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寄人篱下

两个女生在破房子那儿挖了几乎一天，也没挖到什么东西，要不是后来有几个围观的邻居看不过去了来帮忙，念希和梁心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些破烂挖出来。等到念希又搬着自己的家当去梁心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候的念希，似乎已经渐渐缓了过来，至少这家伙的小脑瓜已经开始运转了。

梁心见着念希已经不再木讷，就觉得有些问题确实有必要谈一下了。比如，念希以后的住处；再比如，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梁心一扭头，瞧见念希正在摆弄自己那部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手机，摆弄得专心致志。于是清了清嗓子，算是开了个头。

“小希啊。”

“嗯？”

这一回念希倒是回答得快，虽然只吭了那么一声，却让梁心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她轻轻吐了一口气，真心觉得等来这个时刻是有多不容易。

“你以后呢，住宿不用操心了，就住我家。平常什么费用都不用你出，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们出去吃饭和玩你付我那份就好了。”

“哦。”

念希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梁心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一半出于自己的私心，所以对念希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很不满意。她可是答应了哥哥，一定要把念希拐回家的。

“哦是什么意思啊？”

梁心怕念希发现她的真实目的，只好状似开玩笑地绕着圈子来。念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说话间就将自己手上那个死活都开不了机的手机放在了一边。

“哦的意思就是，好。我这两天也没地方去阿，你看我车要重新买，说不定电脑，手机都要重新买。不仰仗你这个车夫怎么能行？没车没钱没人脉的我，只好认命来抱大腿了。求包养！”

念希咧嘴一笑，张开双臂就要去抱梁心。梁心怪叫了一声，双手将方向盘抓得更紧了。

“哎哟，我说你别来这套啊。一个我看不惯，二个我不习惯，三个我这正在开车呢。别胡闹。”

“那好吧。”

念希听到梁心的吩咐，果然就规规矩矩地坐回到了位置上，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在那里偷笑着。梁心自然是知道自己被这个家伙给耍了，可是因为要把这小姑娘成功拐到家里去，只好忍气吞声。

梁家离市区不远，和许多有钱的华人一样，他们选择的大房子建在了半山腰上，到了晚上，灯光璀璨的洛杉矶夜景无疑也装点了梁心家里的居住环境。

念希一进门，一眼就瞧见了通透式的客厅外边的灯光，都市的繁华在这里尽收眼底。

“你们总算回来了啊，来来，快进来。小希啊，阿姨带你去你的房间，小心一打电话过来，我们就收拾好了。”

梁妈妈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对着念希的时候总是慈眉善目，热情有加。只不过有时候大人太热情，对于小孩子来说也会在心里形成一种无形的负担。特别是当大人以一种打量儿媳妇的表情来打量你的时候。念希而今就在这种目光注视之下，饱受煎熬。

念希尴尬地笑了笑，提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那个小行李箱，一边道着谢，一边就跟着梁妈妈往楼上走。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她去东岸玩的时候带了不少衣服过去，当天一回到家她就睡觉了，根本没有立即收拾东西。

所以念希现在的仅有的没有被损坏掉的财产，似乎只剩下这些被封在箱子里的物品。

“小希啊，你看看这房间你满意么？就是平常你到我们家来玩，住的那一间。我们又收拾了一下。”

正在念希纠结于自己的遭遇的时候，梁妈妈到了一间房门面前，轻轻退开了门。念希拉着行李箱进去一看，更是心情复杂。只见这间房子的摆设用具等一应俱全，这哪里是收拾一下？分明是在做着让念希长住在这里的打算啊。

“小希，怎么样？还满意吧？”

梁妈妈见念希不做声，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阿姨，这……”

念希想说，这太正式了吧。其实她随遇而安的能力很强，丢给她一个床垫，一床被子，她就能够睡得很满足。特别是在经此大难以后。话还没说出来，梁妈妈的问话便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怎么？你不喜欢？不喜欢没关系，你先洗个澡，下去吃饭。我们再收拾收拾，收拾收拾。”

念希一听，赶忙腾出双手来摆了好几下，就怕自己动作慢了，勤快的梁阿姨就果真把这些干干净净的床褥之类又翻新。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我很喜欢。就是……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傻孩子，跟我们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啊。”

梁妈妈一听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连连拍了念希好几下。念希陪着笑了好一会儿，直到梁阿姨退出了房间，她才有点喘气的机会。刚一关上门，念希脸上的笑容就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苦恼。

这一切的苦恼，都只是因为一个人。

梁心的哥哥，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