料,在较为空旷的路段散漫的前进。陆琴韵抬头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嘴角抿了抿。
“你又要做那种事情了吗?”
莫尧停下了脚步,身体未动,却是转过头来看着陆琴韵,陆琴韵咬咬牙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确很奇怪,你会编出一套会让他人满意却不是最终结果的答案去糊弄他们吗?”
莫尧生硬的脸部线条在阳光之下有些虚,然而分明是明媚的阳光却在经过莫尧的时候黯淡了下去,那冷硬的气息连阳光都无法侵蚀。
“这是不对的……”下意识的将这句话抛了出来,在对上对方讽刺的目光之下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去看待这些的。”莫尧第一次,认真的和陆琴韵说话,而这样的气场,比起之前的漠视更加的压抑,“我接受任务,进行任务,最后得出结论,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了精心的计算,我尽了我的人事,那么收取委托金自然也是理所当然,哪里有不对的?”
“如果用虚假的信息的话……”反驳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很坚定。
“什么是真实?”莫尧冷淡的俯视着陆琴韵,“对于人类来说某些东西的存在本来就是不真实的,我只是给予他们需要的信息,仅此而已。”
“事实不应该被掩埋,对于当事人的话!”
“你觉得应该说吗?”莫尧一步步的靠近陆琴韵,手抚上对方的脖颈,轻轻的摩擦着,“这两个世界本身就是不相交的,你认为如果我将真相告知了出去,普通人会接受吗?”
“……”陆琴韵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莫尧,不复之前的冷漠,这样认真的态度居然让她心生胆怯。
“还是你以为,这些会与另一个世界相交的人,在得知了真相之后,他们的感觉,会比不知道要更加的轻松吗?”莫尧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正面回答,而这回答让陆琴韵脑海中一片混乱,到底要如何做?一个原本非常清晰的概念却在这个人的诱导之下显得有些模糊起来。
对,是诱导。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反驳你,但是……”陆琴韵猛然反手抓住了对方握住她下巴的那只大手,比对方小的手紧紧的抓着对方的三根手指,用来表现自己的坚定与认真,“这是不对的,你说的是错的,等着,我会找到一个绝佳的理由回复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莫尧垂眸看到对方紧紧的握着自己手指的手,眼神莫名的柔软了一下,却又立刻被冷漠所掩盖:“放手。”
“啊,对不起。”陆琴韵下意识的松开,脸色有些泛红。
莫尧转身离开,陆琴韵立刻又跟了上去。
“证明归证明,我们也一定会是个好搭档的。”陆琴韵跟在对方的身后,虽然莫尧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姿态,然而只有这样的莫尧才会让她感觉到安心与……亲切?
“你不要会错意了。”莫尧脚步未停,却是放慢了脚步让陆琴韵跟与他并肩,“现在你欠了我的钱,我是你的债主,你不是搭档,只是助手,仅此而已。”
“你这句话还真不客气呢。”但是,说起来,最起码是个好的开头,陆琴韵笑眯眯的跟在了莫尧的身侧,“我是你的搭档,不是助手!”
这一次莫尧没有回话,只是淡然的看着手中的资料,嘴角勾起淡然的笑意,虽然难以察觉,然而周身的气息都不禁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