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女人
西门区在B市是个比较老的城区，很多老房子没拆，布局看上去十分凌乱，毫无规律可循，外地人一旦走进这里，没有个熟门熟路的人带着，基本就是有来无回。
秦夏尧和古旭恒对这里虽然也不是特别熟，但总算来过几回，大概知道个路子。
西门区这片老房子，在以前又叫做无人区，据说日军侵华的时候，曾在此大肆抢掠烧杀，闹到最后几乎每栋房子里都有几具死尸，所以在改革开放前，这里是没人愿意住的，白天的时候，无人区十分寂静，打附近路过的人都觉得慎得慌，一到晚上，更是没人愿意靠近，就怕听见那些冤魂野鬼嚎哭。
直到近些年，国内房价上涨，人多地少，很多人都面临着睡大街的危险，无人区这片老房子才在政府的治理下逐渐住进人去，但是这地段始终是不好的，没有承包商愿意来这盖楼，所以一直是这些老房子撑着。
有些商贩，就趁机买下几栋房子，用来存货交易，反正这里的房价便宜，只是放货物的话，倒也不怕什么。
绕过几条小巷，秦夏尧和古旭恒来到老胡纸上所说的地方。
扫了眼周围几间房子，发现这里着实安静，两人便推断眼前的几间房屋应该都被那个盛百买下来存放货物了。
“有人吗？”敲了敲门，古旭恒扬声问道。
不过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声音。
门打开后，一个长相正经，身材却有些臃肿的男人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男人耳朵上夹着根烟，见到两人后微露诧异，问道：“你们是来干吗的？”
笑了笑，古旭恒将老胡写好的纸条递给男人，道：“您就是盛老板吧，我们来是想问您点事。”
盛百点点头，接过纸条眯起眼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恍然道：“原来二位是便衣啊，快进来坐吧。”
便衣？古旭恒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面无表情的秦夏尧一把拽进了门里。
“看来老胡已经都告诉你了。”秦夏尧装模作样的冷声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查一些线索，绝对不会为难您，只要您如实告诉我们就可以。”
“这个没问题。”盛百也认真道：“我是个做古着生意的，一向克己守法，连偷税漏税都没有，也不怕你们查出什么……你们有问题尽管问就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全都告诉你们。”
看着秦夏尧这个“便衣”当的有模有样，古旭恒想笑又怕被识破，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听着两人对话。
“是这样。”秦夏尧摆手谢绝了盛百递过来的烟，道：“听老胡说，你之前卖给他一件有年头的旗袍，对么？”
“旗袍？”盛百皱眉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对，前一阵不是他们小两口结婚纪念日么，老胡就来我这淘货，刚巧就看上了那件旗袍，说起来那旗袍手工精美，质地上佳，又不是二手货，我卖给他算便宜他了……怎么，那旗袍有什么问题？”
“的确有问题。”秦夏尧道：“我们怀疑这件旗袍是一起凶杀案的物证，所以来跟您查询一下旗袍的来源，那个卖给您旗袍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或者帮凶。”
“怎么会这样？”盛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说道：“不瞒二位，卖给我旗袍的那人，还是我一个老乡，约摸算是半个熟人，他人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怎么会是杀人犯？”
“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不是他。”秦夏尧又道：“我们必须先查证过后，才能推断出结果，希望您把他的地址告诉我们，事情紧急，万一凶手真的他，我们必须尽快把他绳之以法，免得再害了无辜的人。”
“原来是这样。”盛百点上一支烟放进嘴里，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好吧，我这就写个地址给你们……不过做我们这行的一般来说不能透露卖主的私人信息，我帮你们，就是违了行规，希望你们别说出去。”
“放心。”秦夏尧难得露出微笑道：“我们也有保护知情人的义务。”
拿到地址以后，二人便告辞离开了这片老房区。
路上，古旭恒看着秦夏尧捏着那张写有地址的纸片，满脸的得意，不禁笑道：“秦警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秦夏尧闻言扫了纸片一眼，装腔作势的低声说道：“去花园路金巷小区三号楼，犯人一定就在那里。”
于是，两人便打车直接来到花园路，下车以后慢慢往金巷小区走去。
花园路这一片以前属于郊区，后来城市建设规模扩大，才慢慢变成城区。
所以这个金巷小区，实际上也有一定年头了，小区内都是重新装修粉刷过几次的旧楼房。
小区楼下有很多水果摊小卖店一类的店铺，两人找到三号楼，沿着楼梯往上爬，来到纸条上写的201号房门前。
看着周围斑驳的墙壁和堆的到处都是的垃圾，古旭恒皱了皱眉，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防盗门。
这一打量，古旭恒发现，这防盗门上面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似是许久没被人打开过了，而且门口摆放着一口小缸，上面用几张木板盖的严严实实，落满了灰尘，防盗门的左边，还挂着一面镜子。
“等等。”抬手拦住正打算去按门铃的秦夏尧，古旭恒皱眉道：“这里没人。”
“没人？”秦夏尧疑惑道：“那个盛百在骗咱们？”
摇了摇头，古旭恒指着那镜子道：“恐怕他自己也没来过这里，只是手上有那个人给的地址罢了……你看这面镜子，我怀疑，那个卖旗袍给盛百的人，是一个下咒高手。”
“怎么讲。”秦夏尧放下手，问道。
“镜子这种东西五行属金，阴气又重，一般来说是用来辟邪的东西，把镜子挂在门口的正上方，有照妖辟邪的意思，因为离地三尺有神明，挂在这个位置的镜子，就相当于神明的照妖镜，但是……”叹了口气，古旭恒严肃道：“挂在左边这种偏位，这镜子照的就不是妖邪，而是人了……镜子煞气重，如果挂在床头，会造成夫妻不和，挂在别人家对面，是诅咒别人事事不顺，挂在门的左边，恐怕就是为了对来此的人施咒。”
“那怎么办，这个地址是假的，我们还怎么找到那个人？”秦夏尧有些烦躁的说道。
“我想他应该就住这附近。”沉吟片刻，古旭恒忽然说道：“我们到楼上看看。”
跟着古旭恒又爬了一层楼，两人来到301门前，古旭恒迟疑了一下，刚要上前敲门，那门就自己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样貌还算英俊，但双眼中透着一股戾气的男人。
“你们果然找来了。”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满眼敌意的看着两人。
似是看男人这副拽样不爽，秦夏尧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青黑皮的小本晃了一下，道：“警察，别动。”
“警察？！”男人这下真的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瞪着两人道：“怎么可能，我算过，你们明明是道士……”
完全不搭男人的茬，秦夏尧低哼一声，搬照电视上看到的那套说道：“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不忍心再看到男人被耍的团团转脸色发青的模样，古旭恒摇头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道士，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是阴阳？”
听到古旭恒的话，男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秦夏尧是在耍他，不禁怒不可遏的瞪向面前矮了自己几乎一头的家伙，却发现秦夏尧也正挑着眉看自己。
不过知道不是真的警察找上门，男人还是松了口气，点头道：“对，我是阴阳，没想到你这个道士还有点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只是猜测而已。”古旭恒说道：“如果我敲门你不来开，我们肯定就走了。”
看了两人一会儿，男人眉头微蹙，终是叹息着说道：“那个买走旗袍的人真是好命，居然碰到你们，进来吧，我带你们去看她。”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两方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
男人带着秦夏尧和古旭恒走进屋内，打开卧室的门，指着里面背对三人坐在窗边轮椅上的女人说道：“你们要找的杀人凶手是她，但下咒害人的是我，而且她为了那个男人，早就断了双腿，精神失常，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想……对她来说，这些报应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