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海水

“子轩.....子轩起床啦....”姑姑在房间外轻轻的敲着门，温声细语的呼喊着子轩，声音飘到了子轩的耳边，梗的一下，身体连着抽搐了一下，眼睛张开一条缝，阳光透过窗纱打了进来，整个房间呈现微微的金黄色。　“嗯，知道了......”软绵绵的声音，一下刹不住，干脆让它拖长了音。　刚刚起床的眼睛还不太适应光线，揉了揉还有点湿，子轩起身，一晚上腰骨好像泡过醋似的，软塌塌的。　“同学们把自己尺码报上来，明天就要去订班服了！”　走到走廊，还没有进到课室，就听到班长在上面铿锵有力的喊，喊的隔壁班都能听到一清二楚。　子轩迈进课室，班长侧过头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的下了台。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同学们争分夺秒的去班长那里报尺码，因为一天八节课，课间的十分钟都差不多被老师用摆完了，上厕所的时间都不够，更不用说做其他什么事了。　子轩回到桌位，放下书包，坐下来，抽出书本。　急促有序的上课铃打响了，即使是每间课室都已经换了音响，英语书本大小，5厘米厚的音响挂在课室黑板左上方两臂的距离的位置上，但即使换了高级的音响，学校的上课铃永远都是，那尖锐刺耳的老式罗铃的声响，不仅每次打响内心会被打乱的乱糟糟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电钻直接钻进耳朵，砖破耳膜。　“老师，来啦！”　随着班长的催促声，同学们一哄而散。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翻开课本的第53页我们.......”　刚刚翻开书本，子轩脑袋突然嗡的一下短线了，没有在听到老师说什么，书本的上深深数不清的刀痕子，深的，浅的，长的，短的，横的，竖的，斜的，一刀子划破了十几页，翻开还粘在了一起，深深的口子像皮肤上流干血的血口子，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书上翻开的二十页，写满了各种羞愧，侮辱人格的词汇。　“有病！”　“艾滋佬！”　“死gay佬”　“五十块一次的贱底货”　汹涌的潮水拍打着礁石，灰色的颜料散漫了整天空，冰冷刺骨的海水慢慢的漫过了上半身，身体在波涛汹涌的浪潮中，摇摇欲坠。脚趾用尽力气的扎着脚下的沙地，尝试着前行，每迈一步都用尽全力，胸口开始感到了异常的压闷，用力的抿着发白的嘴唇，耳朵被潮水拍打着礁石哔哩啪啦的声音环绕着，脑子里回忆着各种的辱骂，各种的羞辱，各种的造谣，各种的被漠视，被无视，被孽视........。　寒风刺骨的海风一阵阵的刮过凉冰而苍白的脸颊，终于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的海水里，融入到汪洋的大海里。　脑袋放空，脚趾开始放松，张开手臂，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哭声，抽咽声慢慢的平静下来。顺着浪潮和海风的涌过来的方向倒下去，海水溅起巨大的浪花。　好冷。　真的好冷。　海水真的好寒冷.......。　鼻子和嘴巴不断的冒泡。　整个肺部都已经灌满了水。　像一个无情的杀手死死的的勒住你的脖子，堵着你的嘴巴和鼻子，透不过气，被憋的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你尝试去挣扎，尝试去挣脱。　慢慢的，你四肢变的像断了线的木偶，已经感觉不到脑袋的存在。　而你终于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静静的等待死亡.....　——短信　好绝望。　—　他们好像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了。　—　要怎么死才不感觉到痛。　—　“白芨！”　“嗯？”　白芨抬起头，男同事拿着一份文件摆到了他眼前，白芨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报告。　“这是什么？”白芨正反看了一下。　“哦！就是校运会的流程表。”　白芨翻开了报告，没有回应他。　“到时候啊～我们要设一个救！护！站！就在主席台的旁边。”　男同事摇头晃脑的讲着，白芨依旧认认真真的看着报告。　“就是这里！这里！”男同事兴奋的抢过报告，翻到了学校地图的那一页，指着图上主席台旁边空白的地方，晾在白芨的眼前。　“呵！我知道不用你说，我每天都经过，我又不瞎。”白芨对着男同事浮夸的作风，很不屑的哼了一下鼻子，截过半空中的报告继续端详着。　“到时候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男同事冲着白芨挑了挑眉。　“准备好了”白芨看着报告，淡淡的回了句，没有抬头看他。　“唐国华啊～可是让我来叮嘱你呀～”　听到男同事说话都变得轻飘飘的。白芨没有抬起头，而是眼睛往上划，瞄到了男同事晃着手中的钥匙，脚尖有频率的点着地，抖着身体，鼻孔都快对着白芨了，眼睛斜斜的往上看，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连我都不信吗？”　“那可不一定噢～”　“走！好带你去看行了吧。”白芨有点恼怒，起身走到药房，男同事在后面悠悠的跟着，白芨走到桌面，上面放着一个大箱子　“喏！这是名单，我拿出来一个，你核对一个”白芨把名单递到男同事面前，男同事捏着嘴，接了过来。　“酒精棉”　“嗯！”　“创可贴”　“嗯！”　“绑带”　“嗯！”　...........　白芨从箱子里面一个个拿出来和男同事核对，还没等他发现，白芨就察觉到了少了东西。　“怎么好像少了”白芨挠了挠脑袋。　“看吧！要不是我提醒真出大事了。”　“不对啊！明明记得上次放着箱子上面的啊，怎么不见了。”白芨眉头微蹙，挪开箱子，开始左右寻找。　“少了什么？”男同事瞟了一下名单　“纱布啊。”　男同事也瞄到了名单上纱布一栏上缺了一个勾，脸色瞬间刷的一下变僵了，他抽了抽嘴角。　“好像.......是我......拿去用了....”　白芨霎时间愣着了，直起身子，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你拿去干嘛？堵你这个破脑子？”　“不是.....上次摔倒了，包扎的时候就...拿去用了”男同事断断续续的像咽气一样回答到。　“你一个人能用完一大卷纱布？你cosplay木来伊吧？！”　“不是，就是上次我哥他骨折了，所以临急临忙就给他用了，放在他家了......没有想到......是.....”　“算了算了，我重新买过吧。”白芨气的直呼呼的插着腰。　高林的大厦下，子轩背着书包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穿梭着，繁荣昌盛的商业街，到处都是灯红酒绿的商铺和酒吧，稍有不慎沉浸这里的迷人的景色，无法自拔。　又经过了这家药店，这家药店开在五彩斑斓的商业街上着实的扎眼，朴素的大门，洁白单调的灯光，从外面望进去，里面长长的几排的货架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各种药品。　还记得那时候和你放学都是要经过这个商业街，再到江边，我们再到叉路口道别，尽管你话不多，但在你身边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像一只凶猛的老虎保护着自己的猎物，吓退了敌人和对手，就没有人敢欺负猎物了。　子轩在药店门口回忆着，嘴角自然的微微提起，露出了沐春般无害的笑容。　“子轩？”　子轩转过身，白芨站在自己身后，依旧是那个温婉的笑容，自然咧开牙齿，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有上排的左边一颗老虎牙做为点缀，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药店倒影的灯光反射到白芨白泽通透的皮肤上。　黑夜里更像子轩那一颗抚平伤口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