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恍然只道春复来
这时,另一个刚才跑进去的穿淡紫色雪袄的丫鬟从府里走了出来,“小人魏紫,王爷让小人带小姐先转转。”魏紫恭恭敬敬地给丁诗若行了个礼。
丁诗若莞尔浅笑,“有劳姑娘了。”
钱巧娘则拿了荷包出来给魏紫了一定碎银子,魏紫落落大方地谢了赏,带着丁诗若进了王府。
此刻园内一片雾蒙蒙的青烟,云雾缭绕之间可见有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屹立其中若隐若现,湖水逶迤曲折如一道冰镜穿行其间。
道路两旁的怪石嶙峋假山延绵交错,满院随不见春色,却也不见积雪不知为何,假山上竟然还有藤萝绕琼枝牵攀摇曳其间,如绿线蟠,移步换景。
又行了不久,丁诗若忽见假山上有清泉突起,冉冉冒着轻烟,心中一惊,这北静王府内竟然引有一弯温泉。
山脚下有兰草凄凄,不见半点冬意,其间点缀着几朵或兰或黄或粉的小花,让人不禁倍感春意盎然,而忘记深处冰天雪地之中。
丁诗若不禁仔细观察了两眼,才发现,那些芳草花木间隐隐露出如棋盘般纵横排列的暗红色长方形陶格方然醒悟,原来这些草木并不是长在土中,而是种在一个个方形的陶盆之中。应该是如温室一般,引了温泉水,才得以如此。
丁诗若一面暗暗思忖着,一面面笑靥如花地跟着魏紫从左边的抄手回廊穿过了弄堂。
只听一路上,魏紫话一直不断,嘴巴吧嗒吧嗒地说个不停。
告诉她们这是什么花,这又是什么草,是北静王如何找工匠培植的,又是怎样让花草过冬的,这亭子是什么时候修葺的,这水榭池馆上的扁额是谁提的字……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让丁诗若不禁大为佩服。
在现代导游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也不禁佩服起北静王匠心独运。
出了花园,魏紫便带着丁诗若两人穿过了四条长长回廊,转首进了一间穿堂,只见一个正院落入眼中,乌金落地柱,红木玉栏大窗,淡紫色的锦帘,院子正中整齐的排铺着青石甬道,南角重着一刻合抱粗的参天松树,虽是冬季枝叶却仍旧葱郁如伞一般遮住了屋顶。
东南角如花园的花草栏一般架了一座花架,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萝和夕颜花,树下摆着一张两尺见方的石桌和石墩,清雅古朴之气不由的扑面而来。
此时早有丫鬟在院中候着,看见她们走了过来,忙迎了过去挑开锦帘朝内通禀道:“太师傅的丁小姐到。”
一进屋,便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衫的丫鬟走了过来,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悄声说道:“王爷还在下棋,你带着姑娘去太妃屋里坐会吧!”
无奈,丁诗若便又跟着门口候着的魏紫绕了个圈,钻过了大叔旁边的圆孔门进了旁边的大院。
一个小丫头见他们过来,便问道:“可是梁府的丁小姐吗?”
魏紫点了点头笑着答:“好姐姐,可不是呢!王爷也真是的,都让姑娘等了许久了!”
小丫头浅笑一声梨涡微露,说道:“那边随我来吧。”
说着钱巧娘便又从荷包里去了几粒碎银来给了两人。
进了和刚才那间大屋所差无几的屋子,就听方才的丫鬟笑着报道:“老太妃,丁姑娘到了。”
丁诗若便见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外婆稍显年轻的老人穿了件石青色蝶纹棉夹袄,玄金色锦缎长裙,怀里揣着手炉依靠在屋内珐琅鎏金雕花的红木榻上。
加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圆髻,圆髻两边用两朵绿松石蜜蜡珠花固定。皮肤白皙,体态微丰,眼神和蔼温润的正看着自己。
老太妃朝着丁诗若笑了笑,唤过旁边的丫鬟将自己扶起,坐正,说道:“你就是丁思成的大女儿吧?”
丁诗若听老太妃如此问,忙蹲下身去行了个礼道:“民女夏州府丁诗若给老太妃请安”
老太妃免了礼,招手让丁诗若到自己身边来,莞尔一笑,明目善睐,仔细地端详丁诗若,点了点头说道:“岸芷町蓝、朝露彩霞般,真是个漂亮的闺女。”
“太妃过奖了。”丁诗若谦虚着。
老太妃笑着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丫鬟从房中取了一个出水芙蓉的绣金线荷包赏给了丁诗若,道:“你爹爹真是有福气。瞧你着乖巧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丁诗若礼貌接过老太妃的荷包,欠色说道:“今日前来只知道是王爷让来参见,却不想老太妃也再,竟也没有什么礼物相赠。”
老太妃笑着摸了摸丁诗若的头:“你若是喜欢,没事了便来坐坐和我这个老人家聊聊天便是最好了,霖儿父母早亡,这府里就我和他两人,平日里除了丫鬟陪着也倒是冷清。”
丁诗若点点头,“到时老太妃不要嫌弃我粗陋才好。”
说毕两人皆呵呵笑了起来。
就这样丁诗若陪着老太妃聊天直至下午天色渐黄。
正待老太妃说留丁诗若在府上吃饭的时候,便见魏紫寻了进来,禀报道:“老太妃,王爷让奴婢来和丁小姐说,他那边还早,让丁小姐先回去,改日他在登门拜访。”
“这孩子,就知道窝在下棋!”老太妃听完魏紫回报叹口气,转手侧目拉过丁诗若的手,温尔一笑,道:“诗若不要升霖儿的气,这孩子从小性子古怪。”
丁诗若听老太妃如此说,便笑着说道:“王爷乃千金之躯,栋梁之才,必定是有远虑才会如此,那我便不多打扰了。”
说着丁诗若便想起身离开。
老太妃听了丁诗若如此说,便又将她拉着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比起霖儿好到哪里去,今天说什么也要陪我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
见丁诗若面带难色,老太妃便猜到是梁府那边家规严谨,便说道:“我这就让管家去梁府报信,说我非要留你在府上吃饭!晚些回去。”
说罢,不等丁诗若反应,老太妃便朝身旁丫鬟吩咐了下去。
丁诗若见老太妃如此热情,便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老太妃见丁诗若还显得生疏,便笑道,“年轻时候我和你奶奶关系可好着呢,那时候我家还是乡绅,你奶奶是富甲一方的盐商之女,没事了我俩便在一处玩耍,直到我嫁到了王府来。随后你奶奶也嫁进了丁府。”
老太妃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丁府世代为盐官,都相安无事,怎的到了你父亲这里就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呢?”
丁诗若听老太妃这般说来,原来和自家是世交旧友,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悲色,更显怜人,“事出突然,诗若也小,竟连半分力气也没有帮到父亲。”
老太妃见丁诗若如此,更是怜人,将她环在怀中。
默念道:“罢了,罢了,风水轮流转,这天命之事哪里是我们能说好的呢?那些日子我便听说梁太师将你接了来,一直想差霖儿将你接来,却总是等不到时候,昨日他回来说见了祺瑄娃儿的表妹,我一猜便是你,今日便让他将你接了来。”
丁诗若听老太妃如此说,才明白其中道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算着年龄你比我们霖儿我们家国公爷是个营卫,小4岁,今年也有14了吧?”老太妃了一眼丁诗若问道。
丁诗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老太妃笑道:“可许人家了吗?”见丁诗若面羞涩,转念一想,她父母早死不说,梁思成又是待罪而亡,哪里有人会顾念到她呢,心中不禁有些黯然,便问道:“若是没有,你觉得我们霖儿如何?”
此时丁诗若却觉得老太太的话有些言之过早,看着老太妃一脸真诚,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只听背后一个男子声音在门口响起。“奶奶,哪里有你这样为人家做主的?”
丁诗若转头却见北静王一身白色长衫似散发着淡淡华彩,如琼枝一树,又似无暇璞玉一般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和老太妃无奈的笑着。
老太妃看着玄霖,佯装怒喝道:“你都已经17了,却还不曾却一房妻妾,你让做祖母的怎能不为你操心?”
玄霖看了一眼丁诗若,挠了挠头哄着老太妃说道:“好祖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您光想着我乐意不乐意,你不是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吗?”
老太妃听玄霖如此说,不禁一怔,转头看了一脸尴尬的丁诗若,说道:“我家霖儿如此优秀,你俩正是一对璧人,哪里有不愿意的。”
话音刚落,玄霖便拉着丁诗若站起身来,“既然如此,祖母你就容孙儿和丁家妹妹单独呆一会。”
老太妃听玄霖如此说“呵呵”的笑了起来,忙连声说道:“好,好!”
等老太妃说话,玄霖和丁诗若匆匆行了个礼便一起出了屋子。
玄霖这时才有功夫打量起丁诗若。
昨日见只瞧她是个秀丽静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