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家的秘密
如果是别人，恐怕会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先应承了家里的亲事，再借机偷偷溜走，或者干脆明面上娶个女人，暗地里和他偷情。
只可惜秦夏尧不是别人。
古旭恒苦笑着想道，秦夏尧从来不会虚与委蛇，他不愿意干的事就绝对不会去做，更不会在感情这种事上有一丁点的欺骗，哪怕不是欺骗，只是稍微的退让，秦夏尧都不愿意，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就是这样的固执和执着，倔强的像孩子一样的心性，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就算是这样，古旭恒也只能承认，自己依旧很爱他，爱他的固执，也爱他的原则。
即使……这事情看上去已经无法挽回。
“你怎么这么笨……”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古旭恒的笑容比秦夏尧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轻轻摇着头，低声道：“就算你不能属于我，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死，我宁愿你好好的活着，那样我还能……”
还能看着你……
“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秦夏尧冷声道：“就算你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我既然喜欢你，就不可能再接受别人……行了，别说这些了，我已经死了，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早点超度我，你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里，反正……咱们认识也没几年，我走了，你还是可以继续你的生活……旭恒，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至于我，你就当是死了一个好兄弟，咱们好聚好散，下辈子没准还能碰上。”
“下辈子……”自嘲的笑了一声，古旭恒否定了秦夏尧的说法。
他明白，秦夏尧这断断续续、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来说去都是希望自己能忘了他，可是如果说忘就忘，那还能算是爱么？
对于古旭恒来说，秦夏尧这看似为他着想的论调，才是真真正正的自私。
抬起头，古旭恒静静看了秦夏尧一会儿，忽然轻声说道：“站起来，既然今天的新娘子是我，你就要负起责任，认真的和我拜堂成亲，洞房就免了，你有兴趣蒙着被子做，我可没兴趣和死人做。”
被古旭恒一番话说的彻底愣住，秦夏尧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自己爱到死的男人，迟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结了冥婚，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娶别的女人了么？不，不止是女人，男人都不可能了，我已经死了，你还想为我毁了自己？”
“那是我的事。”古旭恒皱起眉，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我只问你一句，秦夏尧，你到底愿不愿意和我拜堂。”
“当然愿意！”
“那就快点过来。”
“可是……”看着古旭恒对自己伸出的手，秦夏尧薄唇紧抿，犹豫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自私……”
“我就从来没觉得你有多大方。”古旭恒一脸无所谓道。
“……”被古旭恒这句话损的黑了脸，秦夏尧不乐意的低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伸向对方。
直到真正握住秦夏尧那冰凉的手时，古旭恒才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
他很了解秦夏尧，知道对方在因为自己的问题纠结时，会特别难以说服，而且总有大套看上去合情合理实际上无理取闹的说辞，所以古旭恒才会那么没耐心，不愿意跟他废话太多，反而直奔主题。
现在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其实古旭恒明白，真正自私的不是秦夏尧，而是自己。
秦夏尧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爱他，爱到……即使是死，也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如今结了冥婚，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就都只属于自己了。
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容，古旭恒看了眼跪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缓缓伏下了身体。
在这阴暗诡异的礼堂中，由两旁的纸人为媒，借助那杳杳烛火，两人向阎王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莫名一阵冷风扫过，悄悄吹起桌角上微弱的尘埃，古旭恒隐约能听到来自幽冥的声音，浑浑噩噩，似是鬼怪也来替他们庆贺。
就连两旁活灵活现的纸人，在这一刻也减去了那份恐怖和怪异，只是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堂上二人，默默为他们作证。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秦夏尧和古旭恒转过身，互相静静对望着，然后，虔诚的拜下最后一礼。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古旭恒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淡淡的笑道。
“是啊。”秦夏尧轻轻的拥住古旭恒，低笑道：“这下外面那些家伙可以安心了，我心愿已了，就算变成孤魂野鬼也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秦夏尧说着说着，自己乐了起来，他们两个其实都知道，什么夫妻不夫妻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这个心安，对秦夏尧来说是，对古旭恒来说更是。
笑够了，秦夏尧黑眸里闪过一丝茫然，嘴角的痕迹渐渐收敛起来，强撑着说道：“这下我真的可以安心走了，旭恒，你说如果我现在去投胎，还能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么，还是说，你想让我变成鬼跟着你？”
“投了胎，我们的婚不就白结了。”假装没听到秦夏尧后面那句玩笑，古旭恒摇摇头，道：“我虽然只是个半吊子的道士，但怎么说也是得我师父真传，道家讲究除魔卫道，不过道这个东西，却是很难用言语说明的，有的人花尽一辈子时间，都不一定能参透道的真意，天清派也是如此，表面上看天清派的道术都是用来斩妖除魔的，不过据我所知，回魂术也是天清派的一大术法，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个月二十三号是阴气最盛的一天，我会在那天让你重新回到你的肉身。”
“这样真的可以？”秦夏尧愣了一下，疑惑道：“这样，跟我家的养尸术好像……”
闻言，古旭恒脸色一变，诧异道：“什么养尸术？”
“就是控制尸体的术法。”秦夏尧挠挠头道：“我是不喜欢那种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去学，但是除了我，就连分家的几个孩子都会，我……秦家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家族，所以他们才有办法把我的魂魄一直锁在这里，秦家能有现在这样的地位，多半也是因为这养尸术。”
“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一般，古旭恒记起刚刚在秦家大门处看到的那几个脸上盖着白布的人，他皱起眉头，喃喃道：“难怪那对母女会这么害怕秦家，也难怪……你会被困在这里整整一年，怎么也无法逃出去。”
似是觉得古旭恒这么说让自己很没面子，秦夏尧耍起少爷脾气，面色一沉便推开了对方，冷声道：“是啊是啊，秦家势力如日中天，我又是个没地位的次子，怎么可能逃出他们的掌心……而且，如果是一般人家，谁能想的出冥婚这种主意。”
早已习惯秦夏尧不爽时那种痞里痞气的声音，古旭恒倒是没有在意，只是稍一沉吟后，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你听我的，安心在这里等，十天之后，凌晨三点一刻，我会准备好一切，用回魂术让你死而复生。”
嘴上这么说着，古旭恒心里其实一点谱都没有，在这之前，他完全没有涉及过这方面的术法，只会一些普通道士捉鬼的方法。
不过现在为了秦夏尧，古旭恒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就算逆天道遭天谴，他也要让秦夏尧重新回到他身边。
见古旭恒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秦夏尧心中的疑惑也不禁散去，天知道，他比古旭恒更盼望两人能长相厮守，更盼望自己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于是秦夏尧勾了勾嘴角，终于露出整整一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那笑容帅气爽朗，几乎让古旭恒忘记自己最爱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秦夏尧点着头，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偷天换日这事最好不让他们知道，不然又要没完没了……这正堂平时很少用，就是个充门面的地方，倒是这边的隔间有个暗道，可以通到外面，我送你从那里出去，你回去就告诉那对母女赶紧离开，只要找不到她们，就不会牵连到你。”
“嗯。”古旭恒一边答应着，一边跟在秦夏尧身后。
两人绕进隔间，古旭恒发现这里应该是后堂，一般用来招待贵客或者商量重要的事的地方，这里藏着暗道，只能说明秦家确实有许多外人猜不透的神秘之处。
直觉告诉古旭恒，秦家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冥婚，养尸，这个家族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匪夷所思的东西？
看着秦夏尧挪开圆木桌露出掩盖在地砖下方的暗道，古旭恒有些迟疑，他不想刚见面就又要分开，但是看秦夏尧的表情，似是在说如果不快点，两人就再也没办法相见。
狠了狠心，古旭恒最后看了秦夏尧一眼，转身迈入暗道。
只是走了没两步，身体就被那人从后面紧紧抱住，耳边传来冰凉的气息，和那人充满期待的低哑嗓音：“旭恒，你要快点，我等着你来带我走。”
“嗯。”压下心底突然冒出的不祥之感，古旭恒握了握秦夏尧的手，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身后的暗门渐渐闭合时，古旭恒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属于秦夏尧的鬼气，他怔了怔，转过头望向入口处，却什么也没看见，直到暗门彻底关死，周围的光亮全部消失，古旭恒才回过神来，打开手机，借助那微弱的屏光一步一步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