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六
一大早, 李如风走进校门口, 周围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神情，像是苍蝇见了血般，对着那两人指指点点。
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是舒窈和江灵，舒窈一把扯住江灵的头发，扇她巴掌不说，又骂她, “你怎么这么贱！真恶心！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是不是江灵抢了舒窈的男朋友？”围观的人猜测着。
“不知道啊，看好戏就行了。”
昨晚离开的时候她们明明好好的, 怎么今天就吵起来了, 李如风上前拦住她们, 她看着眼眶通红、脸色苍白的舒窈, 她问道：“你怎么了？”
“这女的太下贱了！”舒窈恨恨地盯着江灵。
李如风看看周围, 冷冷地说道：“走, 到小教室去说清楚，你在这里打人会被叫到办公室。”
被动挨打的江灵这次动了下, 总算有点反应，她朝两人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我才不跟你去, 没准你们两个联合起来霸凌我。”
她一说这句，舒窈气得浑身发抖, 扬起手就要扇她巴掌, “你这个贱人！”
“好了, 别动手了，大庭广众的。”李如风提醒她，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在拍摄了。
舒窈不甘地把手放下。
江灵转身走进教学楼，李如风拉着舒窈，她侧头看到雷站在不远处，朝她轻笑了下，似乎在说，没办成这好事啊。
她扬起下巴，不让他看扁。
“完了，我真的完了。”一进多媒体教室，舒窈便哭了起来，她通红着双眼，“江灵那个贱人……”
“到底怎么了？”李如风面无表情地问道。
舒窈眼里闪过一抹难堪，她小声说道：“我，我怀孕了。”
“啊？”李如风睁大眼睛，低下头，视线挪到了她的肚子上，“也就是说，江灵在你身体里的时候，和男人搞出了孩子？”
“对，我该怎么办啊？”舒窈此刻特别茫然，她六神无主，她怎么也没想到江灵会用她的身体和别的男人做，一想到这个，她浑身发毛，心里犯恶心，她不断搓着双臂，像是要把那层恶心感搓掉。
“打胎。”李如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除了这样，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她就会成为笑话一样的存在，舒窈从小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浑身发抖，“那个男的，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一定饶不了他。”
“联系你的家庭医生，尽早解决掉。”李如风话一出口，自觉怪怪的，她说这话像是渣男似的。
“江灵，我也饶不了她，拿我的身体……”说着，她崩溃大哭起来，比起身体，心理上的恶心感更令她恐惧。
李如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什么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记得看心理医生。”
舒窈眼泪汪汪地点头，李如风看着她的脸，突然有个疑问冒上来，“你们两个，是谁想到要互换灵魂的？是你召唤恶魔，向他许愿了吗？”
“没有啊。”舒窈无辜道。“我一开始到了江灵的身体里，非常惊慌，可是我又不能跑回家对爸妈说我是舒窈，我没办法，只能待在她的身体里，过了段无拘无束的生活，就想当然地觉得这样也不错，谁知道，谁知道，江灵这么贱……啊呜呜呜……”
“你别太难过了。”
回教室的路上，李如风思索着，难道江灵撒谎了，她明明向恶魔许愿了，换到了校花的身体里，和不同的男生交往，直到后来闹出个孩子，她便不想待在舒窈的身体里，把烂摊子甩给别人。
她理所当然地想，整件事里江灵是利益既得者，那么肯定是她召唤了恶魔。
但再想想，这种惯性思维要不得。
总而言之，这两人中间一定有人在说谎。
回到教室，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李如风回到自己位置上，没过一会，教室里爆发出了惊叫声，有学生顾不上老师的黑脸，大叫道：“舒窈怀孕了！？”
“真的假的？你哪看到的消息？”
“校园bbs上写着呢！我发链接给你。”
李如风神色一凛，这件事除了她就只有江灵知道，难道是江灵在校园网上爆料的？她拿出手机查了下，置顶的这条八卦帖子回复已经有了上千条，并且在以每秒的速度增加着。
【孩子爸爸是谁？】
【谁把校花玩了之后，扔一旁？】
【早知道她那么贱，我也该去试试】
一行行文字背后是一张张看热闹的笑脸，李如风缓缓扫过班级里同学们的脸，他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麻木地指着手机屏幕，交头接耳，连老师也管不了了。
而此时的舒窈坐在教室中，接收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视线中夹杂着嘲讽不屑、鄙夷的情绪，那种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瞩目，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嘴唇都发白了。
完了，完了，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下课铃声响了之后，有个女生阴阳怪气地问道：“舒窈，你真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啊？”
她不知道啊！舒窈抿着嘴唇，柔弱可怜，她突然察觉到一股视线，后排的一个男生在看她，她望向他，等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上前问道：“是不是你？”
男生沉默了会，再抬起眼睛，“可能吧，我也不知道玩一次就会中啊。”
啊——舒窈脑海中响起一声尖叫。
回过神，男生已经不见了，他拿着课本去教室了。
失魂落魄的舒窈走出教室，一把被人拉住，她回过头一看，是另一个男生，男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喂，你没对别人说，孩子是我的吧？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死定了！快去打掉知道了吗！”
他说完这句，急匆匆地跑了。
两个男生都承认了，舒窈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凉了，她行尸走肉般走在走廊上，脑海中突然出来一个念头，她不想活了。
等一下，凭什么是她不想活，造成这一切的人明明是江灵，这个贱女人，她要弄死她！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舒窈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爸爸暴怒的声音，他责令她赶紧回去，舒家丢不起这个人，他们要把她送到国外去，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国。
“我知道了。”舒窈紧紧握着手机，指关节泛白，“爸，这件事是学校里的女生害我，那女生叫江灵，她爸妈都是公司职员，我求你一件事……”
恶意在这一瞬间膨胀到了无限的地步。
她一定要让江灵得到惩罚，拜托爸爸打声招呼，让江灵的爸妈被公司辞退，这还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的折磨在等着这家人家。
舒窈往前走了几步，走廊两侧的男生都不敢看她，像是在躲避某样脏东西一样，她愤怒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男生脸一下就垮了，疑惑道：“孩子是我的？不是吧，要是我家里人知道，要把我送到国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啊。”
舒窈心一紧，突然害怕起来，撞到另一个男生，那男生握住她肩膀，“是我的吗？”
她惊慌地推开他，走廊两侧的男生们自动地动了起来，他们的脸在旋转着，嘴里吐出一句话。
“是我的吗？”
“是我的吗？”
“啊——”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前走，看向那些男生的眼神除了惊恐就是惊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在问孩子是不是他的？
好可怕，好可怕！舒窈快要被逼疯了，她冲进江灵的教室，毫无形象地扯住她的头发，发疯似地问道：“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他们都说是他们的！你到底和几个人发生关系了！”
江灵忍着头皮的痛，朝她轻轻笑了下，那笑容令人不舒服，舒窈疯了般用指甲挠她的脸，江灵发出尖叫声，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副高高在上，了不起的模样，哈哈哈。”江灵扭曲地笑了起来，“你被人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你这个贱人！”
“你是不是想知道孩子是谁的？”江灵笑嘻嘻的，“我跟你说，孩子是邪|神的……”
“你胡说什么！”
舒窈正要扇巴掌，被人拉着手臂拉了起来，老师们赶过来把两人劝开，江灵这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舒窈和江灵又打起来了，校花像个疯婆子一样，受刺激了吧！”
李如风听到这话，转身去找人，迎面走来一个棕发碧眼的英俊男人，阿加雷斯轻笑着，“忙着去拯救世人？”
言语中不乏讽刺，她停下脚步侧头看他，明亮的眼眸盯着他的脸，“那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阿加雷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威压感四散而来，走廊上的灯忽然全灭了，他冷冷地说道：“不要挑衅我。”
“不是就不是。”李如风耸耸肩，瞧他这模样，还以为她辱恶魔了，他受不了这诽谤一样。
阿加雷斯欺身上前，嗓音醇厚，“我怎么会和她做，你明知道我只在乎你。”
李如风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没什么反应，大概是觉得恶魔嘴里不会有真话吧。
“要是你解决不了，就来找我，知道吗？”他温柔地摸了下她的头，揉了揉。
她推开他，加快脚步，往江灵的教室跑去，等到了教室，那里早就乱成一团，两个男老师拉住舒窈的胳膊，惊悚地盯着她的肚子。
就在一瞬间，舒窈的肚子大了起来，她惊恐地叫了起来，“啊啊啊——”
“我说是邪|神吧。”江灵满脸是血，得意地说道。
肚子越来越大，以一种不可能的速度在膨胀着，周围的人目睹这一情况，目瞪口呆，舒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死了的心都有了，她崩溃地大叫起来。
一张黄符纸忽然飞到了她的肚子上，只见这肚子像是气球般瘪了下去，舒窈大口喘着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学校的医务室内，舒窈悠悠转醒，她瞥见旁边椅子上坐着李如风，她闭着双眼，神态安静，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哭诉道：“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啊？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你冷静点。”李如风睁开眼睛，看了眼她的肚子，“孩子是谁的，只能问江灵了。”
顺着李如风的视线望过去，舒窈看到江灵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被捆住了，脸上贴着白纱布，她心里泛起恶毒的快乐，想到各种折磨人的方法，她要让江灵也尝尝这种折磨。
李如风动了下手指，江灵忽然能开口说话了，她惊恐地望着她，好似她是一个凶残的怪物。
“孩子是谁的？你为什么搞出这么多事？”李如风问道。
江灵抿着嘴，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她们，当视线和舒窈接触时，她又笑了出来。
“江灵，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但我不用，是因为我能控制住我自己，你最好不要再挑衅我。”李如风冷冷地说道。
江灵一下子愤怒起来，“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联合在一起，你只会帮她！你也没想到你的帮忙实际上会害了她吧哈哈哈哈！活该！”
接收到舒窈怨恨的视线，李如风不耐烦起来，她不时想到爸爸说的话，别管其他人，然后又想到妈妈对她说，能帮的时候就帮一下吧。
在这种矛盾的教育下，她都快精分了好吗！
李如风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既然江灵不肯说，她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江灵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了。
“你想干嘛？你想干嘛？”
李如风一下拿出云外镜，将从前的景象一一展现在她们面前。
高一时，江灵进入这所私立学校，一切都是那么与众不同，然后她发现在普通中学中被称为“别人家孩子”的她，在这里比颗石子都不起眼。望着同学们拎着的Chanel包，她们甚至为自己的口红、手机买了名牌包，那些奢侈品在这里变得随处可见。
她走进教室，女生桌前摊着各种名牌化妆品，正对着镜子化妆，抬起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她瑟缩了下，坐到位置上，隔壁桌的同学正在说她家在瑞士买了幢庄园。
另一边的女生抱怨着，假期回美国，那些小婊|子见她开的车是奔驰跑车，都在嘲笑她，她们都开上兰博基尼了，把她孤立了，然后她一气之下买了辆法拉利。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江灵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唯一自豪的便是学习了。
看了眼贴出来的成绩排名，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抬起头，望着排名第一的名字，舒窈。
她开始关注起这个女生来，她在女生们之间毫无疑问是站C位的，不光是她的家世，还有她的美貌，她的才华。
江灵嫉妒她，为什么有人能投胎投这么好，为什么已经这么厉害了，她还这么努力，优秀美丽的校花将她衬得更加不堪，这种嫉妒慢慢地扭曲了，她知道很多人都想看舒窈堕落。
假期她去泰国旅游的时候，偷偷买了一件纪念品回来，纪念品是一座很小的神像。
她将神像摆在床头，每天许愿，直到有一天，她醒来后变成了舒窈，而身上覆着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
舒窈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只怪物侮辱，尖声惊叫起来。
李如风还以为这中间会有校园暴力之类的事情，结果完全是她想多了，一个人起了恶念，哪有那么多原因。
她望着舒窈的肚子，看来里面是那个怪物的胎，怪物同时操纵了那些男生，或者是附身在他们身上，才使得他们和舒窈的身体发生了关系。
江灵抬起头来，笑得狰狞，“舒窈，你真脏啊嘻嘻嘻。”
李如风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下噤声的手势，江灵的声音再也发不出了，舒窈两眼呆滞，然后她死命垂着肚子，痛哭出声。
李如风踩到床上，跨坐在舒窈两边，她取出一张符箓，贴在她的肚子上，默念起咒语来，舒窈全身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发出怪物般的嘶吼声，原本平坦的肚子上突然出现一个怪物的形象，像是撑破肚皮般朝李如风大吼。
她伸出手一拳揍在这上面，怪物一下就缩了回去。
身下的女孩完全懵了，仰躺在床上，侧着头，微弱地喘息着。
李如风拿起医务老师的镜子，放在舒窈肚子上方，她念起了咒语，房间里的桌椅全都动了起来，不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全部爆裂。
她投出一张符箓，符箓燃烧起来，像个小灯笼一样。
舒窈双目全黑，有东西不断在她身体里乱窜，李如风一把揪住这个怪物幼崽，扔进了镜子中，她对着镜子冷笑了下，然后比了个中指。
“和我斗。”
李如风翻身从舒窈身上下来，她望着江灵，江灵双腿发软，神色惊恐，她该拿这女孩怎么办呢。
正犹豫的时候，舒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滚了下来，她赤脚跑在走廊上，走廊尽头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她大叫着，“老师！老师！帮我！”
“你想做什么？”
“灵魂，把我们的灵魂再次互换！”
阿加雷斯微笑着，“你死后愿意向魔鬼献出自己的灵魂吗？”
已经完全处于崩溃的舒窈大喊道：“我愿意。”
她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
李如风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滩鲜血从舒窈身下蔓延，她做了白工不说，既没能救到舒窈，她还和雷做了交易。
她捶了下栏杆。
医务室里，原本绑住江灵的绳子落了下来，符纸燃烧起来，她垂着头，身体抽搐了下，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她走出学校，回到家，推开家门，里面的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吵架，听到开门声，男的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你看看你在学校里干了什么好事！害的我们被公司开除了！”
“没钱还贷款，银行要把房子收回去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两人对她拳脚相交，江灵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她打的那通电话……
“啊——”
学校外，警车的鸣笛声包围了学校，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旁边的队员说道：“施队，都准备好了，铁屑撒满了学校周围，这恶魔插翅难逃。”
施雨泽给自己的□□装上了铁屑特制的子弹，他扔掉烟头，鞋子在上面踩了踩，“行动。”
等阿加雷斯察觉到不对劲，为时已晚。
黑雾不断冲撞着包围圈，漆黑的翅膀中弹了，他从天空坠落了下来，这时，学校一角突发爆炸，他突然看到有一处没有铁屑，他奋力地冲了过去。
余光瞥见一张符箓正在燃烧，他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施雨泽见恶魔跑了，恼怒地踹了下铁门。
阿加雷斯飞出了学校，黑雾闯进了一间公寓里，他跌在地上，抬起头，瞧见黑发黑眸的女孩子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他靠在沙发上笑道：“因为我赢了你，你就这么报复回来？”
她蹲下，按在他翅膀受伤的地方，恶意地往下摁，“是你激发起了她们两人的恶念，原本她们的恶意没这么重。”
“是我。”
“江灵嫉妒舒窈，恶念滋生便生出了罪恶，所以最后她死了。一开始无辜的舒窈后面生出恶念，等待她的也不是什么好结果吧。”
“你难过吗？费了这么大心思却没救到人。”
“算了。”李如风放下手，眉眼冷淡，“没救到就没救到吧。”
他紧皱着眉，嘴角却仍是带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女孩，一把将她拉过来，吻了上去。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被学校平息，同届的学生大部分都出国了，事情慢慢被人遗忘。
在某条路上，有一家古董店悄悄地开张了，店主是个棕发碧眼的英俊男人。
与此同时，在古董店的对面，开了家驱魔算命看风水的店，像是要和他打擂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