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抉择
“可惜就算是再兴旺的家族，也禁受不住岁月的洗礼，秦家的养尸术传到这一代，已经颓色尽显，否则怎么可能只有三只成型的术尸？早在很久之前，秦家就已经联手另外两大家族，开始寻找传说中的尸王秘宝，为的就是巩固实力，让秦家能继续维持下去。”秦素婉顿了顿，看着秦夏尧道：“作为实力最强的养尸人，鬼之子自然要起带头作用，但是那藏着尸王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找到，更有无数的人死在里面，据说，只有秦家的祖先曾经找到过，并用三神阵开启了宝藏，但三神阵早就失传了，现在根本没人会用。你大哥……书远他也是为了宝藏去的，开始还一直保持着联络，后来突然消息就断了，整整一个月没有音讯，姐夫这才察觉到不对，就在前几天，他决定亲自去走一趟，就算不找尸王秘宝，把书远找回来也好。”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秦夏尧听完秦素婉的话，不禁更加疑惑的问道：“而且你说鬼之子是最强的养尸人，但我根本一点养尸术都不会，没人教我，也没有人告诉我真相，你们到底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希望这样吗？”秦素婉细眉挑起，反问道：“秦家人处处护着你，舍不得你受到一点伤害，你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姐姐和姐夫打从你出生，就不想承认你是鬼之子，一直隐瞒着你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你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旁边还跟着四五个行尸帮你搭木屋，大家才恍然大悟，知道你果然就是这一代的鬼之子，姐姐姐夫虽然迫不得已承认了，却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参与到这些事里，就是怕你和其他鬼之子一样，去寻找尸王秘宝然后无故丧命。”
“但是对于现在的秦家来说，你的存在太重要了，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以即使你什么都不会，也从来没有人怪你怨你，就是因为，我们都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刻拯救秦家，不要让这个数代人辛苦守下来的大家族毁于一旦！”
深吸口气，秦素婉眼中泪光闪烁，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说道：“所以我才会来求你，夏尧，我不是希望你去送死，只是希望你能把他们都救回来，秦家为了这个所谓的秘宝已经牺牲了无数人……我虽然也是秦家人，但我从来没真的指望过那些东西，就像你说的，过普通人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俗话说富不过三代，秦家早该没落了。”
“这么说……你只是希望我把人找回来。”秦夏尧斟酌着秦素婉的话，说道：“那秦家，你真的不在乎么？”
“当然！”狠狠一点头，秦素婉坚持道：“人永远比面子重要，秦家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这种根本不值钱的东西白白丧命，只可惜姐夫他到现在还看不透，一心想要重振秦家的辉煌。”
如果说一开始秦夏尧不明白秦震和秦怀君为什么一直把他排斥在秦家的养尸术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秦夏尧就算再笨也看出来了。
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知道。
只有不知道，才不会被好奇心牵引陷入迷局，才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秘密和宝藏而送掉性命。
所以，当初秦夏尧去秦家要人的时候，秦怀君才会突然让他与秦家断绝关系。
恐怕在那之前，秦震和秦怀君就已经商量好了，而秦震当着众人的面发怒，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免得被人说不顾大局护犊心切。
想清楚这些，秦夏尧便再没有拒绝秦素婉的理由，他曾经厌恶过的那个家族，其实已经为他做了太多。
就算不顾及别人，单单为了那疼爱他的大哥，为了那抛弃一切也要护住他的父母，他也该去尽一份力，毕竟，那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他永远不能割舍掉的责任。
闭了闭眼，秦夏尧放下一直交握的双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去把大哥找回来……其他人，能救的我也会尽力。”
见秦夏尧终于点头，秦素婉止住了眼泪，笑道：“你肯帮忙就太好了，不过关于尸王秘宝，我所知道的其实也只是皮毛……我希望你这几天能回秦家一趟，把你的决定告诉姐姐姐夫，让他们派人和你一起去。”
“嗯。”秦夏尧微微颔首，心道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清楚，比如路线和宝藏的地点，还有关于其他两家的事，既然是合作的伙伴，那么对彼此的底细就该早点了解。
“夏尧，你不会怪我吧。”秦素婉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你原本已经脱离了这些事，我却又把你拉进来……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来帮忙，那么多人都牺牲了……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姐姐姐夫从我身边消失，他们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怪你。”秦夏尧摇头道：“大哥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我才会恨你。”
听到秦夏尧的话，秦素婉安下心来，开玩笑道：“那，你不打算留我吃顿饭么？”
秦夏尧扫了卧室门一眼，淡淡的说道：“不打算。”
露出失望的表情，秦素婉叹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姐姐那里，希望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她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只是秦家的人，都不太善于表达。”
“我明白。”
送走秦素婉，秦夏尧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
古旭恒没去打扰他，只是把许红叫出来，一起到厨房准备晚饭。
这还是古旭恒在秦夏尧重生后，第一次见他露出那样稳重深沉的表情，他知道，他一定是在思考参与进这件事中可能引发的一切后果。
人的一生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决定，这一步一旦踏出，就会改变接下来的命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面临抉择时犹豫不前，因为他们知道，生与死往往就是这一念之差。
不过无论秦夏尧做出何种选择，古旭恒都会支持他。
他不希望两人将来会有后悔的一天。
吃完晚饭，秦夏尧想去外面散散步。
古旭恒知道秦夏尧想散的其实是心，便拿了条白色的围脖给秦夏尧戴上，然后陪着他出去了。
那围脖是许红在入冬前提前织好的，又松又软，样式简单，戴在秦夏尧身上却出奇的好看。
双手插在衣兜里，秦夏尧的脸被围脖遮住了小半，只剩那双黑眸在夜色中显得茫然无措。
“既然决定了，就别再去想那么多了。”古旭恒拽了拽脖子上与秦夏尧的款式相同的围脖，低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尽力了，不让自己将来有后悔的机会，就算最后失败了，也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嗯。”秦夏尧闷闷的应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大哥找回来，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说完，秦夏尧回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大哥那漠然的侧脸，心里忍不住又隐隐作痛起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古旭恒，秦夏尧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秦书远出事。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两人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白色的影子。
走近了，两人才发现是有段时间不见的白无常谢必安。
谢必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勉强牵起的笑容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有点事求你们。”不再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谢必安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古旭恒嘴上问着，眼睛却瞟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黑影，总觉得那身形有些眼熟。
“是关于无救的。”谢必安叹了口气，说道：“无救之前犯了点错，被阎罗王大人一怒之下打回人间，让他反省思过……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他的，之前他一直在躲着我。”
说到最后一句时，谢必安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他回头看了一眼，喊道：“无救，你过来吧。”
等他喊完，那个高大的黑影才慢慢走到三人面前。
一如既往的一身黑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只是比起之前身为鬼差时的血色全无，现在的范无救看起来多了几分朝气。
虽然这小半年里秦夏尧长高了不少，已经勉强能赶上谢必安那一米七八不到的身高，但和足足有一米八四的范无救比起来，还是差距甚远。
这让秦夏尧每次见到范无救，都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也让秦夏尧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长高。
“你想让我们帮忙看着他？”秦夏尧仰头看了范无救一眼，很快又将头转开。
“也可以这么说……”谢必安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我更希望，你们能帮无救把那只被他放走的恶鬼抓回来，只有将功补过，老爷子才可能原谅他所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