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必要转变
“停！今日嘉福寺封寺，方圆一里谁也不许靠近！”
马车爬上山坡，还未到嘉福寺，车外就传来这样的声音。车夫急急拉住马儿，马儿昂了昂头，嘶鸣一声停在了原地。
“公主殿下，我们被拦下了。外面是御林军的人。”车夫掀开帘子，朝里面禀报。
心中冷哼一声，沉香有些无助的看向曦儿。
这个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照着马车跟前而来：“你们是什么人？今日为何要进嘉福寺？”
曦儿见此，掏出了将军府上的腰牌，掀起帘子递给来人，道：“我是苏将军府上的人，今日是护送九公主殿下来嘉福寺找皇后娘娘的。”冲着来人笑了笑，曦儿有些庆幸自己遇上的是熟人。
那人一见曦儿，顿时神情好看了许多，又压低了声音有些沉闷的道：“原来是曦儿姑娘，你不知道啊，昨日皇后娘娘在嘉福寺上香祈雨，谁知道晚上竟然出了事情，客房被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皇后娘娘的遗骨已经送回宫里去了，只是住在一起的九公主殿下却尸骨无存……”
那人说到这里，神情一暗，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的叫道：“曦儿，你刚刚说什么？这是九公主殿下的马车？”
听了那人的话，曦儿也是惊骇欲绝，正想着九公主还在车子里呢，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一时间意识沉得深了，也就顺着他的话回答：“是啊，这是九公主殿下的马车，我们是来找皇后娘娘的！”
那人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上前掀开帘子，却见九公主殿下正呆呆的坐在马车了，眼中的泪水像是失控了一般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双唇惨白，不停的抖动着，俨然已经说不出来一句话！
“九……九公主殿下！”那侍卫脑袋一懵，冲着沉香叫了两声，却见沉香像是傻了一般，呆呆的就知道坐在那里流泪。
老天，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她能经受的住这样的打击么！
蓦然回过头来，曦儿一把将沉香搂进了自己怀中，喉头动了动，对车夫道：“快，回府！嘉福寺我们不去了！”
那侍卫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呆滞了，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转弯，咕噜噜的滚下山坡。
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沉香不停抖动的后背，曦儿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十一岁的孩子，她现在没有叫喊，没有声音，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只是抖着小小的身子，泪雨滂沱！那种痛苦无法言说，无处申诉！
曦儿自己都被吓到了，她紧紧地搂着沉香，喃喃的叫着她：“九公主，别，别这样，哭出来，哭出来啊！快……别这样，沉香，沉香你哭出来啊，这样下去会得病的……”
俯在曦儿的怀里，听着她开始慌乱的叫喊自己，甚至直呼名讳，沉香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可是她不得不哭，不得不表现出该有的悲痛，并以此作为成长最好的转折……待到她回到宫中，那便顺理成章的不再是那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来报仇索命的坚韧生命！
“快，快回府！”曦儿朝车夫焦急的叫着，她现在已经凌乱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从未生过孩子，从来不曾有过安慰孩子经验的大姑娘而已！对了，现在早朝也结束了，按时间夫人和将军应该已经回来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拯救这个小丫头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苏浩和林灵儿身上！
马车疯了一般的横扫西街，冲向将军府。
沉香有些于心不忍的感受着曦儿因一场恐慌而毫无节律的跳动，轰轰的声音震得她脑子一阵阵眩晕。对不起，曦儿……
将军府上，苏浩的脸色无比铁青，不停地在地上踱着步子。
嘉福寺失火、皇后身死、九公主尸骨无存……这是他今日早朝得到的消息！当他将沉香今日交待的一切禀报皇上时，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
因为皇帝说了一句：“也许九公主和梅妃一样，被人绑架了吧！”而自己的女儿苏青璃也说她和沉香却是聊过几句。
如此一来，沉香逃出小黑屋，又摸索着来到将军府也就合情合理了。但现在的问题是，曦儿已经带着九公主殿下去了嘉福寺，若是她知道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人世，又将如何？
苏浩这个时候，也有些心慌意乱。这无关于领兵打仗、幕后谋略，仅仅是为一个孩子着想。
“老爷，九公主她……”
林灵儿一想起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公主一下子就要回到一个没了娘亲的深宫大院，心情也莫名沉重，她看向苏浩的眸子里有些希冀，但心里却明白，这一点点希冀也是渺茫的，因为他们也没什么办法，皇上之给了一句话：“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就送回来吧！”
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冷漠叫林灵儿心底打颤。沉香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苏浩哪里不明白夫人的想法，可那是皇家的事情，能有什么办法？
“夫人，我们尽力而为就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先皇三公主当年丧母，先皇怜之，便允许其认下与其较为亲近的太尉吴玉成夫妇为义父母，有了这个先例，想必九公主身上也是行的通的吧……
如是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曦儿慌乱的声音：“将军，九公主殿下她……”
苏浩猛然转身，就看见齐虎怀里正抱着一脸呆滞眼泪横流的沉香走了进来。
“怎么样？”苏浩的声音低沉的厉害。
“一直不说话，不出声音！将军，快想想办法救救她吧！”曦儿一路上看着沉香这样，她自己的内心几乎已经奔溃了！
“孩子，孩子……”林灵儿揪心的冲到跟前，拍了拍她的脸蛋，沉香却像是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叫简伯来看看吧！”苏浩指了指床，示意齐虎将沉香放到床上，他能有什么办法呀，叫他去安慰孩子，还不如叫他壮士断腕征战沙场呢！这个时候，苏浩也只能寄希望于简伯了，甚至都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送到济世堂去！
简伯来看了看沉香，又听了林灵儿的解释，才到：“依我看，九公主殿下应该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一哭不闹的，缓过来恐怕要性情大变了！”简伯捋着胡须，接着道，“早年我在西齐行医，就见过这样的情况。一般而言，这种受了内心重创的人，若是不能及时疏导排泄情绪，一般都会和以前判若两人。”
“那，有什么办法吗？”哪怕是一点点希望，都是要试试的。林灵儿的善良在朝歌无人不知，此时此刻看着沉香的样子，她真的是疼在心里。
“没有，等她自己缓过劲儿来就好了！”简伯摇了摇头。
苏浩沉默了半晌，突然道：“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再去皇上那里一趟，看看能不能叫九公主殿下以后常来走动，也算是多个亲戚。”
沉香躺在床上，脑子里当即“嗡”的一声！亲戚？苏将军该不会求父皇将我嫁给他的儿子苏烈吧？
就在她惊愕欲绝之时，却听林灵儿道：“恩，但愿九公主能如当年的三公主琉璃一样，这样一来，也算是不再孤苦无依……毕竟我们将军府，有些人还是忌惮的！”
听了这话，沉香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同时，心中涌起万般疑惑：这苏家母后平日里并无多少来往，又与自己素昧平生，为何要下如此大的功夫来保全她这样一个前途暗淡的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