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钓鱼
接下来的两天周灵哪里也没去，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偶尔有几只麻雀停在他的窗台，欢快的鸣叫也无法让周灵抬起头，好在小钰每餐都会给周灵送饭，不然他不是伤心死就是饿死。
中午的时候，小钰如期而至，周灵慢悠悠起身开门后有马上回到床上躺下。小钰见到周灵这样萎靡也是愁眉不展，无论自己怎么哄周灵他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坐到周灵床边，尝试着说：“周灵，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也不能把耿叔找回来，还是先吃饭吧。”周灵直直盯着天花板，语气冰冷地说：“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说都行，你不懂。”小钰听完后脸色不断变化，起伏的胸口似乎埋藏着一大堆话要说，但是小钰还是慢慢平稳了呼吸，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愿做卖惨的人罢了，你好自为之。”说着她冷着脸推门而出，周灵撇头看着小钰生气离去，心中后悔刚才那样说，但覆水难收，他只希望小钰能赶快忘记。
半个时辰后，周灵才起床吃饭，他实在饿不住了。正当他狼吞虎咽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周灵心想，难道小钰又回来了？
周灵马上就跑去开门，可是门口不止小钰一人，还有一个伤势未愈的欧阳元烨。他情不自禁地问：“小钰，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欧阳先生带来了？”欧阳元烨抢着说：“周灵，你别怪她，小钰是个好孩子，倒是你像个废物！”小钰见欧阳元烨如此痛骂周灵心中有些不快，但她也庆幸找对了人，因为周灵连话都不敢回，只是耷拉脑袋。
接着欧阳元烨又说：“怎么了？说你两句都不行了？快收拾收拾，今天就上课，你给我老实点，以后不许欺负小钰！”周灵自然不敢违抗师命，只是他不懂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了小钰，一出明月宫他就问欧阳元烨：“师傅，我真没欺负小钰，充其量也就是说话重了点。”本以为欧阳元烨会相信他，可是周灵只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疼，欧阳元烨提着周灵的耳朵说：“臭小子，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小钰姑娘不比你难过？肯定是你欺负了她，不然她也不会来找我。”周灵只好先求饶道：“先生说的对，快放手啊，耳朵要掉了。”但他心中还是决定找小钰问个明白，不然自己岂不是被罚的不明不白。
欧阳元烨一路带着周灵走出皇宫，周灵不知道欧阳元烨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问：“先生，我们要去哪里？上课不是在藏经阁吗？”欧阳元烨神秘地说：“不着急，你先和我会府拿点东西。”
说着两人来到了丞相府，周灵看着高大的府门和华丽的匾额，心中不禁感叹：“丞相府怎么比元帅府还气派？”而且门口的佣人见到欧阳元烨回来都热情地迎上来说：“太老爷好！”周灵轻轻地问欧阳元烨：“先生，丞相到底是个什么官？怎么这么气派？”欧阳元烨疑惑地说：“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原来前几天你是不懂装懂啊！”
周灵不好意思地说：“学生知错了，先生你快说啊。”
欧阳元烨见周灵求知心切，边走边说：“丞相和你熟悉的元帅一样，它也是一个国家的支柱，它们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将相和听说过没？”周灵不解地摇摇头，欧阳元烨又开始给他讲将相和的故事。正讲到火热的时候，丞相府的下人拿着一堆渔具来到欧阳元烨面前说：“太老爷，东西都准备好了，小的要不要跟过去？”欧阳元烨转头说：“噢，东西放这就行，你下去吧，有人拿。”“是，太老爷。”佣人恭敬地回答后就退下了。
周灵见那佣人终于走开，赶紧催促道：“先生，您快讲啊！蔺相如到底有没有成功？秦王击缶了吗？”欧阳元烨笑着摆手说：“不急，你先把这些东西拿到东边小渡河，我们去那里讲。”“啊！”周灵看着地上这一大堆东西，刚想跟欧阳元烨再商量下就已经看见欧阳元烨背身走开，周灵只好用尽吃奶的力气，等他把东西全背上后，身上感觉压了一座小山，还好欧阳元烨走的比较慢，不然自己真的会累死在路上。
欧阳元烨优哉游哉地来到小渡河后回头望去，生气地挥着手大喊：“快点！周灵你是不是没吃饭啊，怎么落后这么多。”周灵不禁腹诽，谁让你在我吃饭的时候把我叫出来的！而且你又没背几十斤的东西！不过他嘴上还是用尽力气回应：“快了，先生再等等我！”等他追上欧阳元烨的时候，周灵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直接瘫软在地。
欧阳元烨用脚踢踢周灵说：“起来，成何体统，这才刚开始。现在我做你学，学不好的话东西还是你一个人背回去。”周灵赶紧打起精神，他照着欧阳元烨的样子摆弄好钓鱼的工具，然后静静坐在那里等鱼儿上钩。相同的做法效果却截然不同，欧阳元烨已经钓了三条大鱼的时候，周灵还是一无所获，他不禁懊恼地一扔鱼竿，站起来大喊：“不好玩！怎么老是钓不到鱼！”欧阳元烨捋捋胡子，故意拉长声音说：“哎呀，这些东西还是要麻烦你带回去了。”一听这话，周灵只好重新坐下，不过他的心思已经不在钓鱼上面了。
他虽然手上握着鱼竿，但是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直接扔下鱼竿就跑了过去。原来小渡河边竟然还摆放着好几个石凳，周灵发现它们有的已经完全磨掉棱角，好像有几十年的样子，有的还能看出上面精致的花纹，最后面竟然还有两个新的。他顺着河道仔细观察，第一个石凳上面刻着苏烨，第二个刻着慕容华，第三个。。。。。。周灵兴奋地跑回去和欧阳元烨说：“先生，那边有好玩的东西，不知道什么人在河边摆了好几个石凳，上边还刻着名字，苏烨、慕容华。。。。。”就在周灵说出这些名字的时候，欧阳元烨闭着眼睛，张着笑脸，他很久没听到这些亲切的名字了，周灵一下子让他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青葱的少年时代。
“喂！先生！你怎么了？”周灵见欧阳元烨突然就好像睡着一样，好奇地摇了摇他。欧阳元烨这才回过神来对周灵说：“没什么，想起了些往事。你知道那些石凳是谁放的吗？”周灵直接摇头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有些石凳年龄比我还大好几轮。”
欧阳元烨哀伤地说：“那些都是老夫放的。”周灵不解地问：“为什么？而且还要刻上别人的名字。”欧阳元烨继续说：“那些人都是老夫的挚友，可惜他们都走了。”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周灵问。
“死了，回不来了。”欧阳元烨平淡地说，“有的死于政斗，有的死于战乱，也有的被山贼杀害。如果我早点当上这个丞相，他们也就不用背井离乡，说不定现在我们还能一起钓鱼。唉！”
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场政斗，欧阳元烨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但是他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那些兄弟，为什么自己没能保护好他们？周灵从欧阳元烨的最后那声长叹中感到一股悲凉，他赶紧叉开话题：“那最后两个新的没有名字，那又是怎么回事？”欧阳元烨回答道：“那是老夫给自己和李逊之准备的，如果他先走一步，老夫会亲自为他刻名，否则只有交给下人办了。”周灵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看淡生死，奇怪地问：“先生难道不怕死吗？”
“哈哈哈！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老夫平白多活了三十多年，早就够本了，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千万不要为了我们的死感到难过，我们只是得到了解脱，相信耿叔也是这么想的。”周灵知道欧阳元烨是在开导自己，他还是开口说：“哪有这么容易啊，人非草木。”
谈话间，一阵阵微风从河面悄悄刮过，吹响了树叶，吹动了小草，吹起了波澜。周灵直接把鱼竿支在地上，任凭微风将他的发丝吹乱，他闭着眼贪婪地享受着微风带来的爽快，欧阳元烨的话就像这清风，周灵感觉此刻的心情好多了。不知是清风有情还是落花有意，一朵鲜红的花朵小落在周灵鼻尖，他拿起花朵瞬间花瓣片片凋零，随风飘散。欧阳元烨看着周灵说：“周灵，这些花绽放后实现了自己的价值，它们拥有过美丽的一生，现在的凋落只是为了更好地滋养下一代花朵，你懂吗？”
周灵还没来得及回答，地上的鱼竿开始剧烈抖动，欧阳元烨赶紧说：“周灵，鱼上钩了，赶紧收杆！”在欧阳元烨的帮助下，周灵忙活了半天才把鱼儿从钩中取下，这是条足足三斤重的草鱼。周灵高兴地对欧阳元烨说：“谢谢先生，我懂了，以后我不会自暴自弃了，这鱼就送给先生。”
欧阳元烨摇摇头说：“不，你该谢谢小钰姑娘，这鱼也送给她吧。”周灵这才想起自己对小钰说的重话，赶紧作揖说：“谢先生提点。”“哈哈，孺子可教，我们走吧，东西还是你拿。”欧阳元烨笑着说。周灵这次一脸高兴地收拾完渔具就向欧阳元烨追去，他感觉不到一点疲惫，还求着欧阳元烨讲将相和的故事。
是夜，明月当空，小钰已经准备入睡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开门就看见周灵低着脑袋，红着脸说：“谢谢你，送你的！”然后往自己怀里丢了条大鱼就走了，小钰一开始还被一张一合的鱼嘴吓到，反应过来后遥遥送了个微笑给周灵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