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
邵秦发了信息后, 又打了几个电话,就认真听课了。倒是收到信息的两个人, 各有思量。
邵英倒是不觉得奇怪,他知道他爸处理邵秦的事儿去了,他觉得是有成效了。只是结果是什么,他还真不好说。
他昨天冲他爸吼过了就后悔了, 这事儿其实不应该交给他爸,他爸对邵秦有偏见, 不知道会怎样, 应该让他妈来办。
可他那会儿气飞了,不说出来自己都要炸了, 就没考虑这么多, 这会儿他爸去办了, 要再找他妈,两个人八成又要吵起来。
所以他只能认了。
这会儿邵秦找他,他连忙应了, 想知道后续,最好也能劝劝邵秦,这年头八卦传的最快了,他不说要当编剧吗?日后红了人家一问,总是黑历史。
至于邵天成,只当是邵秦不满他捅破了窗户纸, 认为邵秦肯定要跟他闹腾一场的, 他懒得见, 直接就没回,顺便通知楼下保安,不准放邵秦进来。
邵秦没收到邵天成的回信也没当回事,上午放学后,就直接收拾东西,往校门走去。
周乘风还是放心不下,想跟着他,邵秦拒绝了,“这才多大点事儿,原先我天天要钱他都不能拿我怎么办,现在我不要钱了,他能把我怎么着。我就是跟他说清楚。”
周乘风看着邵秦云淡风轻,可终究留了个心眼,“你想怎么说?”
邵秦仿佛没事人,“能怎么说,跟他讲道理呗。我俩井水不犯河水,让他别管我的事儿。”
邵秦的眼睛特别的黑,瞧着就像深不可见底的海水。周乘风看不出海水深处是如表面一样平静,还是波涛汹涌蓄势待发。
周乘风心里没底,可心里担心,脸上就露了出来。
邵秦见状,干脆说,“要不,你借我点钱吧。”其实他不太需要,可不想周乘风太担心。
周乘风一听,立刻就掏兜了,直接把卡拿了出来塞他手上,“密码你生日。”
说完他脸就红了。
邵秦忍不住就笑了,小声问,“什么时候改的?”
周乘风就说,“确定关系的时候。”其实是给邵秦准备的,可是他怕邵秦不要,一直没给。现在正好用上了,只是不敢跟邵秦这么说。
邵秦点点头,把卡装钱包里了,然后跟他告了别。
周乘风没再说别的,不过倒是将到时候能救场的人都想了一遍,决定不行他就不经同意去帮邵秦站台,就算邵秦事后说他,他也豁出去了。
邵秦哪里知道,周乘风都把他想成了风萧萧兮易水寒了。他收拾好东西,就径直跟着放学的人流,到了学校大门口。邵英的教室离着大门近一些,已经到了,正左顾右盼的等着呢。
邵秦一来他就看见了,连忙举起了手,可张口就卡壳了,叫什么?!
他原先不承认邵秦是他哥,就直呼大名。可上次他都道过歉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再叫大名就说不过去了。
可让他叫哥,他还有点不习惯。
就这么卡了一下,邵秦已经到了近前了。他就模糊的说了声,“你怎么才来啊,两条腿白长了,这么慢。”
他说完也挺心虚的,可习惯这么说话了,别的还真说不出来。
结果邵秦压根没什么反应,就说了句,“我打了车,在那边,走吧。”
邵英就想问去哪里,可邵秦走得快,他没办法,只好追着过去了。好在上车司机就说了目的地,他就知道要去天成大厦。
他这会儿不是心虚了,是担心了。
“昨天的事儿……”他起了个开头。
结果就让邵秦拦住了,“就是为了这事儿,不过现在不用说,到了一起说吧,省得费口舌。”
邵秦的声音明明淡淡的,不知道怎的,邵英却听出了一丝丝要爆发的感觉。他一向对邵秦不客气的,可这次,居然没了反驳的想法。老实待着了。
二十分钟就到了天成大厦。
两个人直接从大厦门口下了车,结果没想到,大厦门口还等着几个人。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人他不认识。
认识的是两个人,是他的表姑和表叔都是他奶奶的妹妹家的孩子,听说当年他俩刚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在奶奶家住过,可那会儿他还没出生呢。
等着他记事了,表姑和表叔就跟他们家来往的少了。他妈倒是逢年过节带着他去看望过那位姨奶奶,可惜人家没想跟他们来往的意思。
邵英觉得热脸贴冷屁股,后来就不去了。这都有三四年没见了。
邵英都愣了,“你叫他们来干什么。”
邵秦就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概瞧见他们俩了,这几个人都凑了过来,他听见邵秦叫了其中一个“大舅”,至于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他叫的是,“张秘书”。
邵英专门去看了张秘书一眼,挺年轻的,穿着个白色羽绒服,不知道是邵秦的什么人。
可这会儿他也知道邵秦不肯说,就没问,从门口往大厅走的时候,他就问了相对熟和好说话的表姑一嘴,“表姑你怎么过来了?”
表姑就说,“你听听就知道了,一句也说不清楚。”别的也就没说了。
一群人很快进了大厅,结果就被保安拦住了,“哎哎哎,你不能进去。”
邵英再傻也知道不妥,先质问上了,“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去啊。”
保安也没想到,后面还跟着邵英呢。他可怕得罪邵英,立刻就解释,“少爷,不是您。是董事长吩咐的不让他进去的。”
顿时,一群人看着邵英。
邵英觉得挺没脸的——他平日里不把邵秦当邵家人,他真没觉得怎么样,可今天让人家这么一对比的喊出来,他简直羞死了。顿时就怒了,“什么他他他的,这是我哥,我爸的大儿子,自己家的企业不让进吗?”
他指着保安,“你管得着吗?让开!”
保安哪里敢惹他,当然让开了。
邵英心虚的也不敢看别人,只能跟邵秦说,“走吧。”
连忙快走几步,带着人直接上了专属电梯,等着从电梯里出来,邵天成早就收到了消息,办公室里早就清空了人,邵英这会儿机灵了,他太知道他爸对邵秦的态度,怕这几个人听着不爽,没进门就先嚷了出来,“爸,底下的保安你管管,居然说你不让邵秦上来,你怎么会这么做?”
邵天成原本是想发火的,倒是先让儿子给截住了。他这会儿也看清楚了来人,四个有三个认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剩下一个小孩子,他也没放在心上。
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邵秦就说,“我请来的。”
邵天成眉头都皱起来了,“你不好好学习,折腾你叔叔姑姑舅舅干什么,别人没有事情了吗?”
邵秦冲他说,“来跟你断绝关系,请他们做见证人。”
此话一落,邵英直接傻了,邵天成倒是见过场面多了,没有当场表露出什么表情,甚至还忍不住就笑了,嘲讽道,“我还没跟你断绝关系呢,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邵英还想劝,哪里想到,表姑先说话了,“表哥,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昨天的事儿邵秦都和我们说过了,这孩子跟男孩子谈恋爱是不对,可你不能张口就说他被包养了,你不能这么毁了一个孩子的名声啊。”
邵天成显然没想到,表姑居然知道点什么了,他当即就反驳,“刘美娟,你这话我不爱听。你知道什么?他被人大街上按在门上亲的,人来人往的,是个人都能看见。还说什么‘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这是恋爱,这是当他玩物呢!我说错了吗?”
刘美娟就回他,“这事儿邵秦跟我说过了。他们小情侣亲热的时候开玩笑的话,你也谈过恋爱,这算什么。”
邵天成自然不愿意,“有你这么护着的吗?不分青红皂白!”
刘美娟就说,“孩子谈恋爱,你第一反应不是怕他人生路难走,怕影响学习,却是怀疑他的人品。咱俩谁不分青红皂白。今天这事儿本来跟我没什么关系,要不是当年姨妈对我们挺好,这孩子也在我眼前长了三年,我才不会来呢。可我来了就发现,你这也太偏了。怪不得孩子要跟你断绝关系。”
这话实在是在理,邵天成的反应就不是个正常父亲的反应。
他被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扭头就指责邵秦,“你说我败坏你名声?你就这么败坏我名声的”
邵秦没什么好跟他说的,“这不是事实吗?这十年来,你口口声声的一口一个骗子的叫我,真不知道我从未骗过吗?你知道的,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就是想打压我,想让我过的痛苦,就是恨不得我做错事,走错路,但凡有蛛丝马迹,就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我这个儿子是废了的。这样,你才能报复回来当初在我妈妈那里受到的羞辱!顺便还让别人无法谴责你!”
邵天成看看表弟表妹,又看看许大舅和另一个陌生的小孩,自然不愿意承认这些,他也不能承认,立时就指着邵秦说,“好好好,我养你长大,倒是被你埋怨,早知道我还不如压根不管你!”
这招其实特别管用,但凡父母来一句我辛辛苦苦养你长大,你就只能忍着了。因为,这是无可辩驳的。
但邵秦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听了后,直接拿出了手机,“你所谓的养我长大,不过是花了钱。一笔笔我都记着呢,我拍到了手机里。你不提,我也是要还给你的。省得日后还有纠缠。”
他用特别淡定的声音念,“我昨晚算了一下,从我五岁你们离婚,你每个月付给我八百块的生活费。这十三年一共是12.48万元。学费九年义务教育你不需要付钱,高中一年三千,如今三年,一共九千。也就是说,法院判你的你一共付了13.38万元。”
“至于我找你要钱。六岁到九岁我没去过。八岁到十岁去了二十三趟,你一共有十三次给了我钱,有一百的,有五十的,还有两百三百的,我算了一下,一共3200元。十一岁去了十七趟,每次二百,一共3400元。十二岁去了七次。六次每次五百元,一次补习费一万三千七百元。一共16700元。”
“十二岁后我就没去了。我加了加,这些年,你一共给我付了15.71万元。”
邵秦说完,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沓子一沓子的现金,“这是我今天早上取出来的。一分不差还给你。等会儿麻烦你给我开个收据。”
他说完,就想起了什么,“哦对,上次你为了讨好张威副市长,让我给皇甫峰道歉,给我转了二十万。我也应该还给你,省得还有牵连。我这里有卡,等会儿我划给你。”
他说话,邵天成就瞪着他。
这简直是太打脸了。任何人都知道他发家了,他成富翁了。可他口口声声养大了一个儿子,算起来十八年只用了十五万,还不如他手上的一块表贵。
而且,他跟每个人知道邵秦存在的人——譬如表姑和表述都说,邵秦天天来要钱,就知道要钱,骗钱,就是个小骗子。可其实十三年间,他一共就要走了三万块都不到。
还有,他为了让邵秦帮他道歉,居然都给了二十万,比养他十八年用的钱还多。他算什么父亲,他眼里只有利益吧。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说的都是假的,邵秦说的才是真的呢。
他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只觉得自己像被扒了皮一样难看。
邵英都惊呆了,他问,“你怎么都记得啊。”
邵秦回答他,“因为要的太屈辱,所以从第一次开始,就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还回去。今天,也算圆了我多年的梦了。”
邵英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许大舅上前,拍了拍邵秦的肩膀。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那个男孩,这会儿说话了,“都这样了,还是断了吧。我真没看出什么舐犊之情。”
这会儿谁先说话,谁就是邵天成的仇人,何况是这样的口气。邵天成立刻就问,“你到底是谁?”
张秘书笑笑说,“我是张威市长刚上任的秘书,邵秦说想要断绝父子关系,需要一个有分量的见证人,问张市长能不能来。张市长有事,就派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