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聂梦珍刚收到继女信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错愕的。
继女怎么可能给她发短信，又说自己生病，又说要辞掉曹双双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孩子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就好比几年前一样，苏童看到了她亲生母亲的日记本，听信了韩丽的话，从而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如同翻天覆地的翻转，好像她是个最不可恕的恶人，亲手了害死苏童的母亲。
可聂梦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比让驴怀孕的骡子都更无辜，她和老苏算是普通夫妻，相亲结婚，一开始根本没什么感情。
她带苏童的时候，小女孩玉雪可爱，生得和瓷娃娃一样，她一眼就心软得不行。从几个月到慢慢长大，孩子她疼到心里去。后来怕孩子多想，也怕自己将来有了亲生的孩子会变样，她还特意让老苏去结了扎，就打算只养这一个孩子了。
唯一说做错的，就是继女青春期心理上发生改变的时候，她和老苏都太顾着事业，忘了家里乖巧的孩子的成长。那段时间的忙碌，让她和老苏有了身家千万，可不小心弄丢了孩子的心。
“聂姐好！您怎么来了？”古代偶像剧《将军》的导演赵导对着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有些发怵，个子都矮了一截。
导演的声音惊醒沉思的聂梦珍，她抬起头，正红的唇和干练的发型挟裹着女强人的气势倾泄而出。
“赵导好，我来看看苏童。”聂梦珍客气地道。苏童的家庭没有曝光，不熟悉的人也并不知道苏童是她的继女，父亲也算是个人物。聂梦珍这么回了一句话，已经在脑子把《将军》这部剧的信息转了一圈。
导演听见苏童的名字，有些心虚：“好好好，我们进去说吧。”
两人各带着几个人，往里面走去。
导演边走边套话道：“不知道小苏和聂姐您说了没？这孩子太较真，在水里站得腿没力气了，也不说，就为了不打断拍摄。实在是太敬业了，不亏是聂姐带的艺人啊！”
导演笑着看向聂梦珍，他带着的副导演、剧务也都呵呵笑着夸人。
“小苏努力啊！”
“聂姐选人眼光真好！”
聂梦珍停下了脚步，站在她左手侧的导演等人能看到她冷然中勾起的唇角。
“赵导才敬业。”
“我听说一场水里的戏拍了持续四十二分钟，这可和合同里写的不一样。合同补充条款的第五条，在可能发生危险的八大场景下，导演要控制好拍摄的时间，不得超过半小时，其中包括深度超过一米二的水中场景。”
聂梦珍盯着赵导演的眼睛直视，眸光黑黢黢的。
被直视的压力让赵导演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他嚅嗫解释：“……苏童没反应情况……”
聂梦珍冷下脸，提高声音：“你让一个敬业的演员和你提自己演累了吗？”
导演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聂梦珍会在一堆啰里啰嗦的条款里找到条详细规定，有规定在，这事儿就是他做错了。
心里叹一句聂梦珍金牌经纪人名不虚传，赵导演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我们愿意补偿。”
“行吧，我是知道赵导演的诚意的。”聂梦珍点头。
您都相信有诚意了，没有诚意的条款那还好拿出来？
赵导演在心里叹气。
副导演和剧务同情地看了过去。
“麻烦带我去苏童住的地方吧。”聂梦珍杀了剧组人的威风，压下心里的不平气问道。
“好好好。”
————
从影视基地门口开始，谈妥剧组制作组的态度，再到苏童的门前，聂梦珍花了十二分钟。
她强势得很，处理这些自带杀气，可站在苏童门前，聂梦珍有些不敢敲门。
之前为了吓人轻轻蹙起的眉毛已经差不多打了结，像她的心事。
聂梦珍到了门前就把导演打发了，身边只跟着自己给继女找来的助理。
时间着急，聂梦珍找了自己信任的人，助理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为了方便，之后聂梦珍会再给苏童配一个合格的女助理。
三十岁的男助理范凯泽长相普通，身材微胖，但是一眼看着还是很显眼的。他顶着一头明显收拾过的大背头，身上约莫还喷了香水。
范凯泽搓了搓手，眼睛扫视着自己的衣着，完全没发现大姐头聂梦珍的不正常，他自顾自地缓解着自己的紧张。
聂梦珍心情很复杂，这是苏童几年内第一次的主动，她不由得审思起这几年自己的做法来。
继女苏童轻易被诱导，她认为是自己教育上的问题，把孩子教养得太天真。苏童不愿意回家，不愿意亲近她和老苏，她随了苏童的心意。她把这段放养苏童的时光，当做是补全的教育，她相信生活和社会是最磨砺人的地方。
但她和老苏又是看不得孩子被欺负的，说什么磨砺和锻炼，一旦过分了就会偷偷地解决。唯一没碰的就是韩XX和曹双双两个人，怕苏童真的生气，这孩子性格有些执拗。
她刚刚突然间发现——这种没有交流的情况可能会出现意外，而这种意外，韩丽和曹双双无所谓，她和老苏却是难以承担。
继女执拗，也爱面子。是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拉下面子了找她呢？
会不会可能她一推开门，孩子就窝在被子里哭，觉得压根没人关心她？
担心涌上心头，聂梦珍抬起涂了殷红指甲油的手指扣门。
“咚咚咚——”
“来了。”
苏童以为是曹双双，披着衣服有些没劲地去开门。她不想和曹双双闹，怕曹双双打人，也担心一些情况她处理不好，交给后妈是苏童想到的最好方式。
打开门，苏童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闭嘴没说话。
聂梦珍看了苏童一圈，发现只是小脸有些白，这才把担心放下。
“不让我进去？”没了担心，聂梦珍习惯性地就从这几年对话的语气说了一句。话一出口，聂梦珍就有些后悔，太硬邦邦了。
她盯着苏童看，苏童却只是“哦哦”着，给她让出位置。
继女给了面子，聂梦珍又是舒了一口气。
走进屋子，聂梦珍看着乱糟糟的桌子皱了起眉，心里对曹双双的不满更多。
苏童则是觉得有些丢人，解释道：“我忘了收拾。”
听着继女的话，聂梦珍更生气了。她是知道曹双双拿的工资还有福利的，结果连收拾东西的事都要她女儿做？！
“这是范凯泽，我们公司的签约助理，以后是你的对外助理。你既然要辞了现在的助理，总得有人帮把手，过几天我会再给你找个合适的女助理，负责你日常的事。”聂梦珍给苏童介绍范凯泽。
对着范凯泽苏童倒是不怕尴尬了，不用喊妈，打招呼也大大方方的。
“你好，我是苏童，以后劳你照顾了。”苏童伸出手。
范凯泽握了上来，一触即松：“你好你好，我的荣幸！”
范凯泽眼里漾着光，生怕苏童觉得自己冒犯，把自己看成和那些大猪蹄子一样的男人。他，范凯泽，心思可纯净得很，只是人是苏童的粉丝而已。
聂梦珍介绍完人，又提起曹双双的事：“辞职的事，你和你现在的助理打招呼了吗？”
苏童抚松县自己就没从这后妈嘴里听到曹双双的名字，可见后妈对曹双双的不喜欢。
书里的设定，后妈是把苏童当亲亲的唯一孩子看待的，这样看后妈的态度倒是写实得很。
“还没，我怕她闹腾。”苏童答道。
聂梦珍觉得自己的心被那个“怕”字剜了一刀，滴着血。
感觉到一阵热意在眼眶蔓延，聂梦珍把脸转向苏童看不到的侧方，语气冷硬、带着压抑着的怒气：“怕什么！”
聂梦珍拨通手机的曹双双的手机号。
嘟嘟几声后，外面玩得正开心的曹双双不乐意地接了电话：“喂？什么事啊？”
曹双双知道来电的人是聂梦珍，她一个助理比导演都杠。她可不怕聂梦珍，聂梦珍被苏童克着，而她是苏童护着的人，她对聂梦珍一贯这样的态度。
一开始聂梦珍还嫌弃她工作做得不好，可只要曹双双和苏童哭聂梦珍欺负她，苏童就会更反抗聂梦珍。聂梦珍总不能为了打老鼠把玉瓶儿给砸了，也就惯得曹双双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现下聂梦珍没了掣肘，冷笑声就随着手机信号传了过去。
曹双双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没说话。
那头聂梦珍说话了：“你从现在开始，不再是苏童的助理。”
“你说什么？你说了不算，苏童不会辞掉我这个表姐的！”曹双双大声道。
“喂！你是非得要让我找我表妹吗？”
一连串说完，曹双双发现电话居然被挂了。她气冲冲地拔通了苏童的电话号码，不满噼里啪啦地盖了过去。
“童童，你后妈怎么回事？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她居然要解雇我？太过分了！”
“我和你说，你可千万被答应她，她就见不到我好！”
——“是啊，我就是见不得你好。”
轻飘飘又熟悉的声音砸得曹双双脑袋发晕，“童童的手机怎么在你聂梦珍手里？”
聂梦珍已经控制好了情绪，边看着苏童边和曹双双说话。
“她啊，她生病了你知道吧？”
曹双双脑子一闪，想到苏童落水那事儿。于是她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出来给她买药的！”
“一卖几个小时？最近的药店才几步路吧？”聂梦珍把曹双双问得心里哇凉哇凉。
“她病得太严重，最近不会接触手机。我挂了，不见。”聂梦珍挂了电话。她接这通电话可不是为了专门去欺负曹双双，没必要，她只是想让苏童睁大眼睛看清自己身边是个什么人。
苏童看不清，那她就说清楚点，把话点开。
“我给你解决了，回头你不理她就好，其他的我会弄好。我不在，也有老范。”聂梦珍道。
“好。”很想跪下给后妈唱征服的苏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脑子都不带过的。
范凯泽发现苏童这小表情可真乖，很适合做表情包了。
“那我走了。”聂梦珍觉得没什么事了，是时候该离开，又出门前忍不住回头补了句：“你记得吃药！”
说完聂梦珍没敢看苏童表情，怕她觉得自己多事，飞快地就转了头。
苏童在范凯泽照顾下就着热水吃了药，吃完了药，范凯泽还拿出了一袋子糖，开始投喂。
糖是范凯泽准备的，买的时候聂梦珍也在，是书里苏童生病时喜欢吃的那种。
苏童咬着糖，美滋滋的同时有些愧疚。
不管这书里世界是真是假，但现在享受这些的成了她，而不是原本的人了。虽然以之前苏童和后妈的关系来说，两人是不会和好的，还会造成一连串的悲剧，可苏童总觉得后妈沉甸甸的维护和爱让她有些怕去面对。
她有点儿想她不在了的爸爸妈妈了。
叹了一口气，苏童低头继续翻看起手机，熟悉起各种信息来。时不时在网上搜索，看看哪个人长什么样。
范凯泽出去和剧组人员接触了，主要是防着曹双双，不会再给她接近苏童的机会。
范凯泽知道得不多，不过曹双双的不尽职，他作为粉丝都听说过。眼下聂梦珍要搞曹双双，他必须配合！
没错，聂梦珍心疼孩子，又觉得苏童现在怕是被曹双双欺负得明白过来了，打算对曹双双动手了，以后苏童怕是再见不到这个人。
————
第二天。
早上，太阳很好，清晨空气也极佳，带着一种清新的味道。
范凯泽带着喷香的早餐叫醒苏童。
然后苏童吃饭，范凯泽给她说行程。
“童童你在剧组里的戏份基本拍完了。”
苏童点头，她努力回忆过《天后》书里面的剧情，也知道她现在在的这个剧组拍的戏份快拍完了，所以暂时还不怕露馅。
接着范凯泽又道：“今天只要补拍几个镜头就行了。”
“补拍？”苏童手里的小包子掉了。
范凯泽笑：“对啊，你演戏那么好，补拍就和休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书：《天后》
书里的剧：《将军》，现在在的剧组拍的戏。
因为都要用书名号说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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