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一 终于来了
霍时凝回到混元门已经是二十多日之后了,她刚走进庐峰阁连衣服都还未来得及换下时便看见扶疏朝自己走来。
“大师兄。”霍时凝叫到
扶疏看着他,脸上带着纠结。
霍时凝一看他这表情直接道:“我们进去说吧。”
屋内与霍时凝离开时一模一样,霍时凝想要给扶疏沏茶发现家中所剩的灵茶已不多了,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平日回来的时间很少,家中一些常备的待客之物少了都不知道。”
扶疏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喝茶。”
看着扶疏的表情霍时凝愣了会,随后安静的坐了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扶疏:“大师兄,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扶疏眼神虽看着霍时凝,但他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仿佛盯着她像是在看某人一般。
扶疏在走神,这很罕见。霍时凝并没有打扰他,终于在介子袋中翻出了一包不知何时丢在里面的灵茶,湖中烧着水,静静的泡了两杯放在彼此面前。
做完之后扶疏看着眼前的灵茶笑道:“如果是她绝对会安静的待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时凝顿了顿:“师兄所说的她,是指扶画?”
扶疏扭头看向霍时凝:“你也对她有隔阂?”
霍时凝道:“大师兄,扶画做了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了。背叛师傅可不是随便说两句就能蒙混过去的小事。大师兄是师傅一手带大的,比起我你与师傅的感情更深。我虽然与师傅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每每想起在雪山时师傅出手相救,光凭这点我就会站在师傅这边。师傅的性格大师兄比我了解,他虽然为了门派的安稳隐忍不发,我这个做徒弟的帮不了师傅,可也不会完全不顾师傅的感受在认那人是二师姐。”
扶疏揉了揉额头:“没想到你还是个健谈的人。”
霍时凝没说话,许久后扶疏深深吸了一口气问:“杏田子那人是你找来的?”
霍时凝点点头,很坦然的承认了。
之前霍时凝心中就一直在奇怪,她与杏田子联系不是一两天了,如果刚开始扶画没把她们放在眼里,那如今都牵扯到韵轻真人了,扶画还没有动作么?
在她心中,扶画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在抓住周航蓄养炉鼎后扶画主动出击找到了旭亦给自己做靠山这点看,扶画就算被打击她也会想尽办法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扶疏,霍时凝心中一直悬着的另一只鞋子终于掉下来了。
扶疏之既然能找到自己,那杏田子的身份背景他一定实现就摸清楚了,杏田子因为参与暗市被罚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只要稍微了解的人很容易发现杏田子与扶画两人曾经的恩怨。
看着霍时凝平静的脸,扶疏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扶画的确做错了,她会受到惩罚。但不是现在。”
霍时凝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扶疏问:“大师兄,你第一次听见扶画背叛师傅的消息时是一种什么感受?”
“震惊?难过?可惜?愤怒?还是觉得她终于这么做了!”
看着对方的脸色微微变化的脸霍时凝继续道:“我当时得知周航饲养炉鼎时觉得师姐太傻了,她怎么能被周航牵着鼻子走?同时心里也怀疑,被扮作炉鼎的侍妾虽然猛看上去与普通侍妾没有多少区别,但她是周航的妻子,时间长了炉鼎的身份是绝对捂不住的。她真的不知道?后来我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依旧觉得是她太喜爱周航了,所以才帮他遮掩。但直到那天在师傅面前,她一脸镇定的跟着旭亦道君走进来之后我就知道,什么太爱周航?什么她只是被爱蒙蔽?都是假的,如果真要说不如说周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更妥帖一些。她一脸平静的面对师傅,当着整个庐峰阁上上下下所有的弟子背叛了师傅,这些师兄都知道么?”
扶疏捏住了拳头看着霍时凝:“既然你都清楚,难道就不知道师傅忍下来为了什么?”
霍时凝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不过当我看见暗市中那些被当成货物买卖的少年少女,看着被邪修拿去炼器从而切成一块块的修士残肢后,我就改变了我的想法。师兄,暗市的事情不能在拖下去了。不刮骨疗伤把那些腐烂的血肉剔除,混元门今后难道还要背负着这些继续前行么?”
看着霍时凝的眼神,扶疏一肚子话瞬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暗市是聚集修士一切肮脏与黑暗的场所,在那里,修士可谓是**裸的踩着同袍的血与肉往上走,可以说,在参与暗市的修士与邪修一样。
“邪修出现还人人喊杀,但暗市的存在邪修是不可缺少了一环,要不然那些炉鼎谁去抓?那些能够用于炼器的材料谁去买?师兄,如今是不是觉得为何人人喊打的邪修这些年却越来越多,仿佛怎么杀怎么抓都抓不完?是啊,怎么会抓的完呢?邪修没有了,暗市中的那些东西卖给谁去?他如何还能从暗市中赚钱?”
“师妹!”
扶疏叫住了霍时凝,他揉着额头道:“师傅他们如何不知道暗市的存在长期来说对于门派的伤害?如何不知道邪修真正无法剿灭的原因是因为背后有人给他们撑腰?但现在不是时候,混元门前段时间接连损失两位元婴修士,鸿运老祖又不知为何一直处于元神出窍的状态已百年,多久回来没有人知道。当时混元门管辖的底盘缩水了一半以上,底盘的减少意味着每年供奉的损失,不止如此就连收的弟子资质也比不上其他两派。如今师傅结婴好不容易门派才稳定了一些,如果现在你真的把暗市翻出来,不管他的结果如何,门派势必只剩一位元婴修士,这就回到了之前的处境。”
霍时凝静静的看着扶疏,等待他说完之后霍时凝问:“大师兄,你劝我放手真的是为了门派么?”
扶疏瞪大双眼:“你在乱说什么?”
霍时凝冷冷的笑了笑:“大师兄,你回答我,你劝我放手是为了门派一时的困难,还是为了扶画?”
扶疏猛得起身一脸怒意的看着霍时凝:“胡说八道!”
霍时凝依旧冷冷的看着他:“大师兄觉得自己能够把心意影藏得很好,可惜你有两个聪明的师妹,扶画那个人精她早就看出师兄对她有意,平日里对你是不是和颜悦色?有时候还活说两句模拟两可的话。我还记得刚入门派半年的时候,当时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当年扶画的妹妹去世伤心不已时,我偶然路过看见了流泪的扶画与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守候的师兄。“
听完霍时凝的话,扶疏脸上有一刹那的尴尬。
“少年慕艾这本就是人性,师兄爱慕扶画我能理解,这件事情在今天之前我从对任何人提起过,我希望师兄在说起扶画做的事情之前不要参杂太多个人的情感。师兄,如果扶画对你有意,她又怎会嫁给一个周航?”
扶疏离开霍时凝的府邸时第一次露出了狼狈的模样,看着他几乎快岣嵝下去的背影,霍时凝对扶画的厌恶更甚之前。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为了余兴的安全要除去扶画,那现在她就真的觉得,扶画根本就没有资格在留在混元门之中。
扶疏是个合格的大师兄,虽然在剑道上作为法修的扶疏无法给她太多的帮助,但霍时凝记得炼气时期的自己,每每需要一些功法时都是扶疏伸出手帮忙,相比于师傅清晖,霍时凝对扶疏的感情还要深一些。
扶画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利用师傅,利用扶疏,霍时凝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拔出来。
但霍时凝没想到,当扶疏离开没多久师傅清晖便召唤了自己。
清晖如今已经离开了庐峰阁,在北阳峰居住。
因为是元婴道君的居所,整个北阳峰除了照顾清晖的十多个负责杂役的外门弟子之外,偌大的北阳峰没有在居住其他修士了。
北阳峰面积很大,十多个杂役看似不少,但要负责的地方很大,在加上没有其他修士,整个北阳峰安静得只听见鸟叫虫鸣,一声人声都无。
清晖道君在北阳峰的居所也继承了他的审美特点,繁华复杂,一眼便能晃花人眼。
如此繁花似锦的环境,如果再多一些人影就更好了。
每次霍时凝走来心中都是这想法,清晖这人很有意思,他虽然喜欢高调的装扮,但却是个爱安静的人,庐峰阁只要他在,就算有几百人行走与大殿之中都安安静静的。
霍时凝看见坐在金色宽椅,斜靠着正在看书的清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弟子霍时凝见过师傅。”
清晖抬起头盯着霍时凝,看了半晌才道:“起吧。”
霍时凝安静的起身,清晖说:“扶疏去找过你?”
霍时凝点头
“他说了什么?”
霍时凝一点儿不少的与清晖说了,听完之后清晖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个徒弟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
霍时凝说:“师兄心软不过是因为他心仪扶画,面对自己心仪之人多多少少都会心软,这本来就是人性。师兄虽然对扶画心软,但在听完徒儿的一番话之后他也并没有在开口,想必他也清楚扶画,这份心仪也会渐渐淡去。”
清晖看着霍时凝说:“你能告诉我为何你要抓着扶画不放么?她背叛我的确不假,但我都表示不提了,为何你反应如此之大?”
清晖的双眼仿佛上好的黑澔石,被他轻轻扫一眼自己仿佛就无处遁形一般,这种高阶修士所说散发出来的势让霍时凝的额头开始冒气了汗珠。
霍时凝稳了稳心神道:“师傅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清晖笑了:”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假话便是徒儿一心为师傅,势必要除掉这个背叛师门的逆徒。”
“真话呢?”清晖一脸好奇的看着霍时凝
霍时凝吞了口唾沫:”真话就是当时徒儿思虑不周,跟着执法司的孟泽一起出现,本来是想抓住饲养炉鼎的周航,后来发现炉鼎根本就不是重点,而是扶画参与了暗市,甚至她背后还站着的旭亦道君。徒弟已得罪了扶画,如果不斩草除根,弟子接受不了这个后果。“
说完这话霍时凝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清晖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门派如今什么近况你应该知道,为师都为了门派忍下了这口恶气,而你却为了自己?你要陷门派与危机当中么?如果这样为师现在就除了你!”
霍时凝猛得抬头看着怒视自己的清晖大声喊道:“师傅,这是最开始时弟子的想法,可当弟子去过暗市之后弟子彻底明白了,暗市就是覆在门派身上的血虫,吸食门派成长的骨血,吞噬门派的根基。而为暗市提供最大保护伞的却被门派视为长老,一面受着门派弟子的供奉,一面在暗市中大势敛财吮吸门派的骨血,这种人师傅难道还要让他长久的待下去么?”
霍时凝说完狠狠的磕了一个头,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流下了一个血印。
许久之后,霍时凝听见了清晖的声音:“你去过暗市了?”
霍时凝听见清晖的声音之后心中一定,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清晖对自己的越举已经过了最愤怒的时候。
她心一定,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
霍时凝对付扶画势必要影响道旭亦,以旭亦对扶画的态度来看,他不可能不管扶画的。
所以从最开始的时候,霍时凝最担心的不是旭亦,而是自己的师傅清晖的态度。
清晖虽然与旭亦是对头,但旭亦在清晖眼中绝对排不到第一,他关心的只有混元门是否能够在如此群狼视虎的环境下走过来并且不影响门派,为此了门派他会选择牺牲自己这一点霍时凝从不怀疑。
但心中虽然担心,霍时凝还是做了,如今终于惊动了清晖,这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下的感觉让霍时凝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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