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迷茫
行了十数日终于来到了雍州。
雍州一点也不比青州差，古色古香的建筑集群，城里有多个高拱石桥，绿树环绕，风景优美小吃店星罗密布，空气中飘杂着阵阵香气，来往行人川流不息，一派春意盎然。
更换国主的事情似乎也已经平息，雍州城内一派繁华景象，商队在城内停下了，他们是在雍州城内做生意的。
只有那位中年管家，赶着马车，载着琉璃和羊角非朝着五行宫的方向去了。
管家也来了几次了，所以轻车熟路，行了大半日到了五行宫附近便再也无法前行了，外面喧嚣声也十分嘈杂。
琉璃打开车帘，只见这里是一片空旷之地，周围人山人海，车马巨多，而在漫长的人群前方，是一座独特的戈壁，被巨大的铁栅栏围住，戈壁的下方，有五座高大的房屋依山而建，房屋像是原始的建筑由大块石砖砌成，只是屋顶之上各自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迎风招展。戈壁充满了原始古朴气息，粗狂而不失霸气，浑厚而不失妩媚，儒雅和高傲相映成辉。
琉璃惊呼五行宫果然宏伟壮观。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明早就要开始选人了。”羊角非道。
“嗯。”琉璃道，想着自己如何尽快弄到五行衣穿上，“在这里呆一个月才能换上五行衣吗？”
“是的，明天只是初选而已，过一个月有些不合格的还是会淘汰的，剩下的才会有编制，穿上五行衣，分配到各地锻炼。”
琉璃暗暗祈祷自己能通过，希望花吟没事。
“你是什么系的？”羊角非问。
“火系。”琉璃答道，“你呢？”
“我是金系。”羊角非道，说完双手结印，琉璃立即感受到一股春风拂面。
琉璃笑道：“金系是控制风吗？”
“不仅仅是风，铁器也是在操控范围内，据说黑衣的实力还能操控出雷呢，这些都属于金系。”
琉璃动容心中想道：“果然五行术修炼起来每个都很厉害啊。”
当晚，三人吃了些干粮，因为周围十分吵闹，所以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也是因为吵闹，三人很早便醒了，琉璃一看后方此时也聚集了很多人。
浩大的人群队伍在等待着五行宫开门，果然没过一会，五行宫铁栅栏被撤下，前方一阵汹涌的拥挤声像海浪般传来。
琉璃与羊角非跟着人群一点一点地靠近五行宫，那位管家留在了原地。
“不知道今年的入选题是什么？”羊角非踮脚看了看前方道。
“去年是什么？”琉璃好奇的问。
“去年啊，去年我们金系的是把他们放在地上的一片叶子，卷到自己手上来。”
“你没完成？”
“完成了，可是超时了……”
“还有时间限制？”琉璃问。
“当然有，一般都是五声内完成才行。”
“哦，那知道去年火系是什么题目吗？”琉璃想知道一下难度，好有准备。
羊角非道：“好像是烧着一小片纸，要在纸烧完前用五行术熄灭它。”
琉璃练了五行术，知道五行术，小范围的操控其实比大范围的操控还要难，小范围要求精准十分高，但是对于羊角非说的去年的题目，琉璃似乎勉强还是能做到的。
移动的速度其实不慢，只是人群队伍太过冗长，慢慢移动至下午，琉璃才渐渐感应到空气中躁动的五行元素，像是沸水里的水泡。
再走近一些人群开始分成五个队伍，每个队伍对应的一个五行宫的房间，琉璃知道是按照五个行系分开的，于是和羊角非分道，去了插着红色旗帜的大房子，琉璃走进才看清那旗帜上写着房名叫“火宫”，由巨大的石砖砌成，高有三四丈，长宽都近十丈，倒有些宫殿的气派。
火宫的大门前，左右各坐着一位青年，穿着蓝色五行衣，在给这些人做测试，能者进入火宫，无法做到的人只有接受黯然离去的命运。
琉璃走到左边蓝衣人面前，那人拿着一根蜡烛，道：“十声之内，将它点燃。”
琉璃一愣，点燃蜡烛已经比羊角非说得容易了，现在时间还更多了，看来也没那么难。
“一、二……”那人也不顾琉璃吃惊的面部表情，自顾自地数了起来。
琉璃连忙集中精神，结起手印，将周围的自然中的火系元素击中在灯芯之上。
轻轻“呼”地一声，蜡烛燃了起来，蓝衣人数到七，停了下来，道：“你去吧。”说时指着火宫的大门。
琉璃迈步进去，发现火宫内果然宽敞，容纳几千人是不成问题的，火宫内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八根雕龙石柱，石柱上挂有烛灯。
琉璃进去没一会便发现火宫里的人有好几百人，门外还有陆陆续续进入的，心中有些奇怪，想羊角非说的，每年只选几百人，怎么今年光火系就选了这么多人，而且刚才的题目似乎也简单，好像是故意放低要求的。
正想着，旁边很多人也疑惑地发问，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是好在这些人都过了第一关，所以没多久也就将疑问丢到一旁，庆幸起来。
终于临近傍晚，琉璃目测了一下，房间内的人数约摸有近千人了，火宫内的烛灯忽然一瞬间全都燃了起来，整个房内被照亮，他朝外看去，白天那喧嚣的人海此时已经空空荡荡了。
大门走进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紫衣的青年男子，那人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瘦条脸上，长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由于脸色显出一种被暴晒的赤黑，所以那胡须看起来倒也不明显。那人走向火宫内正南方的一处凸起的基石上，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大声道：“大家听着，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今天的选拔，我是你们的术师公孙占，不过要告诉你们的是，今年的选拔比较宽松，原因我们刚有了新的国主，正是国家需要人才的时候，或许不久还会有大战爆发，你们拥有为五行国效力的能力，这是无尚的光荣，你们可有将生命献给五行国的觉悟？”
人群中稀稀落落地传出“有”的喊声，琉璃却愣住了，听公孙占的语气可能五行国真的在为战争在做准备了。
“今天仅仅只是个开始，如果没有做好为国家牺牲一切的人，现在可以离开火宫，我可以就当你没来过一样，但是留下了，就得做好准备！”公孙占激昂道。
火宫之中的人们开始高喊着：“为国家牺牲一切在所不惜！”在房内横冲直撞地回荡着。
人们喊了一阵，公孙占挥手朝下压了压，那些人才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九州原本都是我们的国土，可是，武国那些人，背祖弃宗，反叛了我们，还夺走了我们四个大州，十多年前，乘风攻入我们国家，我们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多少人流离失所，你们还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公孙占的声音有些悲痛。
“不希望！”
“打败武国，收回国土，让武国永远消失！”
“杀了乘风！”
一声声震耳发聩，撞击着琉璃的耳膜。
琉璃感觉自己忽然坠入了深渊，周围尽是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庞，似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作为一个武国之人，听到这些言论，他不是吃惊，不是恐惧，反而有些迷茫了。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他们的仇恨是那么清晰，目标是那么明确，如果他从小在五行国长大，或许也和他们一样吧。
武国说他们违背自然规律，逆反操纵五行术，他们说武国人是分裂国家的罪魁祸首，是战争的根源。
似乎都没错。
琉璃在一声声表决心和声讨的呼喊中，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你站在哪面看而已。
当年父亲乘风也是悟出这个道理才归隐的吧？
公孙占又一次压制住众人的情绪，大声道：“喊是没用的！你们想要复我河山，需要的是不断地变强，然后义无反顾地为国捐躯！待会会有人送晚饭来，今天就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便会开始教你们如何变得更强，最好你们都能超越我，穿上黑衣！”
那些人一听，脸上皆有向往的神色。
公孙占低声和身边的几位蓝衣的术者说了几句，然后对着众人道：“这个月，你们都睡在这里了，都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五行衣穿上不难，想脱下可就难了，好了，就这么多。”
说完后，他们才离开了火宫。
所有人在屋内呆了一会，由于大家都不认识，倒也没什么人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出来吃晚饭了！”众人才陆陆续续地出了火宫。
琉璃坐在原地，没有出去，他还没有从刚才那幕中恍过神来。
待众人吃完回到火宫之中，天色已经漆黑了，琉璃还是不觉得饿，看着一张张走进来的陌生的脸，心情很沉重。
火宫之中石柱上的烛火已经被几人操控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在这样寂寂无声的夜里，最容易想起自己的朋友们，琉璃也开始想那些人了。
子夜叔叔带着幽冥碧落现在安全了，会不会有人发现？
云影、鸿羽、冷月、飘飘他们现在很担心吧？
花吟现在受着牢狱之灾，过得怎么样？
琪琪和小白想自己了吗？
……
想了一宿，琉璃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已不是幽冥样子的脸，笑了，自己再见到他们时，已是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