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莲花VS白莲花
车子驶离了学校大门。
顾眠坐在副驾驶, 忽然抽动鼻子嗅了嗅。
顾少棠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路况：“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顾眠皱眉说。
顾少棠也不自觉闻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闻到顾眠说的奇怪气味, 有些疑惑：“什么？”
顾眠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你没闻到吗？奇怪, 明明有股醋味啊......”
顾少棠：“......”
顾眠笑眼弯弯,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把手机拿出来一看, 顾眠目光微微一凝。
是阿初的微信。
——眠眠, 今天晚上有空吗？好久没见你了，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谁？”见顾眠一直盯着手机，顾少棠问。
顾眠也没瞒他：“阿初，他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顾少棠眉眼间凝上淡淡的冷意：“不要理会。”
顾眠也把自己猜测的阿初的企图告诉了顾少棠，顾少棠本来就厌恶阿初，现在更是连掩饰都无需掩饰了。
顾少棠话音刚落, 那边又发过来：
——最近你对我很冷淡。
——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能不能和我见一面？
——求你了, 行吗？
最近顾眠故意冷着他了，每次他来找她, 她都让管家说她不在。
这几天干脆微信也不回了。
顾眠冷静的看着，眼睛里闪过一抹微光，打字回复：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阿初，你骗了我。
顾少棠皱着眉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那边的阿初回的很快：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求你了。至少给我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好吗？不要见都不见我就给我判了死刑。
——眠眠。
——求你了，真的。
绿灯。
顾少棠侧头看过来。
顾眠直接把手机递给顾少棠, 示意他看。
顾少棠看完聊天记录, 眉头紧皱：“你想见？”
顾眠唇角微扬：“可能会有意外收获呢？”
顾少棠把手机递还给她：“让他来西南路, 我陪你见他。”
顾眠没说废话, 只是把地址给阿初发过去。
阿初还是回复的很快：
——我现在过去！等我。
*
阿初被服务员带进包间, 看到包间里不止顾眠一个人的时候，阿初愣了一下，但还是僵硬的打了招呼。
“我就在门口等。”顾少棠对顾眠说了一句，就站起身，一双带着寒意的黑眸冷冷的看阿初一眼，越过他径直往外走去：“给你十分钟。”
门再度被关上，阿初才松了口气，顾少棠明明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每次面对他，总有种被死死压制的感觉，压力很大。
他看向顾眠。
顾眠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他才知道，她那双漂亮浅色瞳仁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原来会显得这么冰冷。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每次去她家里找他，那个和善的管家总会告诉他，顾眠不在，或者顾眠在忙，没有空见他，一开始他还抱着希望，后来顾眠连信息都不回了，他才隐约有了预感。
这段时间没见，他才慢慢发现自己居然沦陷了，总是想着顾眠对他展露的每一个浅浅的微笑。
因为顾眠不肯见他，他甚至连微博都不想发了，发上去的内容也都是很丧的，引得粉丝全都跑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抱着不良目的去招惹一个女孩子，结果，反倒是自己被女孩迷得神魂颠倒，沦陷都不自知。
“先坐吧。”顾眠不慌不忙的邀他入座。
“哦，好。”阿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就这么盯着顾眠看了好一会儿，不禁有些脸红。
他脸皮一向厚，不然也不可能混的如鱼得水。
可是在顾眠面前，他总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特别容易脸红，紧张。
“眠眠......”阿初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的腿上，发现她坐的不是轮椅，他有点惊讶：“你的腿好了吗？”
顾眠说：“嗯，现在不用坐轮椅了，撑着拐杖可以一个人慢慢地走。”
她说话的语气很自然，听起来并没有含着怒气或者是敌意。
就好像之前一样。
阿初心里忽然又再度燃起一线希望。
“眠眠......”
顾眠却打断了他：“现在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阿初愣了一下，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那点刚刚窜起来的小火苗顿时被浇灭。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对不起。眠眠，我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只是一开始有目的的接近，但是我是真的......”他顿了顿，这句话他和很多女孩子说过，无论是在微信，还是当面，他都说过无数次，毫无负担，张口就能出来，可是这一次，这句话要说出口却格外艰难，仿佛要鼓起莫大的勇气：“眠眠，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一向挺爱玩的，也享受女孩子被他撩的脸红心跳的样子，粉丝还开玩笑叫他行走的撩机，可谁知道，他也有栽的这一天。
这几天，他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昏天黑地的打了几天游戏，约了那群朋友一起去酒吧蹦迪，喝得烂醉，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顾眠，喝醉了叫的都是顾眠的名字，朋友都说他这回算是栽了。
他也觉得自己栽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他从水里破水而出，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看见她的那刹那，他就已经动心了，之后不过是越陷越深罢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就只是纯粹的想要逗她开心，看到她因为他而露出笑容，他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开心。
每天晚上都在想着明天要找什么借口才能见到她，挖空心思想讨她的欢心。
看到每一条恋爱博都忍不住代入自己。
她只是微笑着叫他“阿初”，他就心跳的很快。
等到惊觉，已经来不及上岸了。
阿初紧张的看着顾眠。
顾眠听到他的告白，脸上却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她喝了口水，淡淡的问：“你和我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阿初心脏顿时收紧。
他来的时候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顾眠也许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没想到......
他心里凉了半截，还有半截却还是存着希望：“是一次聚会。是她先主动认识的我，后来又约着玩了几次，慢慢地就熟了，后来她会找我做这件事情，说真的，我也很意外......”
“说清楚。”顾眠问：“她找你做什么事？”
阿初有点难堪，又有点伤心，情绪也低落下去，微垂着眼。
“她让我找机会接近你......”
“所以上次在连绮家你跳水弄湿我衣服，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阿初又急于为自己辩解：“这都是你姐姐的主意，这都是她安排的，她说你很单纯，很容易上钩......我其实很早就后悔了，想跟你说，但是又怕你讨厌我，以后都不理我了。眠眠，我的确不应该骗你，但是我是真的......”
就在这时。
门开了。
顾眠看向门口。
阿初的声音戛然而止，也跟着扭头看去。
顾少棠从门外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宣布：“十分钟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阿初一面对顾少棠，心就虚了。
他不得不起身：“眠眠，那我先走了。”
顾眠淡淡点头。
阿初还想说什么，只是感受到顾少棠冰冷的视线，只张了张嘴，只哀求着说了句：“眠眠，别拉黑我，好吗。”
阿初离开了。
顾少棠看向顾眠。
顾眠把正在录音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晃了晃，得意扬了下眉。
却并没有得到顾少棠的夸奖，他淡淡的说：
“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
*
顾少棠房间。
顾眠的背被紧紧抵在门上，腰却被禁锢着紧紧压着顾少棠。
顾少棠一手箍着她的腰压向自己，一手握住她的后颈，压着她的唇辗转厮磨，他晚上喝了点红酒，此时淡淡的酒精顺着他的唇舌、口水一并渡给顾眠：
“以后离那些人远一点。”
顾眠明知故问：“哪些人？”
顾少棠掀开浓密的睫，定定的盯着她，一双浓黑如墨的眼涌动着毫不掩饰的情愫和占有欲。
他很想说所有人。
他希望顾眠能被他独占，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只对他笑，只喜欢他，只......爱他。
“你知道的。”他又覆上她的唇，温柔的含吮舔舐。
顾眠嘴角牵动了一下，眼尾溢出笑意，两条软绵的手臂攀附着他的肩，仰着头，承接他的吻。
气温逐渐升高，两人都呼吸沉黏，躁动不已。
顾少棠滚烫的手掌贴在顾眠的后腰，隔着一层单薄衣料本能般不轻不重的揉按抚慰。
顾眠的耳朵都开始发烫。
突然，背后的门被敲响。
两个人齐齐一震。
顾眠脸上泛着绯红，耳根红透了。
顾少棠松开她，轻微的喘息，半垂着睫看她，黑眸深而沉，漾着暗色的情.欲。
“少棠？你在房间吗？”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顾少棠喉结微动，目光落在顾眠被他吻得更加红艳水润的唇上，很想不应声佯装自己不在，但理智到底还是占了上风：“稍等。”
门外的管家愣了一下。
听着这声音好像就在门边上？怎么还要稍等？而且顾少棠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怪怪的。
足足过了一分钟。
门才打开。
顾少棠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口。
管家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里一扫，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眠，看到他看过来，顾眠还冲他一笑：“伯伯，这么晚了，你找少棠哥哥有事吗？”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是足足过了那么久才开门。
怎么想都觉得不大正常。
只是管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对顾眠笑笑：“老板有事要和少棠商量，我来叫他过去。”
顾眠说：“哦，那哥哥你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看书。”
“嗯。”顾少棠说。
“很晚了。小姐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管家说道。
顾眠乖巧的笑笑：“好的，我知道了伯伯，我正看到关键地方了，看完这一段我就回房间了。”
这书回自己房间也可以看啊。
管家在心里想到，嘴上却只是说：“那别看的太晚了。早点休息。”
顾眠微笑：“好的，伯伯。”
门一关上，顾眠就把书合上，盖着胸口躺了下去，她看着天花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书拉上来盖住了脸。
*
顾少棠和顾振华的这场谈话远比顾少棠想象中长。
等他回到房间，顾眠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那本被她拿来装相的书就盖在她脸上。
他走过去，把盖在她脸上的书小心翼翼的拿开，露出顾眠乖巧沉静的睡颜来。
她的脸小小的，白白嫩嫩，嘴唇红红的，看上去，还是个小女孩。
顾少棠不知道想到什么，耳尖忽然有些泛红。
本来想告诉她好消息，但见她睡得熟，又不忍心叫醒。
他动作温柔的把顾眠从沙发上抱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红润润的唇上亲了一下，谁知她竟迷迷糊糊闭着眼搂住他脖子循上来，他心口悸动，又微微低头接住她的唇，就这么站着细细密密的亲了一会儿，顾眠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他心里却悸动不止，甜蜜莫名，眼角眉梢都是漫出来的爱意，又在她唇角温柔的吻了吻，才抱着她回房间。
*
顾眠没想到风暴来的那么快。
她从来没见过顾振华那样难看的脸色，脸上阴云密布，仿佛酝酿着一场狂暴的暴风雨。
“苏冰清呢？！”他甚至对着管家直呼苏冰清的姓名。
管家也没见过顾振华这样难看的脸色，简直有些可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被吓了一跳，刚要说话，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爸爸，出什么事了吗？妈妈早上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顾眠刚好在院子里散完步回来，就听到了顾振华的低吼，她隐约猜到什么，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一脸不安的看着顾振华。
顾振华看到顾眠，火气本来压了一压，但是听到顾眠叫苏冰清妈妈，无疑是火上浇油：“你还叫她妈！那个贱人！她不配让你叫她妈！”
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怕是事情严重了。
他在顾家近二十年，老板虽然脾气有些急躁，在公司事务上也是雷厉风行，外面都说顾振华脾气不好，但是他却从不对女人出粗言，不管是对原夫人还是对现夫人都从不轻易发脾气，平时几乎连句重话都很少说，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着小姐的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也知道，只怕是真的触怒了顾振华。
管家看到顾眠一脸不安害怕，立刻提醒道：“老板，小姐还在这里。”
顾振华一看顾眠一脸害怕的看着他，顿时心软了，硬生生压下火气说道：“乖女儿，你别怕，爸爸不是骂你。”他嘴上说的话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十分可怕。
顾眠看到他气成这样，虽然同情，心里却又隐隐有几分痛快。
如果不是他识人不清，“顾眠”也不会一步一步走到那样惨烈的结局。
顾眠的死，顾振华要付一半的责任。
只是她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不安又惶恐的神情：“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刚骂的人是妈妈吗？妈妈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顾振华听到顾眠一口一个妈妈，气的青筋直迸！偏偏还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居然被那个贱人耍的团团转！胸口憋闷的几乎要吐血。
也偏在此时，苏韶涵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名牌购物袋。
顾眠看到苏韶涵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同情来。
她还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看到顾振华的背影，先是愣一下，随即惊喜道：“爸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在家里啊？”
然后她就看到顾眠正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同情来。
她怔愣了一下，正奇怪着。
顾振华猛地转过身来。
她顿时吓了一跳。
顾振华的脸色实在难看，几乎有些狰狞的可怕，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苏韶涵心里隐隐有些预感，腿都有些发软，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问：“爸、爸爸，你怎么了？”
顾振华手指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别叫我爸爸！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苏韶涵吓得浑身一抖，人都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妈呢？你妈去哪儿了？！”顾振华眼神阴狠的瞪着苏韶涵：“你也知道是不是？你妈那些肮脏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好在苏韶涵还没蠢到那个程度，她使劲摇头，眼泪也瞬间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的，爸爸，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到底怎么了？妈妈怎么了？”
顾振华咬着牙恨恨的说：“你妈怎么了？！这句话你该去问你妈！”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购物袋上，更是恨：“我哪里亏待了你们母女两？！吃的喝的花的，我让你们住豪宅！开豪车！给你投资几百万帮你开店！全身上下的名牌！你们哪样少了？我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眠眠有的你都有！眠眠没有的你也有！我甚至因为你们母女两，对我自己的亲女儿都诸多指责！我甚至还帮着你们骗她，说你们是她亲妈亲姐！你们是怎么报答我的？！啊？！”
苏韶涵脸色惨白，浑身都遏制不住的发抖。
她知道的，她就知道的！
她就知道会被发现的！
她早就说过的！
可是，不是她啊！对不起爸爸的人不是她啊！
都是妈妈！都是妈妈出轨才会这样的！
不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眠听到这里，就知道到自己出场了。
此时，只听见一道脆弱的、颤抖的声音响起：“爸爸，你说什么？”
顾振华才惊醒过来，顾眠还在！
一转身，就看到顾眠小脸苍白，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惶恐又害怕的看着他，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一眨就落下泪来：“爸爸......”
顾振华心都碎了！
此时也顾不得顾韶涵了，他几步跨过去：“宝贝，宝贝，你听爸爸说......”
顾眠看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哭得伤心极了：“我不相信，你怎么会骗我呢？妈妈和姐姐怎么会是假的呢？......”她又抽泣着说：“怪不得、怪不得姐姐不喜欢我......妈妈眼里也只有姐姐......原来，原来你们都是骗我的。”
顾振华心痛极了：“宝贝，宝贝，爸爸错了，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你。”他手忙脚乱的给顾眠擦眼泪，眼眶也红了：“别哭了宝贝，爸爸心都被你哭得碎了。”
顾眠哽咽着抬着一双泪眼看他，泪眼中又带着几丝怀疑：“爸爸......你是我爸爸吗？”
顾振华被震了一下！顾眠这个害怕又怀疑的眼神真是让他心里像是针扎一样，他心里真是恨极了苏冰清！
“爸爸当然是你的爸爸！”顾振华感觉头都有点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眠眠，你听爸爸说，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但是你放心，爸爸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你听爸爸的话，现在先上楼去，爸爸打电话让少棠回来陪着你，好不好？”
顾眠也像是伤心极了，眼泪巴巴的点点头。
管家立刻上前来：“小姐，我扶你上去休息。”
顾眠被管家扶着，一步一步往电梯走去，一副伤心至极。
顾眠转头看过去，顾振华正在给顾少棠打电话，苏韶涵还惶恐不安的僵立在那儿，她正好往这边看过来，眼神里的惶恐不安都凝住，仿佛直到此时此刻，她还是不愿意对顾眠示弱。
顾眠脸上还有泪痕未干，忽地缓缓牵起唇，微微一笑。
苏韶涵愣了一下，忽地惊恐的睁大了眼！
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