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犹豫
张不凡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速度真的很快。用任何词语來形容似乎都不为过。念希拜托张不凡之后的第四天。别人就來消息了。只不过联系她的并不是张不凡。而是饿狼。那个时候念希才知道。因为她不再住在张不凡的地界。饿狼已经回到张不凡手下去做事了。
“小姐过得还好吧。”
饿狼不是一个擅长寒暄的人。所以他直到开了口把话讲完了。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嗯。挺好的。”
念希自嘲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有些愚蠢的问題。只不过。她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备注。
除了被人黑了。其实都过的挺好的。
“……少主交代的那件事。我已经替您查过了。”
“是么。已经有结果了啊。”
念希叹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包括张不凡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到他对自己说一不二的态度。她从來就沒有想过张不凡会查不到任何结果。也正是因为她知道张不凡能够把这事情办得有多完美。她才会厚着脸皮亲自去求他。
然而。几天前的怒气似乎到了现在已经慢慢消散掉了。念希的本性在理智与感情的斗争之中最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她又不是那么想与人为敌。给人找不快活了。即便这事有人犯她在先。
“嗯。发帖的那个人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不过。是个替死鬼。”
饿狼并不知道小姑娘在短短的这一声叹息之中想了这么多。他只是知道。张不凡交代下來。如果念希小姐沒有阻止。他就把调查出來的事情都说清楚；如果念希小姐表态说不想听。那么这些详细的细节就此作罢。
“那幕后主使是谁。”
念希眉头都沒皱一下。只是在看着房间里的一个角落发愣。
“……梁真。”
饿狼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哦。这样。”
念希眼睛睁了睁。心里却沒觉得有多意外。想來也是。在这世界上能够这么想着办法拐弯抹角來伤害她的人。不是那个王丽娜。估计就是这个梁真了。
“嗯。我们已经完全查清楚了整个事情的來龙去脉。有足够的资料和证据起诉他的诽谤。就是不知道。念希小姐是否需要。”
饿狼低着头翻阅着手上那一叠厚资料。静静等着念希的答案。
“……给我吧。顺便。你开车过來。跟我去个地方。”
念希沉默了一阵。忽然像是下地了决心似的。把话说得很严肃。
“好。”
饿狼一边应着。一边便将资料收进了袋子里。压根就沒有问念希打算怎么做。
“念希小姐。那么我应该几点來接您呢。”
“就一会儿吧。现在你就过來。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手机号沒变吧。”
念希抬腕看了看手表。发现转眼间已经快要到中午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大概梁心和梁真应该都在家里。而自己也可以趁着亚伦夫妇回來之前出去。这个想法一旦在念希的脑子里形成。就很难消除。念希知道。这件事情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或许自己是软弱。又或者自己是仁慈。念希不想让这种荒谬可笑的报复行为上升一个等级。所以一定要在威尔家族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事情给了结了。
“好的。我的手机号么沒有变。接到了地址以后。我立马过來接您。您稍等。”
饿狼如是说着。便恭恭敬敬地把电话给挂了。半个小时之后。念希如约坐进了饿狼的车子里。她刚拉开车门。饿狼还对张不凡的缺席做了些解释。
“少东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要开。所以……只好由我來陪您了。”
念希闻言。侧过头來看了看饿狼。瞧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只想笑。
“沒事。谁陪不一样。”
念希笑嘻嘻地说着。可是心里却因为即将要去的那个地方而复杂异常。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饿狼突然从后座拿了一个看起來装了不少东西的文件袋放到念希的怀里。念希知道。那里头装着的都是可以让梁真从此身败名裂的罪证。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漏跳了一拍。明明自己受害人。可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罪恶感还是从心底里蹿了出來。
“……念希小姐。咱们接下來怎么办。”
饿狼见她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也不拆开那个文件袋。心里就想起了张不凡叮嘱他的话。
小希太容易心软。你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她打消放别人一马的念头。因为一时仁慈而让自己深受其害的例子。我们两人看得也不少了吧。可是小希年纪小。她还不懂。
“……你就直接往这个地址开吧。开到了。如果人在屋子里。我们就进去。如果人不在……就算了。”
念希咬了咬唇。做了一个听天由命的决定。饿狼听罢。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对于念希这样的安排多多少少还是有异议的。在饿狼看來。念希这种和老天打赌的行为简直就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可是。他却找不到一条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來说服念希打消这种打赌的侥幸念头。
这种退让确实是对自己的逼迫。然而。饿狼却并不想现在就说服念希懂得。相反。他的心里隐隐约约似乎有这么一个念想。那就是念希能够晚点懂得这个道理。饿狼甚至觉得。念希小姐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根本就不需要改变什么。
“好的。请把地址给我。”
饿狼将GPS拿了下來。并递给了念希。念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屏幕上输入梁家的地址。车子起动之前。饿狼还不忘提醒念希先看看那一叠沉重的卷宗。
“念希小姐。这文件袋里头都是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您最好先在车上看一看。我们大概要一个多小时以后才到达目的地。”
“……嗯。我会的。”
念希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凝重。等到车子慢慢驶入高速公路。她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那个文件袋。事情大概的來龙去脉也慢慢在她的脑子里有了个大概。
其实整件事情很简单。就是梁真暗地里雇佣了一个学生去**念希的一举一动。并且让他当作炒作新闻一样发到华人网站的BBS。这个被梁真指使的学生其实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毕竟这里是在异国他乡。而且还是在一个特别注重个人名誉和肖像权的美国。可是他需要钱。且是很多的钱來供给自己在这里的学习生活。所以他便向梁真屈服了。
当饿狼他们某天晚上找到他的时候。这个学生还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以为饿狼他们是这里的便衣警察。他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所以饿狼沒怎么使力。就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供了出來。也就是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肯定是梁真沒错了。他人证物证具在。根本就沒办法抵赖。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就在念希手里。
念希看着那一叠被饿狼他们搜出來的跟踪资料和照片。禁不住就一阵胆战心惊。她的心里和胃里此时此刻都在翻江倒海。梁真的阴险城府。让她恶心到想吐。突然。念希把文件袋重重地往旁边一甩。再也不想去多看一眼。照片和文件纸张一下就四散在副驾驶座周围。
“……念希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嗯。我知道。”
念希冷着脸。一直盯着前方移动的风景看。可是她的眼睛其实根本就不在这些令人舒心的风景身上。她的脑子很乱。乱到什么都沒办法想。什么也沒办法去想。
“……您真的打算如果他不在。就不追究了么。”
当车子下了高速。眼看着都能瞧见居民区的时候。饿狼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了念希一句。
“再看吧。”
念希扬了扬头。沒有正面回答。不一会儿。GPS所指示的目的地到了。念希一看梁家门前的那两辆车。就知道梁真今天应该是在家的。而且不仅是梁真在家。说不定梁心也在家。
这个事实让念希的决心更加动摇。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在梁心不知道的情况下解决。虽然梁真这个人确实可恶又卑鄙。但他毕竟还是梁心的亲哥哥。念希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梁心面前把这个斯文败类的假面具撕了个干干净净。梁心会怎么样。
饿狼熄了火。正准备下车。见念希只是扭着头看着窗外。压根就沒有下车的意思。他开着车门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便率先出了车子。并为念希拉开了车门。
饿狼的这个举动。完全就在念希的意料之外。她知道对方是在促使自己走出这正确的一步。可是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念希迷茫了。她根本就无法决定。到底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事不应该做的。饿狼一直保持着一个开门的姿势看着她。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更多的。是等待。
“念希小姐。我们到了。”
他什么都沒有说。只是再一次告诉念希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本來还在恍惚之中的念希似乎被他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她认命的点了点头。在收拾好那些四散的资料以后。走出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