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月下烧猪喝烧酒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於至善……”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
“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
掌灯时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各种读书声不时地传来，谢梦佳留宿在曲尼村里，在大管事留客的热情和九婴的劝说下，赵轩“勉为其难”地决定也留宿一晚。
“哟，言小姐这是也在遛弯呢？”
曲尼村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花园，孔府夜间休闲之地，赵轩碰到了同样出来散心的谢梦佳。
“赵公子有礼——”谢梦佳波澜不惊地裣衽施礼。
“哈哈，有礼有礼。”赵轩一边腹诽，一边哈哈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言姑娘你也睡不着啊！”
“哦，不知道赵公子为什么睡不着呢？”
“就是因为言姑娘你啊！”
“我？！”
“不错。自从见到言姑娘后，在下惊若天人，不敢靠近姑娘，却又对姑娘你朝思暮想??天可怜见！又让在下再次遇到了你，莫非这是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赵公子总是这样玩世不恭吗？”谢梦佳盯着他淡淡地道。她实在接受不了，眼前这个怠惫无赖的家伙，真的是金陵城里的那个才华横溢的赵轩吗？
“咳咳??”
谢梦佳接着道：“言佳佳不是我的本名，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取的名字，一直没有相告，还请赵公子不要介怀。其实我本姓谢，家父名讳谢昊……”
“你是??谢梦佳？！”赵轩一脸惊诧，演技如此细微如此到位，以至于谢梦佳心下疑惑，难道他真的没有猜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
赵轩接着叹了口气道：“原来真的是你，怪不得我会对你产生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一直在你那里！没想到我们在异国他乡竟然还能遇上彼此，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啊，不如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
谢梦佳微微有些羞恼地道：“好玩吗？赵公子觉得这个时候开这种幼稚的玩笑合适吗？”说着她起身就走，哎，真是气坏了。
“哎，谢世妹，原来你在这里呢！”随着爽朗的声音传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带着真诚豁达的笑容，九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孔世兄有礼！”谢梦佳顺势施礼道。
“哈哈，世妹无需多礼！某乃孔世勋，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赵公子了？”
赵轩忙认真施礼道：“兄弟金陵赵轩，算得上是个读书人，久闻孔家大名，特意前来拜会孔老先生，如今先见得孔兄风采照人，不禁让我心更神往之！”
孔世勋哈哈一笑道：“赵兄弟既然是谢世妹的朋友，某请二爷爷见你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前几日赵兄弟又救下了我们家九婴，我还没当面致谢呢！”
说着孔世勋大手随意地在赵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赵轩身子顿时一矮，苦着脸道：“哎——孔兄，孔大哥，兄弟这小身板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可经不住你这么一拍！”
“哈哈，失礼失礼，唉，你们这些读书人哪??”孔世勋一阵畅笑。
都说齐人爽朗直性，孔世勋把这种特质表现的一览无余，忍不住让别人产生好感。
“谢世妹既然来了，不妨多住些日子，齐国虽小，却也有不少无限好的风景。”孔世勋转头道。
“若无公务缠身，小妹定会多叨扰师兄些时日的。”
“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事可做，赵兄弟，不如我请你喝酒？我哪里可是有几坛子本地的好酒，你在楚国肯定喝不到的。哦，谢世妹想必没有兴趣，我找人陪你四下转转吧？”
“好啊，”赵轩笑道，“如此月色，不喝点酒，岂不是白白虚度了？”
“我有兴趣，可以陪两位小酌一番。”谢梦佳道。
赵轩和孔世勋相视一愣。赵轩盯着她心里直嘀咕，这么小就学着喝酒，不是好孩子啊。
“既然如此，也无需另寻他处，就在这里吧！”
酒很快搬了过来，同时竟然还十分神速地端来一桌子下酒的小菜。酒赫然是本地名酒琅琊王，拍开了封泥，一股幽深的清香顿时四下飘散。
“果然是好酒！”
赵轩端起一碗，微微尝了下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辣，就顺势一仰头，咕咚两下喝了进去，然后很不讲究地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月下烧猪喝烧酒，啊——爽啊！哈哈——”
孔世勋也一大碗下肚，哈哈笑道：“如何？还行吧？好喝就多喝点，完事我再送你两坛！”
谢梦佳本来还以为赵轩会感慨下做一首诗，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粗俗的一句话，心里不免稍有些失望，抿了口酒道：“自古说酒既可消愁又可钓诗，又有斗酒诗百篇之传说，今夜值此美景，每人何不赋诗一首，留作纪念也好。孔世兄以为如何？”
赵轩喝了口酒插嘴道：“诗词，小道尔！不如我们谈一下人生和理想吧！”
孔世勋生于学问世家，做几首应景诗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不过他作为孔家唯一的嫡孙，自小就承担着家族甚至护卫东齐周全的重任，诗词偶尔怡情还可以，却对齐家治国无任何益处。赵轩的话说到他的心里，于是他接着笑道：“诗词一道讲究妙手偶得之，今日此情景肯定是要做的，不如我们先听一听赵兄弟的理想吧，说不准会有感而发呢，谢世妹觉得如何？”
谢梦佳微微笑着点头，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了。
“我的理想？”赵轩哈哈一笑，“说出来孔兄可不要见笑啊。如此太平盛世，我作为一名光荣的富二代，最大的理想自然就是享乐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目前来说，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携美同游，看尽万里山河，阅尽人间美景！”
“赵兄弟就是洒脱，不似我等俗务缠身哪。”孔世勋慨叹着，看向如霜，就好像刚发现她似的，说道，“想必这就是弟妹了，果然是人间绝色，赵兄弟好福气啊！”
“这是我家如霜。”赵轩介绍道。
如霜起身行了个礼，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笑。少爷就是这样，介绍的时候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更不说其他任何附带的东西，只是简单是说“这是我家如霜”，无需强调，无需解释。如霜很迷恋与少爷这种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的感觉。
孔世勋没有等到赵轩的下文，不由愣了愣。
谢梦佳看着如霜那一闪即逝的微笑，心里不由突地一跳。世上竟然有笑起来如此妖媚惑人的女子？忙定下心神，再望向赵轩的眼神多了更多探询的味道。
“听九婴说，那日救下他的就是这位如霜姑娘？”
赵轩心中一笑，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当下点点头道：“如霜自幼学了些粗浅功夫，主要是为了贴身保护小弟我的，不过那日情形实在让人不堪入目，又怜惜九婴，不能让这么好的少年英雄夭折，所以才让她出手相救，未曾想谢姑娘跟府上是世交，九婴又是府上的人，呵呵，真是缘分哪??”
“一饮一啄，自有因果。”孔世勋叹道，“那日的恶少是孟相国之孙孟清扬，家世显赫，又有一身不俗的技艺，所以素来嚣张跋扈，如霜姑娘这次出手，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等时机成熟，我派人护送你们出境吧。”
赵轩轻轻一笑：“我手下护卫虽少，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孔兄放心就好，如若真需要麻烦府上，兄弟自会向孔兄开口的。倒是谢姑娘如此美貌，难免再有些不开眼的登徒子觊觎，更需要孔兄好好照看一番啊。”
“哈哈，那是自然！——这酒喝着爽快啊，来来来，再干一碗！哈哈——”孔世勋大笑道。
“如此先谢过孔世兄了。”
谢梦佳也豪放地喝了一大口，酒气顿时上涌，微羞的脸上泛起朵朵桃花，在无边月色的映照下竟显得如牡丹含苞初绽，风情万种，几乎把如霜都比了下去。
“素闻赵公子是金陵才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连话本都写得比常人好——公子既然有如此大才，何不思为国效力？即便不想为国，令尊家业也需有人继承光大，若只顾自己花前月下，岂不是太不负责了？”
赵轩听了腹诽道，这丫头喝的是酒啊还是吃的呛药？孔世勋看着两人，也敏感地发现了点什么，于是没有言语。
“修身，太累!治国，太难!平天下，太假！”赵轩举起酒坛，一副微醺的样子，狂歌道，“君不见，古今将相今何在，一抔黄土掩风流！君不见，古今多少事，尽在一壶酒！？既如此，何不偎红倚翠纵享人间至乐，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哈哈——爽啊！爽啊！”
孔世勋叹道：“世人都说楚人素来油滑狡诈，今日一见方知是以讹传讹，赵兄弟洒脱大度，至情至性，与我齐人并无二致啊，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谢梦佳微微皱眉，一会儿后轻轻笑了。
如霜起身扶住赵轩晃晃悠悠的身子，轻声道：“主子醉了。”说着扶着他离开。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喝完这一杯，再来一杯！”
赵轩踉跄着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