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仙缘老太（25）
唐佳想了半晌也没有想明白想要她老命的是谁。
而在这个时代, 又不似现代能上网查询, 还能在朋友圈里看点小道消息和谣言啥的，信息量多得真假难辨, 这个交通极不发达的时代，紧急军情从京城用快马送到地方上各个城市最快的一天，最慢的大概至少半个月吧？
身为落魄勋贵府里的老太太，唐佳现在已知的有关朝廷的信息是很少的。
只知道当今天子在位已经几十年了，算岁数也是六十的人了, 而且皇子皇女众多, 光是成年的皇子就十来位……
比如说她救过的那位, 就是十皇子！
想到这儿，唐佳就疑心了，莫非是十皇子的对头，对自己无意间救了十皇子不爽, 所以要来暗算她个老太太？
唐佳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搓了搓两边的胳膊竖起的寒毛。
这年头, 当神棍好心救人也有风险啊！
这些壮汉们潜伏在驿馆，最初打算用的手段是下毒而不是直接撕破脸来刺杀什么的，而且这个毒还是看上去让人疯颠而死的……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敌方只想暗中除掉自己，还得让自己被意外, 看上去不是被外力所害……再结合皇帝想让自己进京进宫的圣旨，所以这人是不想让自己见皇帝？入宫？
说到入宫, 唐佳略猥琐地摸了摸下巴, 在现代, 入宫二字可不是什么好词，不论男女。
只不过，她现在身为老太太，去哪儿都无所畏惧……若还是个妙龄女郎的话，她说不定还要担心霸道皇帝爱上我，数字皇子众星捧月，一个不小心就开启了后宫玛丽苏之路啊！
行吧，只是在暗中的话……
唐佳掏出随身手把小银镜，照了照自己的老脸，理了理发鬓……其实是在观察自己头上有没有黑烟，她有这样的金手指，就不用怕暗里的鬼魅手段，而且敌对方有了重大变故的话，说不定她不用到京城，就能从传闻里判断出来。
“祖母？”
“姑祖母？”
都打算入睡了，却被唤来的唐音和洪麟都有点懵。
唐佳再打量了番这两个的运气，看到他们都正常，就微微点头，“唔，叫你们来，是因为之前听这里的杂役说起些事情……出门在外，吃喝千万要当心，不管是吃零嘴，还是喝茶喝水，都定要机灵点，颜色、模样、气味若有变化，就宁肯先放着也不要入口，知道了吗？”
这两个小的不比她，可以随时看到自己的气运，若是在她看不着的地方中了暗算，那她可受不了。
洪麟疑惑地问，“祖母听说什么事了？”
唐佳随口就编，“就是近日有个住驿站的人突然中毒……”
洪麟顿时紧张起来，“既然这样，那孙儿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住在隔壁的刘公公？”
刘公公可是宣旨太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一个小小的新任子爵，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唐佳刚要摇头，脑子里灵光一现。
“成啊，那你去吧！”
若是刘公公对这事全然不知，那提醒一下也算是应该的。
若刘公公也跟幕后人有勾连……不知道会不会被惊跳起来？
洪麟披了件玄色织锦披风，出了院子，夜风吹来，面上颇有凉意……越往北边走，这气温就越冷，这番随同祖母和表妹入京，也不知道究竟前程如何啊？
来到隔壁院子前，洪麟通报了来意，门口的侍从让他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他进去。
洪麟就忍不住想，莫非刘公公已经睡下，听到他来就忙着穿衣见客？
“冒昧打扰刘公公……”
洪麟同刘公公见过礼后，便长话短说，把祖母吩咐的请刘公公注意饮食的话给说了一遍。
这要是他祖母只是个寻常的老太太的话，这些话当面对这位刘公公说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可他祖母不是一般的老妇人啊！
有一言救下十皇子，一车药救下全城小儿，修堤坝保护渔民，圣旨册封为一品夫人这些事迹在，别说外人了，就是他自己从小在祖母院里长大的，都越想越觉得祖母定然是目光敏锐，于易术一道上有所得。
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清朗，理直气壮的……他觉得刘公公这种能在宫里混出名号来的人精，定然是会把祖母的话仔细惦量的！
然而室内明烛高照，刘公公坐在桌边，手边放着盏茶，不知怎地，刘公公的衣袖就碰倒了茶杯盖子，茶水顺着桌沿流下来，溅到了刘公公的腿上，然而刘公公却顾不上管，反而失声惊问，“唐老夫人还，还说了什么？”
洪麟这才发现，刘公公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如丧考妣。
也不知道是刚刚进来时就是这般，还是听了祖母这番转达的话才吓的？
但只是让小心的话，至于如此吗？
“祖母只说了这些话，刘公公且莫惊忧……想来只要小心就会无事的吧？”
气氛越来越怪了，洪麟也不傻，说完了这些话，便告辞了。
“夜已深，公公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传完了话，自觉任务完成，洪麟回到自己分得的客房歇息，少年人没太多想法，一夜睡得极香，待到清晨，洪麟洗漱过后就去祖母房中。
祖孙三人一同吃了早饭。
若是在洪府，刘氏是绝不允许唐音这个小贱人趁着给老夫人请安的跟洪麟同桌吃饭的。
不过眼下刘氏在洪府里被关了起来，自身难保，而如今又是在几百里之外的驿馆之中，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唐佳冷眼观察，看上去这两个表兄妹之间，相处起来既没多少情思，也没了初时的尴尬，倒真的跟相处的好的表兄妹一样了……这才对嘛，放在现代，表兄妹之间是不能成亲的！至于说实际上这两个没血缘？唐老夫人选择地失忆了。
简单却味道不错的早饭吃过，三人正要准备启程，就听见外头有人通报。
“老夫人，刘公公等在院外，说是有事要同老夫人相商……”
唐佳瞬间明白了。
这位刘公公，不是幕后，但他一定跟幕后有点瓜葛。
昨儿洪麟那几句话一说，这家伙一定是作贼心虚，觉得东窗事发了！
至于说是来威胁她的，还是来求情的，就不得而知了。
“请刘公公进来吧。”
屏退了众人，头上顶着道浓重的灰烟的刘公公突然冲着唐佳就跪下了！
就跪下了！
唐佳有一瞬间的目瞪口呆……这是弄啥类！她一个老婆子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啊！
“求老夫人救我！”
刘公公之前的人设吧，对洪家众人就不必说了，一直都是鼻子朝天。
仿佛随时都在说，你们这些地方上的渣不配同本公公说话本公公吃你的喝你的拿你的那绝对是看得起你……
也就是唐佳身为一品夫人，刘公公面上非常恭敬，但那眼神里还是很不以为然的。
这冷不丁地上来就下跪求救，实在是前倨后恭，倒吓了唐佳一跳。
“哎呀，刘公公这是何意，快起来快起来，莫要折杀了我这老妇……”
刘公公一脸灰败，面色如同腌过的咸菜，两眼望着唐佳满是期待，“老夫人是得道高人，必然能救我一命，还请老夫人看在这一路同行的缘份上，提点几句吧？”
昨儿他是一宿没睡啊！
他基本上是一到了这驿馆，就听说了那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等洪麟进来把唐佳的话一传，刘公公就明白，临行前他答应替太子做事，将行踪路线透露出去……已经败露了。
太子是国之储君，他不过内务府一个略有头有脸的太监，太子有命，他自然不敢不从……
反正他只是把行踪说出去而已，他奉旨接唐老夫人入京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啊！
然而其实他心里也有隐隐的想法，那就是太子似乎对这位唐老夫人入京之事，非常不赞成……说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阻止，至于说是用的什么手段，那他就不想知道了，不过最后一次来同他碰头的人提过，暗示他放心，绝对不会动刀剑什么的，要让个老太太消失的办法多的是，来点致人疯魔的药粉就足够了……
他其实都想过，如果唐老夫人中了招之后，他要如何表现……回京之后如何复命？
虽说可能一时会有办事不利的风险，然而为太子作事，图的是将来！
可就在昨天，他的心腹想尽办法给他送来个让他五雷轰顶的大消息！
太子没了！
“刘公公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有性命之危了？这话可让老身怎么接？”
相比起刘公公如热锅蚂蚁，唐佳倒是气定神闲。
定是发生了什么足以把刘公公这样的势利货给吓成了缩头龟，她反正不急，这老货总会说的！
“老夫人想来已经有些推测……太，太子薨了！”
啥？
唐佳也被这个大新闻给震得有点发懵，不过她天生不是本时代人，对皇权缺少敬畏之心，更不说从来没见过面的太子了……所以就显得极其淡定，看在刘公公眼里，就是得道高人早就胸有成竹了。
“这不大可能吧，太子正值壮年啊……莫不是谣传？”
当然了，该表现出的惊讶，唐佳还是要表现一点的。
刘公公苦笑，“太子是暴毙于宫中的……此时东宫已经被五百御林军团团围住，进出不得。”
虽说不知具体内情如何，也能猜得到太子一定是宫里做了什么，结果被圣上撞到或是识破，结果就暴毙了……同时暴毙的还有一位新晋的昭仪，当然了昭仪之死是秘而不宣的。
其实刘公公混迹在宫里那么多年，也不是没听过，太子其实跟后宫里那些低级的小妃嫔有些首尾……小妃嫔们可有可无，而太子却是未来的陛下，哪个人不怕掉了脑袋才去告发太子？别没把太子告倒了，自己先丢了小命！再说如今的皇上也不似十来年前那般神勇，夜夜御女，也就是固定那么几宫娘娘还能得到恩宠，其余都是唱深宫怨的节奏。
这位新晋的昭仪身份低微，入宫来也不过是个二等采女……后头却是在宫里越发出落得仙子一般，去年在御花园的时候被皇上给瞧见，得宠之后才连升几级成了昭仪……
若只是单纯的太子同昭仪有首尾，想来也不会到太子暴毙那么简单，怕的就是太子还不光有女色上的毛病，还做了什么令皇上虎毒食子的大逆之事！
如今太子没了，太子的党羽定然是四散潜逃，而曾经同太子交好的人……替太子办事的人……刘公公只觉得自己脖子发凉。
“原来如此……”
唐佳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这个幕后人就是太子了。
太子为啥要她的命，她一时也没太想明白。
难道说，是怕她真是得道高人，会法术给圣上续命？
“但是太子暴毙，同刘公公你又有什么瓜葛呢？总不会刘公公也是太子门人吧？”
唐佳故意这么一问，刘公公苦笑着说，“老夫人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我虽不是太子门人，可是太子是储君，他若有命，我一个皇室老奴，哪敢不从？这不是太子说过，想先见识下老夫人这样的奇人异士，命我把行程安排告知太子派来的人手，我当时也不敢多想，谁知太子居然是对老夫人起了杀心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佳也不绕弯子了。
“刘公公若能告诉老身太子为何要老身的命，老身倒是可以为公公提一条生路。”
刘公公忙道，“老夫人啊，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不过……要是我这点糊涂见识来看，太子怕是暗地里做了不少大逆之事，若老夫人真是得道高人，定然能掐算出来……太子想要防患未然吧？”
唐佳听着不由得嘴角微抽。
这太子倒是宁肯杀错，不肯放过啊！
她就一个神棍，就算能看出点什么来，涉及太子这种大事，她是浑身长胆也不敢乱说啊！就不知道太子在瞎搞什么？
而且居然没害了她，反而自己给先栽了……还是在宫里死得不明不白，可谓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吧，这位幕后大佬都已经倒下了，老婆孩子们都被关在东宫，估计在外头那些小喽罗们都忙着跑路，也没谁吃饱了撑的非要来刺杀自己这个老太太吧？
对于太子的遭遇，唐佳不光很淡定，甚至还很想笑呢！
“刘公公，老身自然是晓得你的难处，那毕竟是太子啊……”
刘公公听得连连点头，一脸愁苦，“可不是这个理儿嘛！”
“但是就算老身这里守口如瓶，但难保太子座下那些人，为了自保攀咬出公公来，到时候公公只怕……”
看上去刘公公的罪名不算大，他只是卖了消息出去啊！
然而这会如果老皇上余怒未消的话，连亲生的儿子都弄死了，那些教嗖坏他儿子的家伙们更该死！
尤其是刘公公这样的，明明是皇帝派出去，却阴奉阳违，同太子勾勾搭搭……而且害死她这个得道高人的目的是啥？是不是怕得道高人给皇上续命？不管这高人是真是假吧，起了这个心思那就是其心可诛！
所以刘公公只怕是会受一番罪，比如说，现下这位头就全是灰色烟柱，阴沉沉地跟雾霾一样，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夫人定然有办法救我一命，我这里给……”
刘公公刚想磕头，却想起来在宫里他见过临死前给上位者磕头的多了，有一个有用没有？
“老夫人是出家人，慈心满怀，万望救我这苦命无根之人一条命就好啊……我这些年也有点积蓄，愿意全部捐出来，为溪山观添香火……”
唐佳一听，嗯，这公公倒是还情商挺高的，知道光卖惨无用，还不如来点真金白银实在的……
“行吧……既然这么说了，我觉得倒是可以指点你一条路，就看你舍不舍得了……刘公公不如入了道门，也出家好了！当然也不必非在我溪山观出家，去京城附近道观出家也是可以的。”
刘公公眼神一亮。
出家，这倒也是个办法！
毕竟，他只是听从了太子的话，也不是太子的铁杆，趁着他还没被攀咬出来，就赶紧托辞老病，辞了差使出家，想来就算是后头把他给揪出来了，看在他都家财散尽，遁入玄门的份上，也会从轻发落吧？
“谢老夫人指点！”
这话一出，刘公公头上的灰色烟柱就变得淡了好些。
看在唐佳眼里，那就是刘公公的倒霉运，也大幅减轻了。
“这是一万银票，老夫人且笑纳，待回到京城，自然还有……”
刘公公也是算盘打得精，他要是真倒霉了，攒下的数十万家财可不就都充了公，还不如早早散光了，他还落下几百两在道观里过活……
唐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将银票放下。
刘公公忙恭敬地放下银票，道了好几声谢，这才离开。
吴婆子守在房门外，只听得里头的声音响，却听不清说的啥，等人走了她一进来，就看到桌上的银票，不由愣了。
“阿吴收起来吧，这是刘公公送的礼。”
吴婆子咂舌，“都说宫里的公公们死要钱，怎么到了咱们这儿，他倒送上钱来了？”
唐佳听了哈哈一笑！
因知道京城大变，后半段路刘公公就不似之前那般催着加快行程，反倒是有拖延几天是天的心思，然而再拖延也不可能住下不走，三天后，车队终于抵达京城。
唐音是头一次进京，趁着路上人少，掀开帘子朝外张望，看到那高约四丈的宏伟城墙，和布局严谨的城楼箭楼，先就发出轻声惊叹。
“果然是国都气象啊！”
唐佳现在算是方外之人，也不受世俗拘束，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是受封的一品老夫人了，自然也就不用守那些古礼规矩，直接拉开窗帘子大大方方地参观京城的城门楼子。
这跟后世仿出来的那种还真是在气质美貌上就高出了几个层次，唐佳悠然观赏着古建筑，神情怡然，恰跟越近越紧张的刘公公对比鲜明。
不过在入城时，城门口的气氛却是十分凝重。
按说国都大城，虽有四座城门分流，但每日出入的车队人流自当是熙熙攘攘，排成长龙才对，但唐佳所在的车队，入城时几乎没排队，前头只过去几辆马车，马车被禁军们搜检过放行后，便立马蒙的严实，迫不及待地离开城门了，仿佛城门处有吃人的老虎一般。
而在城门口执勤的禁卫军兵目测也有四五百名，盔甲鲜明，披刀执剑，神色间难掩肃杀之气。
洪麟这会儿已经下了马，让小厮在后头牵着马，自己来到车窗前。
“祖母，京城里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这般阵势，却是从未见过。”
他好歹也是京漂了快半年的人了，这京城里一向治安很不错，有五城兵马司管着治安，有九门提督守着城门内外，一向是井然有序，外松内紧，每日从城门口出入的官绅士庶少说也有上千，也只有那挑着担子，赶着大车的，才会被叫住查看，至于官绅人家，一般也就是问问情况，大致看上一眼就放行，哪里似今日这般，不光是要细细察看，还拉了人细问来历的？
唐音好奇地听着，却是乖巧地不插话。
几人正说着话，眼看着那些禁卫军就查到了他们的车队，刘公公已经下了车，命侍卫统领拿了腰牌去同对方接洽。
要是换了平时，刘公公这种略有头有脸的内监说不准还要摆摆架子，然而这个人精乖觉得很，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低调再低调得好……
“是乱贼！拿下！”
不远处的出城门口，一个小商人模样的瞬间就被摁倒在地，那人挣扎间衣衫绽开，露出了纹了青龙白虎的花胳膊，虽被数人制服着，知道再没了侥幸逃生的可能，就硬生生偏过头来，梗着脖子嘶声嚎叫，“太子死得冤枉啊！死得……嗷！”
后半句话还没嚎出来，制着他的一名小军官已是抽剑朝着这人当脖劈下……
“乱贼拒捕顽抗者，就地斩杀！”
唐佳反射地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被人拖走……而旁边就有仆役拿着木锹黄土，清扫起了城门口的血迹……
唐佳心头一寒，妈呀！
这阵仗，难怪出入城的人少呢，天天上演法场戏啊！
唐佳这旁观者都吓了一跳呢，更不用牵涉其中的刘公公了，刘公公把脸转过去，转身又回到了车上坐着，不行了，他腿软！
虽说城门口气氛肃杀凝重，但唐佳的车队倒是没受太多的盘查。
毕竟，这位老太太是出家修道的，还是皇上下圣旨册封，贵妃娘娘请入宫的客人嘛……例行检搜过后，也就放了行。
眼瞅着车队入了城，一直到再也瞧不见城门口禁军的地方，洪公公这才下了车，扶着个侍卫的手来见唐佳。
“老夫人初到京城，也得寻个地方落脚几日，若不嫌弃的话，咱家倒是有处宅子空着，老夫人只管去住……”
看这个氛围，这个凶残劲儿，他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要啥宅子？都给半仙唐老夫人上供得了！
唐佳只心动了一秒，就惋惜地拒绝了。
“刘公公太客气了，老身是头一回来京城，倒是想瞧瞧京城各处的风土人情……听说那迎宾阁能让远客宾至如归，这次就带着小辈去试试，就不劳烦刘公公了！”
不要钱的宅子，谁不想住啊！
唐佳自己是个出家的老太太，倒无所谓了，可这不是身边还带了侄孙女呢么？
她还想着在京城给唐音找个婆家，要是被人传出来，这姑娘现在住在哪哪哪的宅子里……就是那个内务府的刘公公的私宅啊……这话可就不好听了！
更何况，唐佳才发了一笔横财，正想去京城最奢华的客舍里体验下古代土豪的感觉呢！
刘公公也没很推让，客气了几句，就让人送唐佳他们去迎宾阁，心事重重地赶紧回去复命。
迎宾阁是京城最奢华的客舍，占地上百亩，门楼高耸，一串串的灯笼高挂，门楼后一座四层高楼拔地而起，轩窗雕栏，极尽精巧……
唐音长了这么大，这般的稀奇景儿还是头一回见。
不由得面现惊奇，“这迎宾阁居然盖了这般高的楼……足有四层啊！”
洪麟低声给祖母和表妹解说，“若是先前，那门楼上挂的都是是各色彩灯，这楼上各处也挂的是彩带鲜花……如今却是不见了。”
入城之际，那些搜检的官兵已经把城内发生的重大变故告诉了这一队从外地进京的，免得他们不知情之下，做了什么干犯忌讳的事儿……因此洪麟也知道了太子暴毙，东宫被围，前几三日还有上百乱贼集结在城西，挟持着东宫一名属官想要闯出关卡，结果被官兵尽数击毙的大事！
因此城内最奢华的客舍悄悄地把彩灯彩带鲜花这些装饰都去了，那常年飘扬的丝竹之声也悄然不闻，不然只怕表妹和祖母会更觉得大开眼界呢！
洪麟瞄了眼祖母，只见祖母面带微笑，气定神闲，一点也没有震憾到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感慨，祖母这就是大家风范啊！
唐佳对这个迎宾阁评价还是挺高的。
古代建筑一般都没有高的，除开宝塔，一般最多也就是三层就了不得了。
这个迎宾阁弄了个四层的小楼，的确是相当不容易了……这个层数对唐佳来说毫无稀奇，倒是每一层的窗子样式精巧繁复，的确是艺术之作。
虽说不能张扬迎客，但迎宾阁不愧是京城第一份儿，唐佳一行人刚到就有管事上来招呼……牵马的牵马，赶车的赶车，唐佳出手大方，直接订了最好的一所客院。
这客院一个月就得花用三百两银子，一般来京的外地人哪怕是不差钱的，也都不舍得出这笔银子，毕竟去租个地方差不多的寻常民宅，贵的也不过百两而已。
洪麟之前就是租了个小院子，每月月租五十两，这会儿看到祖母出手如此豪富，不由得咋舌。
说实话，他亲娘跟祖母就是两个极端，他娘总是在哭穷，花银子的时候抠抠索索……而他祖母则一直手头宽松，他娘还总说祖母管着公中的库房……然而后来父亲接管看帐，库房的帐都能对得上还略有盈余……祖母和母亲的不同，大概就是各自的嫁妆铺子田庄盈亏不同吧？
祖孙三人入住客院，果然，这京城第一份的迎宾阁的客院就是不一般，屋舍小院虽不大，却精巧细致，处处用心，途中多少驿馆，唐佳也都是住的最好的院子，然而跟这个比起来，那都成了渣渣。
略作梳洗之后，洪麟去往礼部报到，唐佳就跟唐音在迎宾阁里闲逛……原来迎宾阁的四层小楼，主要是用来吃喝的地方，外头看着不大，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除了迎宾阁的饭食之外，还有不少外来的小商贩们提篮推车，各色小吃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外头虽说是气氛紧张，街上行人都比平时少了一大半，但迎宾阁上的食客还是不少的，毕竟，虽说京城大变，但寄居京城的客商们也不可能马上就走，既然不走就要吃喝……小商贩们也要养家糊口，出来做买卖。
唐佳就领着唐音，把各种美食都先尝了个遍。
皇帝之前大概是很想见见所谓的得道高人，问问长生之道啊什么的，然而太子搞小动作最后暴毙，导致京城格局大变，皇帝老儿的心情可想而知，只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想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