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作者有话要说: 太原王那段大改了,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之前确实太憋屈了。
元彻第一次见这位新帝, 却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突然想起府中气呼呼鼓着脸的宋澈,顿时便明了了。
新帝是前太子的亲弟弟,是宋澈的亲叔叔, 有几分相似实属正常, 尤其是这双眸子, 都是漆黑如墨含着几分孩童的纯真。
宋煜亦是这样一般无二的眼睛。
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喜欢, 好看到元彻这个地步,大抵没谁会不喜欢。
宋祗还在目不转睛的一直盯着元彻看, 小九急的想提醒陛下,可到底不敢张口最后弱弱的咳嗽了一声,宋祗这才回过神来。
待对上元彻的笑脸, 宋祗才羞愧的发现自己居然这样直勾勾盯着对方, 实在是太过唐突无礼了。
年轻的皇帝急忙请元彻坐,然后命人备茶,压着嗓子小声交代要用刚刚送来的新茶。
外人说起这位皇帝时隐晦的说他“不慧”, 如今元彻看他手忙脚乱却格外真诚的模样,又想起了宋煜说起他时恬静的笑容。
“他就像一个孩子”,宋煜说,“开心了笑, 难过了哭, 喜怒哀乐全部显在脸上, 有人也许会觉得他傻,可我觉得这是最难得的真诚。”
因为曾经最在意的人不曾给过她真诚,所以她才觉得宋祗的单纯弥足可贵。
分明尊为帝王, 却殷勤的让人有些心头发酸,元彻本不就怎么重的防备卸了下来。
他信了宋煜的话。
宋祗将元彻叫来是想看看宋煜口中的第一公子,现在看见了,着实很满意,接下来便一步到位,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元彻是否娶亲,是否家中有妾室,以及元彻对我们皇家第一美女的长公主可有什么看法。
可惜的是,宋祗的“旁敲侧击”实在太过明显,而元彻这种连宋澈都能下手欺负的厚脸皮,半点也没有让着宋祗。
分明一开始是宋祗在打听元彻,不一会儿后两人便颠倒了过去,变成了元彻发问宋祗乖乖回答。
这位元世子实在是奸猾!分明知道陛下想不到太深又不会撒谎,还逮着陛下一个劲儿的问!
小九站在一边看得发急,却碍于身份太过卑贱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看陛下没一会儿就把公主卖的干干净净。
宋祗陛下道,
朕本来是想替公主选驸马,让人收集了洛阳上下上百个世家子弟的画像,还给宋煜挑了家世最好长得最好的三个。
结果宋煜说这些都不行。
要说长得最好的,还是要属这洛阳第一公子,元彻元世子!
元彻看宋祗摇头晃脑一副说书人的模样,忍俊不禁,“多谢陛下公主赞缪。”
宋祗大方的摆摆手,不赞缪,长成元世子这样,当得起。
元彻长得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夸奖,饶是他厚脸皮也抵不住宋祗此刻亮晶晶的真诚眸光,有些赫然的错开了视线,却正好看见不远处一面黄肌瘦的小婢女狠狠瞪了他一眼,许是没想到他会看见,那小婢女愣了一愣吓得又忙低下了头。
元彻一愣,继而更觉得有趣了。
不过半个时辰,元彻不但知道了自己被叫来的缘由,还附加了解到了如今大权在握的谢太尉想求娶宋煜,却被宋煜果断拒绝了。
元彻随口道了句这是为何,宋祗想了好一阵子,想起那日宋煜说什么不想嫁过去还有别的女人...
谢太尉没有娶亲啊,那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是已经纳妾了吗?
宋祗思忖片刻,觉得还是不要乱猜就照着宋煜的话说比较好,道,“因为谢太尉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一瞬间小九的头垂的越低了。
元彻微微一愣后又瞬间恢复了正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公主确实是嫁不得。”
宋祗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而辞了的宋煜,半点不知道宋祗在给她相相公,她由凤樵等三位亲兵陪同,亲自前往金谷园赴宴。
金谷园山形水势,乃如今洛阳巨富石家所有,周围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鸟鸣幽村,鱼跃荷塘,园中尽是珍珠、玛瑙、琥珀等贵重物品,将屋宇装饰的金碧辉煌,宛如宫殿。
当初先帝奢靡无度,也不曾将皇宫装砌成这般。
园中尽是身量一模一样的美女,宋煜在一片齐声声“见过长公主”声中进了正殿,殿中男人的大笑与女人的娇笑刺入耳朵,宋煜已是能想到里边是何等光景。
一时间宋煜与凤樵等人的脸色陡有些不好看。
太原王明知她是还未出阁的女子,却毫不避讳的命姬妾在身边侍奉,分明是不将她看在眼里,亦或者有意为之,宋煜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走了进去。
内侍高喊一声长公主到,正殿中的娇笑声这才一停,众人齐齐往门口看去。
此处书十人,除去三两人与宋煜有过几面之缘,其余皆是太原王自太原带回来的爱将,此刻怀中抱着美人喝着酒,待看见宋煜时皆是愣在了原地。
宋煜只觉得有些目光炽热的让她浑身发毛,一瞬间浑身全是鸡皮疙瘩。
太原王如今已经将近六十高龄,此刻喝的面红耳赤,许是看宋煜盛装前来觉得十分满意,哈哈大笑一声后,命宋煜坐在她左手的下侧。
待坐定后,满堂的寂静才慢慢被打破,那适才还抱着美人的几个武将已经半点看不上身边伺候的美人,眼睛忍不住的往宋煜身上瞟。
凤樵站在宋煜身后,面色铁青。
宋煜听说过贵族们之间最荒唐的酒宴,喝的大醉又吃了寒食散,会将自己脱得赤条条,命婢妾们前来伺候,甚至“对弄婢妾”,荒淫无道肉.欲枞枞,今日不曾有这般,可宋煜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让人极其恶心的气氛。
宋煜本以为就是一场正经的政治谈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本该如此严肃的话题,会被太原王用玩笑一般的语气说出来,就像玩闹一般的随口道,“明玉,你我同宗,无论如何可不能向着外人。”
宋煜没有帮着谢弈的想法,太原王开了口,宋煜道,“三叔公且放心。”
只此两句,正事便完全终了,剩下全是荒糜的胡闹。
既无正事,宋煜不愿再留,当要离开。
太原王将宋煜的不配合看在眼里。
宋煜也许不知,可在座的诸多将领都知道,太原王与汝南王之间曾经有过极大的过节,如今汝南王死了,可宋煜是汝南王的亲女儿,他自是会将当初的旧账转移至宋煜的身上。
今日如此设宴,本就是故意欺辱,若宋煜敬重他是长辈愿意伏低,他自是既往不咎,可若宋煜不知好歹敢凭着她那点兵力与他耍横,他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宋煜显然是后者,自从来此后便脸色难看,现在更是不给他面子的离席,太原王被烈酒灌透了的脑子顿时一热,冷不丁的开口,“怎不给公主斟酒?”
宋煜身边跪伏的婢女一惊,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帮宋煜斟了酒。
这不是宋煜常喝的文君酒,酒味扑鼻而来一闻就知道有多烈,宋煜甚至不敢保证里边是不是加有寒食散,自进来后宋煜一口也没喝,此刻自是拒绝。
太原王更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众人皆是一惊,宋煜亦是莫名抬头。
太原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宋煜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却见太原王目光又缓缓移至宋煜旁边的婢女身上,道,“既是酒宴怎有不喝酒的道理,若是来客不喝,定是伺候的不周到,既是伺候不周,那留着也无用不如就地杀了。”
一瞬间在场所有伺候的婢女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宋煜蓦的一僵。
“还不给客人敬酒?”
婢女颤颤巍巍的执起酒杯,一张娇俏的脸蛋已是惨白,浑身战栗眼泪直落,恳求她道,“请公主饮下此杯。”
眼前是清冽的酒水,可宋煜却觉得怒火中烧。
这就是有些所谓风流名士背后的残忍与血腥,他们从来不把他人的性命看在眼中,杀死一个婢女对他们而言就像杀了一只猫一条狗。也是,就是这些他所谓的叔公,叔叔们,几年时间葬送了百万人的性命,只为了所谓的权贵,草菅人命胡作非为。
又怎么会在一个婢女的性命。
可太原王此刻的举动,在宋煜看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她本以为太原王因忌惮谢弈请她赴宴,所以自会宽和以待二人好合作,可现在看来,与其说太原王想与她合作,不如说是给宋煜一个下马威。
不过一个半大的女郎,还不值得他拉下脸来说好话,让她怕了,不敢与他作对乖乖听话才是目的。
宋煜突然觉得,她对这位太原王实在太过高看,他实在差了谢弈太远。
今日赴宴,碍于太原王长辈的面子,所以她来了,她不想与谢弈合作亦不曾动过念头和太原王合作,既无所求,便无所惧。
宋煜知道谢弈的本事,所以才会格外提防他,可在太原王眼中,谢弈虽位列三公之一手握宿卫军大权,可却是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哪里比的上他在朝中的威望与势力,更何况他身后有量万户邑的大国,更有万千精兵。
太原王根本不曾将谢弈放在眼里,更何况宋煜一介女流。
太原王入京后大封百官,培养自己的势力,自以为权势滔天不日便可将这天下揽入手中,可谢弈扳倒他,却用了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太原王在烂醉时被乱刀砍死在了他的府邸,先前所做的一切全数替谢弈做了嫁衣。
死的着实窝囊。
所以现在,他大抵还有两月可活,早就知道他的结局,现在再看他如此猖狂,宋煜觉得有些可笑。
眼前的婢女已经哭的软了下去,宋煜接过了手中的酒盏,太原王面上舒展开来,心道宋煜还算知道好歹,却见宋煜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抬起头道,“明玉抱诚来与三叔公相谈,三叔公却如此咄咄逼人,明玉不得不重新考虑与之前说过的话。”
太原王的笑僵在脸上,神色冷了下来,“此话何意。”
“三叔公今日如此设宴欺辱在先,明玉年纪虽小,却是先帝临终前亲封的长公主,三叔公不顾我的脸面无妨,可切莫让先帝面上无光。”
太原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想反悔?”
“明玉本不想反悔,是三叔公非如此相逼,不得不反”,宋煜晃了晃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我喝了,想必三叔公一言九鼎,定不会再为难一个小小的婢女,明玉还有要事,便不配三叔公先行告退。”
除去太原王,没人敢拦她,宋煜畅通无阻的离开,刚刚踏出大殿时听见矮桌掀翻的巨响。
太原王酒醒的彻底,下面几人皆是不敢多言,婢女们吓得跪了一地浑身发颤。太原王一看见那婢女更是怒不可数,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宋煜,最后大喝一声滚,那婢女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宋煜快步走出了金谷园。
烈酒刺激下她晕的难受,嗓子更是火辣辣的疼,令人窒息的糜烂味道还萦绕在鼻尖,宋煜难以忍受的干呕了起来。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宋煜闭上眼睛强行将不想再看见的画面压下去,过了很久,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眼睛有些发红,脸色也是煞白,凤樵等是粗人,也不敢耽搁急忙送宋煜回了公主府。
待回去后宋煜猛灌了几杯凉茶,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胸口慢慢没那么疼了,她将自己砸在床榻上刚刚闭上眼睛,婢女小声来报,“公主,夫人和二小姐求见。”
汝南王已死,汝南王妃这个名号自是不能再叫了,但到底是宋煜的亲生母亲,下人们便直接称呼她为夫人。
宋煜心情极差,身体又不舒服,哪里有心情去陪着汝南王妃,更不说是宋妍。
宋煜摆摆手道是不见,婢女倒是聪明,出去与汝南王妃回话道宋煜身子不舒服。可话音刚落,宋妍便抓着汝南王妃的袖子红着眼睛道,“阿姊还是怪我不愿见我。”
汝南王妃想了想,“那阿妍你先回去,我先见见明玉。”
婢女想起宋煜难看的脸色,神色复杂的看了汝南王妃一眼,又转身进去通报一声,半晌后宋煜让人请了汝南王妃进来。
汝南王妃本以为是宋煜不愿意见宋妍,现在看宋煜脸色极差,才信了宋煜是真的不舒服,到底是亲女儿,上前忙问她如何。
宋煜疲惫的坐了起来淡淡道声“无事”,宋煜的冷淡让汝南王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期期艾艾的看了宋煜好几眼,还是宋煜先开了口。
“母亲身子安好?”
“安好,一直有人照顾着。”
“嗯”,宋煜点了点头,“亲卫说是您一定要带宋妍回来?”
宋煜问的很直接。
汝南王妃倒是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本来想慢慢与宋煜说,现在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一眼看见宋煜脸上的烦躁,脱口而出道,“阿妍到底是你亲妹妹。”
宋煜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汝南王妃,她不信汝南王妃不知道一个月前宋妍如何欺她辱她。
汝南王妃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错开了视线低下头道,“阿妍她...明玉你若是不收留她她便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多可怜,你看这公主府这么大,哪儿还容不下一个她。”
“可我不想容她”,宋煜道。
“明玉你...”汝南王妃惊诧的看着宋煜,她脸色微微一变许是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阿妍她以前不懂事,今儿特意来与你赔罪,明玉,你是姐姐当宽容于她,阿妍她如今过的很苦。”
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低头罢了,宋妍从来都是极会审时度势的人,能屈能伸倒是极有本事,如今哄得汝南王妃也替她说话。
宋煜有些难受,她今日也很不舒服,她也过的很苦,可她的母亲却在帮着她最不喜欢的人说话。
“我可以让人替她寻个宅子出去住,我不想看见她。”
“苟富贵,勿相忘,你如今富贵了怎么能忘了你的妹妹”,汝南王妃实在不理解宋煜,偌大的公主府,宋妍能吃多少又能用多少,“你父王已死,你生为长姐自当照顾弟妹,明玉,你何时变得这般自私固执。”
宋煜蓦的睁开眼睛,她自私?她固执?
汝南王妃问她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宋煜却想问,你又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忆中的母亲,可以让她付出一切去给她报仇的那个母亲,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自己从未真的认识她?
宋煜的心口钝钝的疼了起来,不间断的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她突然很无力。汝南王妃瞧见她眼中的血丝,又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适才说的话重了些,最后斟酌道,“明玉,你若是实在不喜欢阿妍住在公主府,那能不能帮她寻一门亲事,嫁个好郎君,我也就放心了。”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你父王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
宋煜笑了好一阵子,终于抬起了头,“寻个亲事?好啊。”
汝南王妃一喜,“真的?”
汝南王妃再三与宋煜交代要寻个家世好些的,不可辱没了宋妍。
寻个亲事罢了,宋妍的亲事何须再找,上一世她与谢弈郎情妾意好不恩爱,既是天生一对儿,何必害了别人。
宋妍上一世都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谢弈,如今这般身份,想来更是愿意的很。
宋煜又躺回了床上。
她很累,在太原王那里受了刺激,回来又与汝南王妃争执了许久,她明明躺在床上,剩下是温暖的被褥,可却浑身冷的可怕,身后空的可怕。
宋煜有满腔的委屈想同人说,可是这偌大的公主府,偌大的洛阳城,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可以交心,可以耐心的听她说自己有多委屈有多累。
她曾经以为,这世上最疼她的人便是太子哥哥和母亲,可如今,她的母亲似乎已经不疼她了。
宋煜将脸埋进枕头,眼眶渐渐浸了泪,她从枕头下抓出一枚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真的好想太子哥哥,想告诉他今天有人无礼的欺负她,想同他说自己过得有多累,太子哥哥一定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后永远都不会空荡荡的一片。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这世间就再也没有疼她护着她的人了。
宋煜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宋邺,可越想心里却越难受,宋煜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里,婢女小心的拉开被子道,“公主,凤樵将军说门口有人求见公主。”
宋煜又蒙起被子,“不见。”
“凤樵将军给了您这个”,婢女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宋煜,宋煜烦躁的打开纸条,看罢一把掀开被子整理好衣裳奔了出去。
公主府外停了辆牛车,宋煜踩着车子匆忙钻进车里,宋澈看见她开心的张开了小胳膊扑进了宋煜的怀里。
胡戈小声的交代,“小殿下几日不见公主,嚷着要来,所以...”
因为不能说话,宋澈总是喜欢黏在宋煜身上表达自己的喜欢。
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扑在怀里,双手抱住她的脖子,澈儿这么小,可宋煜却突然觉得一瞬间身后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心底里软软暖了起来。
宋澈极聪明,他太想念小姑姑了所以要来看她,敏锐的发现今天的小姑姑似乎不像往日那样抱着哄他玩,宋澈从宋煜怀里挤出来。
宋煜没办法掩饰依旧红彤彤的眼睛,有些尴尬的别开了脸,孩子却伸出小手,笨拙的帮她擦擦眼睛。
他急切的想问宋煜怎么了,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小脸急的通红,又担心又生气,索性又紧紧抱住了宋煜的脖子。
宋煜被宋澈简单粗暴的方式逗笑了,适才所有的不欢喜似乎在这一笑之后荡然无存。
这里到底不安全,宋煜陪着宋澈回到了元府。
元彻不在府上,宋煜也没问他去了哪儿,陪着宋澈玩了将近一个时辰,宋澈终于累了,宋煜哄他睡着坐在一边看着宋澈睡觉。
有人小心的走在身边,宋煜抬头,元彻不知何时回来了。
宋煜掖好宋澈的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随着元彻去了书房。
元彻挑了挑火盆中的炭火,火星窜动,他又放进了几颗新炭,宋煜走过来坐在旁边随口道,“今日怎的不在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元彻闻言看了她一眼,唇边扬起一丝笑,道,“陛下召我进宫。”
“陛下?”
宋煜蓦的抬头,“所为何事?”
元彻笑容不减,坐在宋煜对面的位子上,意味深长的问她,“公主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宋煜愣了片刻,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要说最好看的,自然是洛阳第一公子,元彻元世子。”
宋祗这孩子,他居然就因为这个原因召元彻进宫?
这误会可就大了!
她那日只不过是因为谢弈在故意气谢弈罢了,哪儿能想到宋祗居然当了真,宋煜顿时有些不敢问元彻到底从宋祗那里听到了什么。
她难得有些结巴的与元彻解释,“只不过是我与陛下之间的玩笑话,世子切莫放在心上。”
说罢顿了顿,“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元彻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宋煜摆手拒绝。
元彻已经大步跨了出去,“走。”
宋煜:“......”
元彻到底是送了宋煜回去,因为这个误会两人难得的安静不语,不稍一会儿,元彻却发现,宋煜轻轻靠在车壁上已经睡了过去。
他听胡戈说,今日来时宋煜脸色奇差,眼眶发红不知发生了何事。车内嵌着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柔柔的光晕镀在宋煜面颊上,脸上显而易见的尽是疲惫。
元彻的心也像被温水拂过,一点一点的软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车子停在了公主府前。
宋煜依旧没有醒,元彻轻轻靠过去,听见她浅浅的平稳的呼吸声。
她睡得那么安稳,元彻甚至不想叫醒她,他低下身想将她抱出车子,可就在这时宋煜醒了过来,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对上不过拳拳的元彻的双眼。
宋煜微微一愣,元彻已是起身坐了回去,道,“公主府到了。”
宋煜愣愣的嗯了一声,与他道了谢抓着车壁下了车。
公主府门前灯火通亮,宋煜走近府中的背影也坚定而又挺拔,可元彻却觉得,她似乎疲惫到连支撑身上那华贵的力气也没有。
她肩上扛着旁人所不知的重担,心中藏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元彻蓦然有些心疼。
大家都只记得她贵为长公主,可谁还记得,她也是个刚刚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