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母女拌嘴
存希提到的那个小岛。其实就在罗得岛旁边。属于美国国土范围。但是是威尔家族世袭继承下來的个人领地。一般的富豪在加州能够有个小海滩就已经够气派的了。沒想到自家姐夫干脆就有个四面环海的小岛來当度假村。
念希坐在威尔家的私人飞机里。喝着热腾腾的果汁。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家飞机并不大。乘客也只有念希姐夫一家和她的母亲以及她自己。听大姐说。威尔家族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去了那个无名岛上。至于大姐的公公婆婆。。也就是大姐夫的爸爸妈妈。。似乎正在欧洲旅游。威尔家本身就是从欧洲移民迁徙过來。自然也在那里有着房产和土地。两位老人大概是有些厌倦了这种例行的宴会。自从丹尼斯结婚以后。就把这种每年一次的大型聚会主办权交给了他这个在罗得岛驻守的小儿子。
这一年的感恩节。是存希进入到威尔家的第一个感恩节。念希也算是沾了姐姐的光。才能够彻彻底底地享受一回所谓上流社会的待遇。
“姐姐。还有多久到啊。”
念希第N次瞟了一眼窗外。一片黑暗之中。她似乎瞧见了些许灯火阑珊。这让念希知道。陆地就快要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座小岛。
“大概还有十分钟吧。你刚次沒听机长广播么。”
存希似乎是在工作。苹果电脑屏幕上尽摊着一些念希看着就头大的文献资料。而丹尼斯则是拿着一本书。坐在儿子身边津津有味地读着。不管这几个月大的小子有多么喜欢挠拨他的领带。他都可以不动如山地翻过一页又一页。
念希撇着头。看着自己的小侄子不依不饶地想要用手构到自己父亲的书本。就觉得特别可爱特别萌。以她的角度來看。奥克兰根本就是一只大肉球。
“噗。奥克兰又要抢姐夫的东西呢。”
念希一转头。赶紧向大姐分享她的围观成果。存希抬起头來往丈夫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立马就低下头继续工作起來。
“都习惯了。你姐夫现在都知道应该怎么做能够让奥克兰尽情探索。又不从他的身上摔下去。”
“呃……”
存希的话让念希顿时哑口无言。有种此话題到此为止。就要说不下去的感觉。于是她抠了抠脸。决定就此换个话題。可是看到存希这么忙。即便是坐个半小时的飞机都不忘记办公务。念希觉得自己这么无所事事地去打扰别人。好像不太好。索性。她便沉默了下來。
飞机上唯一的话痨沒有了。只剩下奥克兰咿咿呀呀的婴儿国语言。和丹尼斯一遍又一遍地轻声低喃。他好像是在和儿子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反正念希是沒听清。她只是觉得姐夫的嗓音很好听。好听到让她昏昏入睡。
迷迷糊糊间。大家的目的地到了。念希是被姐姐推起來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念希看到大家都在忙着穿厚外套。存希本來在给奥克兰穿个小呢子大衣。见到念希醒了。头就往另一边偏了偏。
“给你准备了外头的衣服。记得要穿。手套和围巾都要带。这里可不比加州和我们家乡。很冷的。”
“……哦。”
念希点了点头。进了机舱的一个小隔间。母亲洛芬正好打扮得当。准备出來。一瞧见念希。忍不住又唠叨开了。
“怎么回事啊这。要不要补个妆。刚给你打扮那得漂漂亮亮的。现在又这样了。”
洛芬一边说着。一双手就已经伸到念希头发上去了。念希本來想躲。可是机舱里的空间太小。她只能站在那儿当木桩。任自己的母亲调摆。
“你看看。你看看。你脸本來就吃妆的呀。叫你昨晚上早点睡你就沒听吧。现在跑到飞机上睡觉。好好的妆又沒了。又得重新画。”
洛芬喋喋不休。让念希的心情更加郁闷。她撇了撇嘴。对于母亲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充分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屑一顾。
“这沒什么吧。又不是一下飞机就进会场。大姐说了。会先带我们到客房整理着装。你看我们晚礼服都沒穿。待会儿穿了衣服再补妆也不迟啊。”
“胡闹。”。洛芬打了点胭脂在柔软的笔刷上。“一个女人。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自己的仪态。要么就不上妆。一旦上了妆。就要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妆容。这是妈妈从小就教你的东西。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她一边熟练地让笔刷在小女儿的脸上飞舞。一边如是教训着。
念希闭着眼睛。背在身后的双手都要被她自己给抠烂了。适当的疼痛。能够让她忍耐的能力更大。这是她一直以來得出的结论。一直以來。她吴念希都是家里的乖乖女。大姐二姐能做的事情。敢做的事情。她一件都沒有做过。沒有出去通宵过。沒有超过晚上十点进过家门。沒有对任何长辈不敬。到哪儿都保持着最为标准而又美丽的微笑。吴家的小小希是吴家的骄傲。她也一直为此而感到自豪。
可是。念希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有些反感这样的自己。她渴望着不服从。更加渴望着能够过一个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就算叛逆一些。那又有什么所谓。
洛芬喋喋不休的状态似乎因为念希的沉默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她从來沒有见过小女儿会用这种消极状态面对自己。这让洛芬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给念希上完妆之后。她便板着脸向念希丢过去了一件大衣。让念希有些措手不及。
“穿上这个。外头冷。”
洛芬说。然后收拾了自己的那些化妆行头。径直出去了。念希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愧疚。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上去说什么都不会扭转这个尴尬的局面。除非自己主动去道歉。
可是。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念希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做错了的。于是她穿好了衣服之后。便跟在洛芬的身后走出了机舱。却什么都沒说。
丹尼斯也算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了。特别是对存希的家人。更是如此。因为怕奥克兰冻着。存希已经先抱着奥克兰坐进了车子里。现今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客座依旧开着门。明显就是在等念希母女俩。
“不好意思啊。给这个孩子打理一下。就把时间耽误了。”
洛芬满脸微笑。一边说一边还把念希揽到了自己身边。看起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发生过一样。念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乖巧地顺应着自己的母亲。陪着她演着这出冠冕堂皇的戏。
只见丹尼斯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摸了摸念希的短发。带着一种长辈的宠溺。温柔得不像话。那一刻。念希真的是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这想法一旦形成。怎么都hold不住了。还好她一直都在低着头。并沒有让人瞧见她发红的眼眶。
“沒有的。妈妈。您和小希先上车吧。外头很冷。”
丹尼斯说着。便一手扶住了车顶。请洛芬和念希进到车子里。而他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上。
在念希意料之中的是。洛芬一进车子里头。就将头一扭。又逗孙子又和存希聊得热络。但就是不理念希。这车子里的气氛再怎么热闹。奥克兰再怎么笑得可爱。都好像和念希沒关系一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孤立她的惩罚措施好像并沒有让念希有多难受。她甚至都不生气。更不要说暴跳如雷了。相反。洛芬沒有将精力放在她身上。反倒是让念希乐得自在。这边母亲拉着大姐不停话家常。她那边早就已经头靠在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自娱自乐去了。
虽然。这座小岛上压根就沒有什么可看的。一闪而过的那几盏路灯。也是稀疏得很。念希靠在窗玻璃上。只能瞧见自己。还有自己呼出來的水蒸气。
很快。存希就感受到了车子里异样的气氛。她看了看念希。又瞧了瞧洛芬。看到一个人若无其事。另一个又一副气得快要出高血压的样子。她就有些头疼。
“妈。小希。过一会儿咱们就到了。等到了丹尼斯家的宅子。你们先休息一下。晚宴要八点左右才开始。现在大概贵宾都还沒來齐全。我们不着急的。”
为了缓和气氛。存希将话題一下就转到了即将到來的晚宴上。如此一來。念希就算是有十万个不愿意。都要参与进來了。
“哦。好的。”
果然。念希回过头來看了自己的大姐一眼。点了点头之后。才又重新去盯着窗外的黑暗瞧。
洛芬瞪着念希。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别管她。存希。刚才我说她几句。她就这样了。那我们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毕竟是你娘家人。总不能失了你的面子。”
洛芬话音刚落。念希就想笑。还好她忍住了。因为她想笑的原因无非就两点：一。你那是说我几句么。一个小时的时间居然是用几句消磨的。妈妈你的句子可真长。二。神吗叫做失了姐姐的面子。这话一出來念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爸爸的原话。处处透露着一种暴发户的气质。
“妈。怎么这么说啊。”。存希半是责怪半时撒娇地拍了拍洛芬的手。“你们只要好好享受这两天的晚宴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担心哦。”
“……这两天。”
洛芬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一直做沉默对抗的念希抢了先。
“是啊。这两天啊。我们要在这岛上住三天两晚的。”
存希看着念希。大眼睛眨了眨。同一时间。念希则是转过头來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洛芬。某人居然还在装傻充愣地逗奥克兰。
念希那一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有奥克兰在场。她一定会爆发的。
“……好吧。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念希深吸了一口气。打算不和这个老女人计较。毕竟是自己的妈。就算是洛芬哪天把自己卖了。她也只有帮她数钱的份儿。念希再一次地将头靠到了车窗上。并下意识地将手伸进随行包里。
可是摸了半天。却都沒有抓到手机。这让念希背脊发麻。全身发凉。忽然间。心里的怒气全都被一股子恐惧给挤沒了。
因为。她想到了怒目圆睁的张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