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来演戏的
一会儿工夫，不光采薇来了沉香殿，就连婉容贵妃都来了。
“臣妾见过皇上！”婉容贵妃脸色依旧不太好，惨白惨白的，似乎从那次被打死的卓公公吓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缓过劲儿来。她直接跪在地上向上官毅行了大礼，脸上更加惨淡。
毕竟，这二十多年来，她还从未在上官毅面前如此卑微恭敬过。可是现在不同了，上次蓝皇后的事情上官毅开始怀疑她，后来又是太子英德惹怒了皇上，这几天上官毅都不曾到荣华殿来，她现在根本把握不准上官毅的心思。
而且这几次不知为什么，总是频频出错，先是英德莫名其妙的被搜出了紫茜玉露丸，现在又是莫名其妙的惹上了梅妃，这些乱七八糟的叫婉容贵妃有些发怵，她感觉事情开始变得有些诡异，但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却是说不清楚。
眼下不明情况，她只能先放下姿态，静观其变在做打算。
上官毅见婉容如此恭敬，再加上她及其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忍。婉容与他青梅竹马，他一向对她宠爱有加，她也始终都是容光焕发，冠压群芳，又温婉动人，却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疏离。
一时间，上官毅的心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他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道：“起来吧，本来是些下人们之间的事情，你怎么来了？”本能的偏袒使得他下意识的将婉容贵妃撇清了。
沉香侧着脸，将一切都看了个通透，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冰冷。换做是自己那样跪在他的面前，他这个做父亲的，恐怕都不会看上一眼吧！想到这里，她也不禁感慨，上官毅虽然无情，但无情对于不同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只要婉容贵妃没有错到叫他万劫不复的地步，他还是会护着她，而别人则不一样……就拿她沉香这个九公主来说，万一哪一天真的做了什么证据确凿的错事，他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抹杀。
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如何做都是不过分的。她的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梅妃听了这话，也感觉胸中难平，虽然婉容贵妃这次不是针对她的，但是表面上看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不是么？可是他上官毅呢，出了畏惧北寻的大军之外，就从来不会为她着想哪怕一星半点！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上官毅铁了心要保住婉容，她梅妃也是没有办法将婉容贵妃连根拔起的。
想到这里，她有些讽刺的道：“是呀，都是下人们的事情，姐姐怎么也来了？”
婉容贵妃这次不知道是真的害怕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雨梅妃争执，只是恭恭敬敬的道：“皇上，那玉织毕竟是臣妾叫采薇派来的丫鬟，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连梅妃妹妹也差点遭殃，何况九公主还是皇上的至亲骨肉，事关重大，臣妾是来领罪的！”
上官毅听了这话，又不见婉容贵妃起来，顿时心中一酸，上前扶起她，又看见她脸上尽是泪水，哪里还能忍得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婉容贵妃搂进了怀里，安抚道：“郑知道你是无辜的，都是下人们做的好事，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婉容贵妃见此，泪水流得更凶，只将一脸妆容哭的一塌糊涂，道：“臣妾也是有罪的，若不是臣妾管教的不严，又在给九公主挑丫鬟的时候没有把好关，怎么会弄出这样一档子事情来？可是……可是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本来上次太子无知，伤害了九公主，臣妾是想着补偿她来着，谁知道……”
上官毅一见自己宠爱了许多年的女子竟然委屈成这样，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于是连连劝慰，话里话外将婉容贵妃从这桩丑事中剥的一干二净。
本来觉得风雨欲来的一群人，都开始感觉气氛怪异，面面相觑起来。
沉香见此，不由得新生冷意，敢情他们就是来演戏的？
不同于沉香和梅妃的愤恨与嘲讽，采薇淡定的跪在一边，嘴角甚至露出了笑容，而玉织则更加忐忑不安。
如今皇上口口声声说这是下人们的事情，那婉容贵妃还会护着自己吗？他们最后会拿自己怎么样？直觉上，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卖了。
“臣妾见过皇上！原来大家都在啊，听说梅妃中毒了，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奇怪的气氛，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脸温婉的馨妃正拉着小皇子玉茗走了进来，有些诧异的看着里面的情景。
有上官毅在，大家也都不好答话，只是眼神交流着。
上官毅只是淡淡的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丫鬟不知轻重，竟然在沉香的茶水里下了毒，还好被梅妃撞破了。”
馨妃恍然，见上官毅怀里抱着婉容贵妃，而跪在地上是婉容的丫鬟，再看看众人的神色，顿时明白了许多，也不着痕迹的道：“还是梅妃妹妹比较敏锐，若是换做平常人可就出大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奴婢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连九公主都敢陷害，皇上，这次可一定要好好惩罚她们！”
小玉茗一见沉香趴在桌子上细细的抽泣着，顿时跑了过去，低低的道：“九姐姐，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沉香摸了摸脸上的泪水，不再哭泣，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一切。真是可笑的场景，女儿差点被毒死，父亲竟然在抱着罪魁祸首安慰！她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在忍不住的阵阵冷笑。
玉茗似乎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愤恨，伸出小手紧紧的握住了她沾满泪水的手细细的擦着。
上官毅瞥听见玉茗说话，回头瞥了一眼，便顺着馨妃的提议，看向采薇道：“你为什么要给玉织有毒的碧螺春？”
干等了这么久，采薇早就心里有底了，现在也不害怕，听见上官毅的问话，脸上顿时有了迷茫的神采，道：“奴婢没有给玉织什么茶叶啊！”
“那她身上怎么会有江纪秘制的碧螺春？”上官毅皱了皱眉，象征性的问道。其实这两人他不在乎谁死谁活，只要能给梅妃一个台阶下便是。只要不触及到他的江山社稷，婉容身边的人，他还是能保就保。
“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可是江纪秘制的碧螺春啊，就连贵妃娘娘宫里，也是没有的，这批新晋的茶叶当中，虽然也有碧螺春，但不是江纪的啊，这么名贵的东西，奴婢哪里有啊！”
采薇说的有理有据，倒叫接了她茶叶的玉织傻眼儿了，她刚刚要反驳，就见采薇突然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惊讶的道：“呀，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从江家堡入宫的丫鬟么？这种东西只有江家堡的人有啊！”
玉织顿时愕然，没错，她的确是江家堡入宫的，可是她只是个私生女，进宫前一直被养在外面，哪里知道江家堡的事情？
“不，不是我……”她茫然的辩解，毫无力度。
上官毅神情一松，道：“宫女玉织，毒害公主，差点使梅妃涉险，罪在不赦，赐死！”上官毅说完，转眼看向梅妃。
梅妃知道再无希望，于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也看不出什么来。
上官毅见此，也算是对梅妃交代过了，转头对婉容贵妃道：“你且先回宫吧，晚上郑去看你！”
说着放开婉容，带着德福公公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不再看沉香一眼。
婉容贵妃神色复杂的扫过梅妃和沉香，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她是个聪明人，如若不是上官毅念着旧情有意护着她，这一次，她又是一败涂地！她的眼神在沉香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才移开，仿佛要将她牢牢记住似的。
许久，她才面无表情的对采薇道：“拖出去，给她一杯毒酒吧！”
刚刚被上官毅的旨意吓得呆滞中的玉织一听这话，顿时像是还了魂儿一般满脸惊惧的朝她叫道：“贵妃娘娘，你不能不救奴婢啊，奴婢可是为你办事的！”她说着，一双手就要去抓婉容贵妃华丽的衣襟，却被采薇拉开了去，始终不能够着。
冷眼看着这一切，沉香知道，这一次虽然婉容亲自下令毒死了玉织，但这笔债肯定是记到她的头上了。
也没人恭送贵妃娘娘，婉容贵妃也是很自觉的离开了，因为她知道，里面三个，都是她的死敌。
见婉容离去，梅妃有些无奈的看了沉香一眼，意思是我已经尽力了。
沉香当然明白，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梅妃娘娘、馨妃娘娘，坐一会吧！”
梅妃当仁不让的对着身后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而馨妃则坐在了沉香刚刚让出的位子上，将沉香的手拉过来，满眼怜惜的道：“你父皇有江山社稷，顾不到你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平时自己多留心一些，想玩了就来我哪里找玉茗吧。虽说婉容贵妃对我也不友善，但毕竟玉茗是皇子，她也不敢过分乱来。”
“恩。谢谢馨妃娘娘。”对于馨妃，沉香有的是感激，但是却不能入梅妃那样随意。
她和梅妃能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彼此扶持，但是馨妃不行。她的性格太温厚，往往做不出来那些事情，更何况她还有个玉茗，怎么会和自己那个无情的父皇对着干？
暗自对两位娘娘做了分别，沉香的态度也是各自有别。
馨妃又是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而梅妃则是大大咧咧的吃光了桌子上的糕点，丢下一句“我走了”之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