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5找到表叔
第三是国家政策逐步出现地域化差别,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省份老师的待遇已经明显不同了,有的地方开始用优惠政策吸引人才,比如可以给家属安排工作,可以给子女变户,可以分配住房。这些个原因使得那些有改行愿望或调走愿望的老师都心猿意马,接二连三的找校领导,找局领导,申请跳槽,教育局为了控制老师外流,也制定了相应的政策,其中有一条就是本科生五年之内不得改行。 在这种情况之下,田川要想改行当然不会容易了,而改行是他的唯一出路,他总不能为了离开一高中而到二高中或初中去当老师吧,他想,自己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可以跨越教育局的政策而实现改行的愿望呢? 他想起了表叔说过的话,表叔说他分配的时候,档案先是到了人事局,是他不想留在机关,档案才被教育局要去的。本科生五年不许改行应该是对师范生而言的,这有一定道理,因为念师范的人在校期间是不交学费的,吃饭也免费,但非师范生吃饭是不免费的,所以非师范生没有义务必须在学校贡献五年,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以向教育局提出申请,调出学校。 除了上课,这几天他黑夜白天的寻思这件事,他想他一定得想办法离开一高中。 他很庆幸章楚涵不听他的课了,如果她继续听,他还真不忍心离开一高中,他想用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她一把,使她能够考上一个名牌大学,他觉得女孩子即使再聪明都很难在教师这个职业上做出成绩来,尤其她还是一个中专学历,在某些方面可能还会受到限制。其实教师这个行业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力气活,光有聪明是不够的,要想当一个好教师,有前途的教师,就必须做班主任,因为你不做班主任,从学校方面讲你对学校的贡献就不大,任何先进和荣誉都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你没有任何荣誉就很难得到认可和提拔; 而从学生方面讲,学生都比较重视班主任教的那一门课,同样是教一个科,你任班主任和不任班主任,学生的成绩就会不一样,所以,如果你不当班主任,你在教学上也很难出成绩。但当班主任确实是一个苦差使,要和学生摸爬滚打在一起,学生劳动你得带头干。 前几天学校挖菜窖,各个班级轮流干,连汪微都整得浑身都是泥,回到办公室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齐老师问她怎地了,她说学生不听话,谁都不愿意上前,没有办法她只有第一个跳下菜窖,学生们看她跳下去了,才有几个男生跳了下来,你说那挖菜窖是一个女人干的活吗?但你不干学生就不干,你不就得往下跳吗?看到汪微那样,他心里好酸,如果是章楚涵做了班主任是不是也得受这样的委屈啊。所以他是希望她考上一个好大学,离开教师这一行。 李老师的调查结束了,他没有任何责任,马上就恢复工作,但有一个事田川还得替他去完成,学校叫班主任去家访,看看得助学金的人家里是不是真的困难,这个工作要在星期天去完成,干班主任真是不容易,星期天科任老师休息了,班主任还得去家访,好在李老师马上就上班了,他少休息一天也无所谓。 他是坐公共汽车去的,下了公共汽车还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从那个学生家里回来已近中午了,他在乡政府的街面上买了两个面包,吃完了面包再到公共汽车站,一打听,没车了,这时他才意思到他来的这个乡镇可能是邑水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镇了,没有车了怎么办,他就在路边寻找机会。这时,他看到了一辆绿色的邮局的邮政车停在路边,他就上前和司机说要搭车,司机看了看他,答应了,但没叫他坐驾驶室,而是一扬手叫他上后面的车厢,他忧郁了一下还是上车了,车箱不是敞开的,而是苫了一个大帆布蓬,但后面却是敞开的,这下可要了命了,车一跑起来,车后面扬起的尘土灌进车厢里,又被棚布罩住,呛得他只能用手捂着嘴,到了县城,他敲打驾驶室盖,司机停了车,他下来了,还和司机打了一个招呼,表示感谢,但他心里不是滋味,象当了一回盲流。 这个事他和父母没有说,怕父母心疼他,他和章楚涵也没有说,怕章楚涵同情她,当然和别的老师们就更不能说了,他和别人也没什么交流,他觉得这个事很窝囊,除了自己窝囊以外,他觉得老师这个职业也很窝囊,这还是他,这如果是章楚涵可怎么办,一个女孩子,能受得了这个苦吗? 李老师上班了,他卸去了临时班主任,觉得一身轻松。在一个没有课的下午,他向齐老师请了一个假,说带母亲到医院去一趟。其实他是揣着一张报纸来到了县委宣传部。 走进县委大院,他有一种浑身紧缩的感觉,虽然县委大楼并不比一高中的大楼高,县委大院也没有一高中的大院大,但他知道县委是邑水县的中枢神经,县里最大的领导就在这个大院里办公,这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邑水县的精英。 在县委门口他有意放慢了脚步,果然收发室的一个年轻人出来问他找谁,他说到宣传部找唐部长,那个人就叫他在一个本子上登记签字,这个手续办完了,他才可以向办公大楼走去。 他先来到了宣传部的办公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猜想表叔的办公室应该在里边,但他不能径直走过去,应该先到办公室通报一声,这是起码的规矩,来到了县委大院一切都得按照规矩办,因为这是一个在邑水县最正规的单位,也是一个最严肃的单位,也是一个最讲礼仪的单位,他的举止言行要和这个单位的层次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