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章 暗市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人流陡然的多了起来，杏田子扫了两眼对霍时凝道：“前面应该就是人市了。”
人市，顾名思义就是买卖人的地方，在凡间买卖的是奴隶与仆人，而在这里买卖的则是修士。
霍时凝刚走进就看见一排面容姣好穿着暴露的小姑娘一排排的站在一旁，由着周围的人挑拣。
那些小姑娘看上去一个一个水灵灵美人，但一双双的眼睛中透露得全是死气，像是一个毫无灵魂的木偶。
霍时凝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邪修走到一个年纪不超过十多岁的小姑娘面前，伸出他鸡爪似的手直接就摸上了小姑娘还未发育的胸脯，嘴里不停的喘着让人作呕的粗气。
那小姑娘吓得整个人都懵了，瞪大双眼浑身颤抖，两行清泪从她的双眼中不停的冒出来，就算如恐惧如此，她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鸡爪似的双手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抚摸。
“冷静。”
杏田子的手按住了霍时凝有些僵硬的肩膀上：“你救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光是这间铺子就有二十多个炉鼎，你救得过来么？”
霍时凝深深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我知道。”
杏田子脸上表情一点没变的说道：“你身体太僵硬了，刚才我都以为你会冲上去揍人。”
霍时凝闭了闭眼：”我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想想自己什么都不懂全凭借一腔热血跟着孟泽翻越雪山的行为，在她看见那一张张恍若死人的脸时，霍时凝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隔多年的后怕。
如果孟泽是个邪修，或则她们没有碰见清晖真人，那等待她们的可是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
杏田子没有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了更大的一个贩卖炉鼎的地方，这里不仅有女修，也有一些模样俊朗的男性炉鼎。
杏田子见霍时凝一直往那边看开玩笑的问：“你要不要买一个？”
霍时凝无奈道：“你乱说什么呢。”
两人正准备在往前走时，霍时凝突然在余光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微微侧头定睛一看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霍时凝猛然一震一旁的杏田子问：“怎么了？”
霍时凝看了好一会后才幽幽的说：“没什么，以为看见了熟人，后来发现只是有些相像而已。”
杏田子并没有多问，霍时凝跟在杏田子身后两步，又扭头往那角落中看了一眼，再次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阿勒辛尽然混在那群等待售卖的男性炉鼎之中。
阿勒辛虽然改变过模样，头发也染黑了，脸上红斑魅特有的红色纹路也消失不见，但霍时凝还是一眼看出那缩在角落的就是阿勒辛本人。
怎么回事？阿勒辛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暗市中？他不是在巴岭右么？
霍时凝心中诧异，却莫名其妙的觉得阿勒辛不可能把自己弄成如此凄惨的样子，阿勒辛不是人类也不可能充当炉鼎，那他装扮成炉鼎必定有他的缘由，想到自己曾经被阿勒辛这小子利用，霍时凝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阿勒辛出现在暗市的事情霍时凝并没有告诉杏田子，一是她种有种感觉阿勒辛肯定有要事，二就是阿勒辛的身份敏感，她与阿勒辛是敌非敌是友非友的关系也不方便在杏田子面前说破，在她还未弄清楚之前贸然说出来并不合适。
不过很快，霍时凝便无法再把心思放在刚才偶然遇见的阿勒辛身上，因为她们真正走进了暗市最黑暗，也最不能被接受的地方。
这里售卖的不是炉鼎，而是真真正正的修士。
看着那些放在漆黑肮脏的架子上，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巨大罐子中不停沸腾露出的一个个残肢，霍时凝强忍了许久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杏田子递给霍时凝一个小瓶子说：“这东西涂在鼻子下面，会好受一些。”
霍时凝不在勉强，接过刚刚涂上一股清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让那作呕的感觉消退了许多。
“你比我强多了，我第一次看见这场景吐得天昏地暗，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这里是贩卖修士身体器官的地方，修士与妖兽一样吸收天地灵气，在邪修看来，修士的身体是比妖兽更好的炼器材料。”
“你看那琉璃瓶子中的眼珠子没有？据说那是饲养虫子最好的食材，也有一些邪修用于炼制丹药。至于骨头与皮肉能用的更多，据说以前暗市还不为所知的时候，一些散修成为了捡尸人，专门寻找一些在战场上死亡的修士把他们的遗体卖给暗市，后来大家都发现了，只要横死在外面的修士第一件就是要求同伴把自己的遗体烧干净，你去过巴岭右也上过战场，有没有发现死于战场的修士都是当场处理的？“
霍时凝还真没有在意那些，听见杏田子说起回想之后才发现，的确死于战场的修士遗体处理得速度都是非常快的，之前她并没有在意，以为这是常事，没想到尽然是因为暗市的原因。
“可就算这样，每月出现在暗市的货物并没有减少，那那些缺口从哪里填补的呢？“
听着杏田子的话，霍时凝眼前的这些架子上放着的残肢在她眼中顷刻间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在暗市，你能看见修士最残酷最丑陋的模样，为了那点灵石他们就很轻易的杀掉同袍，切割同袍的身体，在暗市没有不能买卖的东西，包括你我。”
杏田子说完之后绕过那些散发着腥臭味道的肮脏货架，走入一件狭小低矮的店铺之中，店铺中摆着的与外面货架上没有什么不同，霍时凝甚至还看见了在几十个魂灯中不停挣扎嚎叫的元神。
那些魂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只要走近仔细看就能够在灯芯中看见一张张痛苦的脸，仔细聆听就能够听见他们的惨叫，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修士的血与肉，魂与骨，这里说是修士的地狱也不枉为过。
叮铃！
杏田子轻轻拍了一下掉在上方的铜铃，一阵悉悉索索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虚无凝结成实质。
“买？卖？”
那团黑色的黑影发出了仿佛破锣似的声音。
杏田子掏出怀中的石盒问：“多少？”
黑影略微低头，一条仿佛触手似的黑色浓雾抬起了石盒，翻开一看一颗金灿灿的金丹出现在了眼前。
黑影说：“时间有些长了，不太新鲜。”
杏田子呵呵一笑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这可是金丹，我就不信这东西不好出手，就算货源在充足金丹这种东西可不可能想要就要的。”
修士的金丹可不是妖兽的妖丹那般好得到，修士想要取得妖丹都要费一番功夫，对于修士来说在自己被逼入绝境后绝对不会在把自己的遗体留给对方，他们绝对会采用自爆金丹这种自杀似的方式结束。
想要获得修士的金丹，杀掉一个金丹修士只是第一步，而如何压制金丹修士的自爆取得金丹才是最关键的。
霍时凝并不知道杏田子的金丹从哪里得到的，但她能够从暗市中其他人的表现上看出金丹这东西就算在暗市也是紧俏的东西。
那黑影一阵晃动，随后对杏田子说：“三百个源晶。”
杏田子连头都不回直接往外走，霍时凝下意识的就要更上去，刚道门口就听见一句：”五百个源晶，这价格你如果不愿意，就算问遍其他人也不会超过这价格了。“
杏田子放下手回头看了一眼黑影，走到它身边道：“三百个源晶我这金丹能够给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个消息。”
黑影一阵晃动，感觉它此刻有些激动，或者挣扎。
“嗐，什么消息？”挣扎了许久黑影终于开口问到
杏田子道：“我看见了一个邪修用的法器，是一面鼓。鼓面是一个我曾经的故人，我就想知道那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黑影一阵晃动：“这可是坏规矩的事情。”
杏田子耸耸肩膀：“二百源晶，你告诉我了这金丹就归你。”
黑影似乎思考了许久，霍时凝虽然看不见它的表情，但她从那不断晃动的浓厚雾气中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挣扎。
“只有这个？”黑影还是败给了它的贪婪
“当然。”
黑影说：“你要把那面鼓的详细模样给我看看，每日从我手中流出的东西不知多少，光凭口说我如何认得？”
杏田子也不纠结直接打开介子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腰鼓递放在了黑影面前，腰鼓很新，完全不像是用过的模样，杏田子道：“原本的法器已经损坏了，这是按照原样复制的，所有细节都做得一模一样。”
几十条黑色的触手把腰鼓裹了起来，黑影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番后道：“这东西的确是从我手中流出去的，让我想想是多久。。。。大概。。。大约是五十多年前，当时收到这法器时除了鼓面之外，其他其他的已经损坏了，后来我还叫人从新炼制了一个新的鼓身，只把没有损坏的鼓面从新嵌了上去。”
杏田子问：“那你记得是谁送来的么？”
黑影晃了晃：“不知道，对方与你们一样蒙着面，我只知道对方是修士。”
霍时凝心中一怔，修士？一个修士拿着邪修的法器这不找死么？难道是他随意捡到的？如果是这样想要找到杀死韵轻妹妹的人可就难了。
杏田子不急不慢的详细询问了对方的身高，体态，甚至说话的口音，直到那黑影已经明显不耐烦后，杏田子留下了金丹拿起两百源晶离开了那间小店。
走在路上杏田子才把那黑影的身份说了。
暗市中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叫什么，但从暗市建立的第一日开始它就在这里做生意了，要说对暗市最了解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那金丹你。。。”
霍时凝此刻对那颗帮了他们大忙的金丹最好奇，韵轻真人会给九曲丹，但韵轻绝对不会拿出一颗修士的金丹给两人。
杏田子顿了顿问：“怎么？你以为是我杀掉一个金丹修士挖出他的金丹？”
霍时凝被噎了一下悻悻道：“这。。。我并没有这样想。”
杏田子反问：“那你是如何想的？”
“是不是以前你收的？”
杏田子呵呵一笑回答道：“金丹虽然是好东西，但我一个筑基期的修士留来路不明的着金丹不找死么？”
许久后杏田子才说：“是我师兄的。”
霍时凝猛得停下脚步，她无法看见杏田子的表情，但盯着她的双眼霍时凝第一次有些结巴：“你。。你把你师兄。。的。。的金丹卖了？”
杏田子催下眼睛没说话，片刻之后霍时凝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刚才我失言了。”
杏田子摇摇头：“没事，我既然做了也已做好准备。我师兄与我不一样，他。。算了，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霍时凝此刻迫切的想换一个话题：“那黑影说的人，你有什么章法没有？”
听见霍时凝问这个杏田子点点头道：“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应该猜道对方是谁。”
“五十多年前，暗市主要的交易还都是邪修，参与进来的修士并不多。并且听那老板的话对方在暗市活跃了快二十年，那不管他在如何隐藏也会露出马脚。”
霍时凝激动问：“你知道是谁了？”
杏田子道：“在明面上他的身份我不知道，但在暗市中我大概猜到了。说起来他还是青狐的引路人，外号一星子。”
“他出现在暗市都都带着同一个面具，在那面具的额头右边有一个小缺口，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一星子。并且他出手的东西大都都是精品，暗市中许多人都愿意找他做生意。”
说道这里杏田子顿了顿：“不过三十多年前，一星子在我退出的前几年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或是被杀，或者洗手不做。”
杏田子继续道：“不过至少我们确定了人选，缩小了范围。只要找到一星子，真人的事情也就解决了一大半。”
霍时凝听后有些感慨：“如果真人早些找到你，估计对方的坟头草都很高了。”
杏田子笑了笑：“如果早几年，就算死我也不会透露半句暗市的话，如今不过是天时地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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