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来
“趴下！”纵身一跃，轰隆一声，火光一闪……
漆黑的夜里，萧磊猛地坐起身来，脑门上全是汗。
“我做恶梦了？好真实的梦啊。”萧磊擦了擦汗，手向床头摸去，想要抽颗烟，可是烟呢？
摸来摸去没有摸到，咦？烟放在床头伸手可及的地方是自己多年来的习惯，怎么会没有呢？
被谁偷了？刀子？哑巴？泥鳅？这几个都是队里溜门撬锁的高手，可是他们敢吗？
要不就是隔壁的教导员老马列？不过虽然他有这间宿舍的钥匙可是这老小子从来不抽烟啊，真是奇怪了。
摸不到烟的萧磊无奈地咂了咂嘴，只好下床去柜子里拿了，想着就要下床。
“啪”开关的声音，灯亮了。
“二哥你咋了？半夜不睡，瞎嚷嚷什么？你能逃学我可是还要上课呢。要尿就悄声点出去尿，不要把别人聒（guo，一声，意为吵）醒。”
靠近门口的床上，一个睡眼惺忪的半大小子冲着萧磊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明显是怪萧磊扰了他的好梦。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萧磊的眼睛不由得一眯，他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敌袭，第二个念头就是突发演习，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拿放在枕头下的手枪。
但是……枪没有拿到，手却停下来了，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个半大小子是谁。那是他的弟弟，那个已经离家十一年，漂洋过海留学美利坚的弟弟——萧森！
“老三！你是老三？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为啥会在这里？”萧磊懵了，毫没注意到那个已经离家十一年，已经30岁的弟弟为啥还是半大小子的模样，起身立在床前，激动地说道。
“废话，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我又没有你那夜不归宿的本事，要尿就去尿，不尿快睡，我困死了……”打了一个哈欠，顺手拉灭了天花板上的40瓦灯泡。
屋子里又黑了下来，因为是夏天，淡淡地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照着这间小小的屋子，虽然夜深，但隐约也能看出个大概。
萧森关了灯翻个身沉沉睡去，萧磊本来胸中憋着万语千言，但借着月光扫了屋子一眼，万语千言都憋了回去，只剩下一个又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这间屋子，根本不是他的宿舍！这屋子，他记得很清楚，这可不就是初中时和弟弟在校外租住的那间民房吗？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拆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萧磊愣在当地，脑海中各种场景纷至沓来，父母、兄弟、战友、曾经的战斗、最爱的狙击枪、史宾手中的毒品、自己倒下前看到的最后一抹火光……
大脑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大当量思维的冲击，戛然切断了与身体的联系，进入自我保护状态，于是，萧磊很干脆地栽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暖暖的阳光照在萧磊的脸上，温柔和煦的阳光仿佛母亲的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像是想把他紧锁的眉头揉开，把他沉沉的心事扫出脑海。
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萧磊还是满头雾水，但多年严酷的训练和数不清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已经把他的心智磨练地坚如钢铁，醒来短短几分钟后，他已经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找一个解释，而且，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线索。
他走到门边，向门上挂着的小镜子看去，镜子里的自己……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镜子里是一个青涩的少年，分明就是初中时的自己。
再往东墙上钉着的挂历纸望去，张国荣穿着一身唐装，戴着瓜皮小帽，手中拎着的大红灯笼上印着四个金光灿烂的数字——1991……
“和我猜想的一样，现在是1991年，我15岁，正在矿区中学上初二，老三上初一。”
“我们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民房当宿舍，这间房子是一个小院子的东房，对面的西房里住着张泽和王少梁，他们和我一级，不过不在一个班。”
“从小院子出去左拐30米再穿过马路就是学校的大门，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上午九点五十左右，学校的大喇叭正在播着广播体操的音乐……”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萧磊长长地出了口气，坐在床边继续着思索。
从自己的外表和身处的环境可以确定，他确实已经从梦中的2012年回到了21年前。
在梦中，他将在初中毕业后一年也就是两年后的1993年参军入伍，开始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一步步从一个大头兵成长为特种兵大队作战小队队长，成为一名少校军官。
2008年和妻子赵若云结婚，在2012年妻子生产后不久即将休假探亲前的一次越境缉毒行动中被伪装成毒品的炸弹袭击，然后……再一睁眼，时光倏忽后退，一切都回到了1991年……
那21年的一切，都是梦吗？还是我现在正活在2012年的梦中？萧磊不是哲学家，庄生梦蝶的感叹仅仅在脑海中停留了1秒钟。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回到了1991年，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真是要好好琢磨琢磨啊……
按照以前的记忆，萧磊顺利地从墙角的雨鞋里找出了自己藏在里面的烟盒和火柴，一块五一盒的君子烟，点燃一支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气管激烈抖动，一阵强烈的咳嗽。呵呵，忘了自己这时候其实还不会抽烟，嘴边叼支烟只是为了装酷，吸烟都是吸到嘴里就吐出去，稚嫩的咽喉和气管还没有向后世那样久经锻炼。
把烟掐灭，萧磊把手枕在脑后，横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当下的一切，自己、家庭、学校、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