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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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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巴掌, 打得很响亮。

少年当即抬手还要再打,秦远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少年惊讶地看着秦远, 目光落在秦远身穿的紫色官袍上, 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请问你是?”

“大理寺少卿秦远。”

少年下得立刻缩了手, 慌张地靠在门边。

周小绿随便揉了一下挨打的脸, 语调淡淡地和秦远介绍少年的身份, “他是我大伯的儿子, 在家排行三。”

周三郎还处于震惊中, 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不起眼的六妹妹竟然带来一名穿紫袍的四品高官来。对方是大理寺少卿, 他恍然想起来, 这两天城内确实一直在传,说是大理寺来了三名大官到这查案。其中有一位少卿确实姓秦,必定是他眼前的这一位!

这时候周大郎和周二郎、周五郎都出来了,他们先看见了周小绿。皆没有表露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倒是想责骂周小绿一个女儿家居然走正门, 但是转眼他们看见竟然有一位穿着紫袍的官员站门边。

三人都慌了,连忙过来见礼,询问情况。

得知秦远的身份后,三人忙热情地请秦远入内,转而责怪周三郎怠慢贵客。

周三郎愣愣地已经吓傻了。

很快,整个周家都知道, 周六娘带着一位大官回来了。

周家的五个儿子搀扶着周老太爷匆忙前来迎接, 周老太爷瞧见秦远那一身紫袍, 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周老太爷带着一众儿孙郑重地拜见秦远。

秦远打量这一家子穿着, 周老太爷一身华贵锦袍,年纪六十左右,身子硬朗腰板挺直,人十精神,全然不像是六十岁的老翁。至于他身边跟着的儿子们,胖瘦高矮略有不同,但都表现的十分谦卑规矩,跟在周老太爷身边大气不敢出。

秦远淡笑着请他们免礼。在堂中落座之后,秦远就说明了来意。

“周六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想给些钱财布帛与她致谢,谁知她竟拒绝了,只说她心中有一事未了,想请我帮忙。”

“没想到我这不孝孙女竟能与秦少卿结缘,是我们周家莫大的福分。六娘,你心中有何心愿未了,怎不和祖父讲,却要劳烦秦少卿特意来一趟。秦少卿公事繁忙,你却劳烦他为你这等小女子奔波,太不成体统了!”

周老太爷假意责怪几声周小绿。

周小绿低着头没吭声。

“瞧瞧这丫头,性子倔强,难为秦少卿如此有心。”周老太爷代周小绿跟秦远道歉,随即客气询问秦远来此的目的。

秦远道:“她一直放不下她母亲的死,想再看看她母亲当初身亡的地方。”

“近一年我一直在做梦,梦中母亲告诉我她死的冤枉,是有人害死她!”周小绿道出她早前和秦远商量好的说辞。

“胡闹!”周老太爷皱眉轻轻责骂一声,眼睛里有遏制不住的戾气散发。因为有贵客在,周老太爷才会有所收敛。

“那是我们叨扰了。”秦远起身便欲告辞。

周老太爷慌了,忙赔罪表示道自己不是这意思。

“我们这一大家子和和气气,那可能会有害人命的事儿出来。我是说这个说法有些胡闹。这里是六娘的家,六娘若念着她母亲,想看看她母亲死前的地方,这是应当的。”

周老太爷忙吩咐下去,让人把屋子拾掇出来。

秦远和周小绿都看向周老太爷。

周老太爷忙解释:“那屋子现今存了许多物件,我先让人搬出来。”

俩人都明白了,屋子已经被周家当成库房用了。

周老太爷趁这机会,就笑着跟秦远介绍了自己五个儿子。

老大周贤,老三周明,老四周德,老七周聪和老八周炯。接着就是孙子辈,周大郎开始,一直排行到十三。这些还只是年纪在八岁以上,可以带来见客的孩子,不知年岁小些的会有多少。

“周家果然人丁兴旺,”秦远感慨不已,问周老太爷既然有八个儿子,另外三个哪儿去了。

“说起来惭愧,这老五便是六娘的父亲,嗜赌成性。我们如何规劝都不听,总是招惹赌坊的人上门讨债。实在忍不了他,便被我打出家门,断绝了父子关系。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六娘,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混账居然把女儿给赌了出去。我听说消息后,这几个月日日都担心六娘过得不好,还找人去寻过,却也没消息。而今能再见到她,多亏托秦少卿的洪福。”

周老太爷说了一圈,最后还能精准地恭维到秦远身上。

秦远忍不住叹这周老太爷是厉害,拍马屁的功力可以和他不相上下。

秦远没接话应承,继续看着周老太爷。

周老太爷恍然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告诉秦远老二和老六人都已经不在了,接连得了重疾去世。

秦远回看一眼周小绿,这么大的事儿她之前怎么告诉自己?

周小绿面无表情地对秦远微微摇了下头,意思这事她也不知道,她也刚听说。

秦远蹙眉,惊讶不已。周小绿虽然离开周家三年,但是在去年的时候才离开上洛县。她在上洛县的时候,如果有两位叔父去世,她应该会知晓消息。难道说是在周小绿不在上洛县的这七八个月的时间,周小绿的二位叔父就相继过世了?

秦远暗观周老太爷的神色,并没多少悲戚,似乎早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远暂且不做评断,这一家子人,他光认脸对名字都觉得眼晕。羡慕像周小绿这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以轻松地将这一大家子人记全了。

周老太爷将家里的人都引荐完了之后,就着重跟秦远提及自己的长子周贤,现今是上洛县县衙主簿,做事认真勤恳,而且特别忠于上级。

秦远便打量两眼这个周贤,问他两句上洛县的情况,就随口赞他确实认真负责。

周老太爷十分高兴,忙请秦远多多提点他的儿子们。

随后,家仆来告房间收拾好了。

秦远就亲身请周老太爷等人不必客气,更不要陪同,“我们看看就走。”

秦远说罢,就带着周小绿离开。

周老太爷笑着目送,儿子们随即都围了上来。

“还真是秦少卿!前天儿子随叶刺史……不对,现在应该叫采花贼了,一起在城门口接过他们,得见过秦少卿一眼。”周贤感慨不已,一脸艳羡,“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少卿之位,模样还那般不俗,实在是惹眼,叫人见了便印象深刻。”

“是啊,好生不俗。”周老太爷眯起了眼睛,打发两个孙子去偷偷监视他们的动向。

这时候,周二郎忙跟周老太爷告状:“刚才在门口,三弟不分青红皂白,一巴掌打了六妹。”

周老太爷立刻瞪向周三郎,叱责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周三郎忙跪在地上给周老太爷赔罪,“我瞧六妹居然敲开咱家的大门,便想教训她长记性,未得及瞧那边竟还有一位大员!万万不曾想到六妹竟能召来那么大的官来咱们家。”

“糊涂,你当你六妹是个傻子不成,她为何敢敲大门你就没想过?”周老太爷叱骂周三郎没出息,转而瞪一眼周贤,“瞧瞧你教出的好儿子!”

周贤连忙赔罪,跟儿子一起跪下。周大郎是周贤的长子,见状也跟着父亲弟弟一起跪了。

“怪不得我刚才和他介绍你的时候,瞧他的反应并不热情。你可惹了大事!没瞧秦少卿才刚如何看重六娘?偏偏在这种时候打了她,这一巴掌怕是你把你爹的仕途都打了出去!”周老太爷气道。

周三郎便落泪哭起来,跟周老太爷磕头,转而跟周贤磕头。

周贤皱眉抓着周三郎的胳膊,叫他赶紧回屋反思去,别再惹祖父生气。

“反思什么,痛快去道歉!”周老太爷喊道。

周三郎立刻起身,弓腰退出去。

秦远和周小绿如愿来到她娘身故的房间后,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看来他们要完全重新布置这间屋子。

秦远带了四名随从来,有男有女,他们按照周小绿的吩咐,布置起了房间。周家人当秦远是贵客,有求必应,主动提供帮助,要什么家具就搬什么来。

秦远在旁看着这些人忙活的时候,转头问周小绿的脸如何,“还疼么?”

“没事,被打了一巴掌而已,不算什么。”周小绿语调一贯淡然。

“刚才之所以没为你说话,是因为咱们还要办事,且等着事儿办完了,便帮你收拾你三哥。”

“不用,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周小绿谢过秦远。

“你家里人的戾气都这么重?”秦远瞧周小绿一副早已经习惯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

“我阿娘不是。”

周小绿目光惆怅地环顾整个房间,心中荡起许多回忆,母亲给她绣花、做衣、剪窗花、制点心……

周小绿红着眼睛告诉秦远,她阿娘是商南县兵曹的小女儿,娇宠长大,尤擅书画。

“母亲嫁给父亲之后,夫妻伉俪情深,本是一对佳偶,奈何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后,便再无所出。祖父等了三年之后,就欲令父亲休了母亲再娶,父亲不愿,祖父强逼。后来父亲找了个大夫来诊脉,说是父亲的问题,事情才算作罢了。但至此以后,我们五房便在周家处处受欺负。母亲刚毅,并不计较这些,从不争抢什么,辛苦带着我在周家夹缝里过活。

照理说我母亲已经这般谦让容忍了,该一生平安对不对?可三年前的六月十八的早上,我却被发现他突然死在了榻上。所有人都说她是因为她不堪忍受自己无子的生活,所以服毒自尽了。”

周小绿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她怕被那些搬家具的周家下人听到,就转过身去,用袖子悄悄拭泪。

“那你如何肯定你母亲并非自尽?”秦远问。

“她在前一日还高兴地答应我,第二天会借着去道观上香的由头,带我出去玩。前一日下午,我气不过跟我四姐打起来了,受了罚。我赌气说活着没意思,母亲告诉我活下去比什么都好,等我长大了许配人家,日子就一定会越来越好。因为母亲知道我身上有和别人不一样的能耐,她说她相信我有一天能有出息,带她离开这个家。”

周小绿说着便哭得更凶猛,愧疚自己没能有出息,没能在她母亲身亡之前就救出她。

周小绿还告诉秦远,她母亲身亡之后,她就劝父亲趁早离开周家。父女俩便商议了赌钱的办法,如此令周老太爷主动放弃了他父亲。后来他们父女搬出去,日子果然好过了很多,但因为没钱,暂时没办法离开上洛县。周小绿帮人买菜的时候,因为记性好被异人盟的盟主看中,盟主瞧出她的能耐之后,便出资帮助她。

“但我父亲后来真的嗜赌了,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便消沉了。”周小绿叹道。

秦远:“对了,我们这次来上洛县,你怎生没去瞧你父亲?”

周小绿垂眸:“他不在上洛县,我悄悄把安排他去了别的地方。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因为从我加入异人盟之后,我总觉得以后会有危险,怕他们拿我父亲做要挟,所以提前安排了他。抱歉,我也不能告诉你。”

周小绿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她不想再冒险失去自己的父亲。

“你是个好孩子。”秦远感慨,也很理解她当时为何会选择异人盟。那种情况下,她几乎没得选。

“我加入异人盟这么久以来,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只是听命异人盟盟主的吩咐去监视人,但我知道,我监视过得那些人,有很多早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周小绿告诉秦远,她手上其实沾血了。

“你不监视,异人盟盟主便会大发慈悲,放过那些人么。比如你不监视我了,我就会被放过么?”秦远问。

周小绿摇头。

“不必想太多。”秦远话音刚落,听那边有人喊着六妹。

二人回头瞧,看见周三郎低着头,闷闷地走到二人跟前,行大礼跟周小绿道歉。

“刚才是我不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六妹,我给六妹道歉!”周三郎说完,见周小绿脸色平淡不吭声,连忙再行礼,“不然我跪下给你赔罪也行,只要六妹原谅我。”

周三郎说着就要跪,被周小绿拦下了。

“不必,我没记仇。这种打我以前在周家的时候早习惯了,没什么丢不丢脸的。”周小绿声音平静道。

周三郎还是连连鞠躬致谢。

那边屋子里的大件家具布置完了,周小绿就去开始布置各种小件摆设。

秦远则留下来跟周三郎说话:“你见她第一眼的时候,便不觉得开心么?”

周三郎跪下了,给秦远赔罪,眼泪随即就下来了。

“你起身,我没有问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你若说实话,这事儿便不计较了。”秦远道。

周三郎乖乖点头,他看一眼秦远,知道自己撒谎说开心对方肯定不会信,只能老实道:“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是六妹不守规矩,别的还……还没来得及想。”

“这确实不是你的错。”秦远叹道,这是教育的问题。

周三郎才十七八岁,已然形成了固定思维,看人先看规矩,再论其它,即便对面的人是他很久没见到的堂妹。当然很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加持,女人在周家里根本就没地位,特别是周小绿所在的第五房,是被长久不喜欢且被抛弃的那种。

“你在这个家活得累不累?”秦远再问。

周三郎点头,赶忙又摇头,支支吾吾慌张了。

“男人还是应该走出去,瞧瞧外头什么样,想法或许就变了。”秦远拍拍周三郎的肩膀,随口一说。他知道这种家庭的影响对人的性格几乎起决定性作用。即便自己有意识改,怕是也很难改变。

周三郎很惶恐地点了点头,且很用心地把秦远的话记在心里。毕竟秦远是他从小到大以来见过最大的官,而且连这是连祖父见了都要十分敬重的人物。

“好了。”周小绿安排好屋子里的一切,就出来通知秦远。

秦远打发走周三郎后,就进屋了。屋子里跟之前空旷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布置得满满当当。

正前方挂着一副山水画,然后是主坐,边上高几花架,放着兰花,北面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宝剑。

再往里瞧寝房,雕花架子床,床前方放置这一个锦缎刺绣梅花的五折屏风,临南窗放着罗汉榻,罗汉榻不远处是个小桌上放着梳妆镜,北面墙放置着衣柜书架。

地中央一个小圆桌,桌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地上则有一张沾有白色药粉的巴掌大的黄纸。

“家具不完全一样,雕花有些出入,但大概是如此,具体不一样的地方,我会和你细说。”周小绿指着床。

床上铺着被褥,上面放着一个稻草人,被褥没有凌乱的迹象。

周小绿告诉秦远,当时她母亲就躺在床上中毒身亡。

“人平躺朝上,右手左手就这样很自然放在床上,嘴唇黑紫,七窍流血,是中了砒|霜之毒。对了,我跟你说的那根一尺多长的头发,就在我母亲的左袖子边。”

“袖子下还是袖子上,还是在袖子一边?”秦远详细问。

“一半袖子上,一半在床上。”周小绿忙问秦远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穿鞋没有?”

周小绿点头,并告诉秦远,当时是在早晨被她第一个发现的,但她怀疑母亲晚上就已经死了,因为她摸到母亲尸体的时候已经是凉的了。

“你父亲当时在哪儿?”

“受我祖父的命令,同大伯一起去商南县串门子了,两天后才能回来。”

秦远环顾屋子一圈,叹道:“如果这就是案发现场当时的情况,倒是不乱。桌上的水和地上的纸,看起来很像是你母亲自己服了毒。”

“她不可能自尽。”周小绿坚决道。

“她当然不是自尽。床前放着屏风这样稳当地立在前头,若你母亲自己服用了砒|霜,那就是在发作之前,先躺在了床上,砒|霜毒发作的时候人异常痛苦,她不可能老实祥和地躺在榻上,毫无挣扎反应,被褥保持这么整齐。如果她是中毒后才上的床,走路摇晃四肢麻木,一定会撞倒屏风或是其它东西。

还有那根头发,必定属于凶手。凶手应该是毒杀你母亲之后,搬运她到了床上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掉在上面。但正常男女都会束头,按理说不会掉一尺多长的头发。”

“那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凶手至少是两名女子,夜里已经准备睡觉,却披散着头发来见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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