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等出了奸夫
汪光明答:我从南方赶火车下车的时候就晚上十一点了。狂沙文学网你知道从火车站到我们村有十多公里,那个点已经没有车了,我只能步行回去。到了我们村时,估计得有十二点多了。到了家门口,我看到我们家门前有几行树,我数了一下,共十一查杨树两棵柳树。
这时我想娘们真能干呀,让人拔了树又栽下这么好的树。门口小菜园里,我看到白菜也包起来了,我又想娘们真能干呀,让人拔了白菜又种下了。
我进了院子,院子的石榴树落光了叶子,虽然低矮,但树枝在月光下分外好看。在树下我抬头看,我并不是看树,也不是看石榴,现在都是冬天了,石榴肯定都摘了。
我抬头看树是看树上有没有鸡。树上真是有鸡,我数了一下,七只。我想娘们真能干呀,鸡让人药死了又养这么大。不过,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已经六月了吗?那时没有鸡苗了呀?我有些疑问。
你们是不是奇怪我家的鸡为什么在树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娘们喂的鸡就在树上宿夜。它们一到黑天就上树,早上太阳没出就从树上打鸣。看完鸡,我去看羊圈,奇怪,我的羊还在。
对,还是那只羊,它听出了我的声音,“咩咩”叫了几声,还站起来迎着我走来,用鼻子嗅了嗅我的手。看完这些,我要看看我娘们了,你们猜猜我娘们怎么样?我在窗户下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在我的上!
汪光明说到这里,脸有种莫名的扭曲,眼睛瞪圆了,眼泪一下涌出,接着就从他灰色的脸上滚下来,由于脸是灰色,所以眼泪滚过后留下清晰的湿痕。
汪光明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体也有些颤抖,仿佛他的**内有着巨大的风暴。
汪光明往下说不下去,头向后仰了仰。没有用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只不过顺着眼角向后流去。
胡雄伟知道这是男人委屈的泪水,又给他倒了一纸杯水。汪光明没有抹眼泪,把泪和水一起喝了下去。
高朋默默地不吱声,握着笔,静静地看着材料纸。胡雄伟也喝了一杯水。他们两个等着汪光明平静下来。在这样的冬夜,二个男人警察差点被这个犯罪嫌疑人的悲伤绪淹没。
胡雄伟问:继续往下讲。
汪光明答:我拿了铡刀守在了大门口。我想夫一出门我就砍死他。在大门外真冷呀。我又没吃饭,所以很难受。我拔了棵白菜掏了个白菜芯吃了。我吃了感觉到有力气了。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没吃饭。哎,最后一个月我在南方打工生了一次病,把钱全花光了,连回家的钱都是找人借的。我借的钱刚够路费。
胡雄伟站起来又给汪光明倒了一杯水。
汪光明说:“我拿着铡刀守在门口,终于等出了夫,他就是童治怀。往下的事,我刚才已经讲了。”
胡雄伟压低声音对高朋说:杀男受害人的事这一块他刚才都讲了。
高朋说:按证据要求说,为了让证据更加客观、更接近真实,应再让他再说一遍。现在凌晨三点多了。先问他怎么杀他妻子的,其他事等刑警过来再审吧。
胡雄伟问:你先说说你怎么杀你妻子的。
汪光明答:杀她简单。她送童治怀到门口,砍完童治怀我就顺手把她砍了。
这个时候,高朋低声对胡雄伟说:“头都掉下来了。”
做完讯问笔录时,天已经微亮了,胡雄伟让汪光明签了字。
胡雄伟把高朋做的笔录又重新看了几遍,里面几个错字改了改,让汪光明捺指印更正。
高朋在一边哈欠连天,却也不好意思提出休息。
李教导过来,让胡雄伟、高朋去睡一觉。高朋说:“李导你也累,你快去休息去吧。”
李导说:“我在值班室趴在桌上睡了好几觉了,不累。你们把他交给我,放心去睡吧。”
胡雄伟说:“睡是没有时间睡,你看一下他,我和小同去办理法律程序。”
胡雄伟给汪光明端过去了一杯水,顺便把值班室抽屉里剩下的一块干面包塞到汪光明嘴里。
因为汪光明带着手铐没法吃,胡雄伟喂过汪光明一口面包,然后就再喂上一口水。
胡雄伟说:“老李,一晚上累的,你也眯一会儿。下一步,我们要走法律手续。”此时的汪光明只是木然地点头,并说:“快点把我枪毙了吧,我活够了。”
胡雄伟和高朋出了讯问室,打开办公室门后,又想起了什么,折回了讯问室,把放在讯问椅前边的纸杯收到垃圾桶中,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汪光明的手铐是否结实。
李教导点上一只烟吸着,接替着胡雄伟和高朋,继续看押着汪光明。
天还未亮,只是月在西天,让天空显得高且清远。冬夜显得格外静。高朋并未去休息,他坐在微机旁,开始进入网上办案程序。
胡雄伟在一旁站着,这个办案程序推行了不长时间,胡雄伟还没有掌握,他不放过每一次学习的机会,认真地看高朋输入警号与密码,进入页面进行cao)作。
高朋一边打字,一边对胡雄伟说:“胡所,你是不是对李导看管汪光明不放心呀。”
胡雄伟回答:“就你话多,快点干活。”胡雄伟从不愿意提李教导的事。
李教导以前并不是教导员,而是这个所里的所长,胡雄伟曾是他手下的兵,但有一年冬天的晚上,所里抓住一个偷东西的,李教导叫位年轻民警看管,年轻民警睡着了,没料到那位小偷自己打开手铐跑了。跑了也就跑了,他还进了李所长睡觉的房间,把李所长衣服偷走。
李所长的手枪还插在枪里……。警察的枪就是警察的命根子,丢了枪就像男人被阉割了,在单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幸好小偷没有逃脱天罗地网,那把枪最后找了回来……枪虽然找了回来,就像被阉割掉的**,再好的技术也很难移殖回去。李教导最后被降职处理。
高朋是后来人,从未听胡雄伟说这件事,但曾听局里有人感叹:幸亏那时没有令,要不李教导早就被清退了。
所以,胡雄伟对传唤或者继续盘问到派出所的嫌疑人非常注意,确保不出现任何意外。
每次开会,胡雄伟必强调,警察是高危行业,更多时候并不是因为犯罪分子凶狠,而是警察高负荷高强度的的工作量,如不小心,一旦失误可能就会完败。
为了减少嫌疑人在派出所出现意外的可能,要尽快把嫌疑人处理出去。早送到看守所一秒,所里就早放心一秒。
高朋的手指灵活地敲打着键盘,很快上传了材料,胡雄伟给案审部门打电话,让其审核,又给高翔局长电话做了汇报。
高朋担心影响了领导休息,胡雄伟说:“你爸爸是从最基层干上去的,知道我们的实际困难,再晚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烦。”
一张张法律文书依次打了出来。高朋说:“网上办案确实快。”
胡雄伟感叹:“是呀,以前有个案子要抱着材料去局里,来回的油钱都不少。”
高朋说:“省钱是小事,关键是省程序省时间省精力。”
胡雄伟说:“小朋你有时间还得好好教教我。”
高朋开玩笑道:“没问题,多请我几次客,我就教你。”
终于,手续办妥。东方已经鱼肚白。高朋开车,胡雄伟押车,把汪光明送进了看守所。
回来的路上,胡雄伟让高朋歇息一会儿,改由他开车。
高朋翻着讯问笔录,啧啧感叹:汪光明叫他妻子万事忍为先,她要是听就好了。
胡雄伟笑笑:有时是忍不住的,汪光明去南方打工,把媳妇留在家,她不想男人才怪呢?再说,他不也是没有忍住吗?他媳妇没忍住,只是与人通,而他呢?取人家命,这也是取自己的命呀。
高朋又翻了一遍讯问笔录,对胡雄伟说:“胡所,咱们这个材料,没查清楚汪光明妻子打的那几次电话内容的真实。”
胡雄伟说:这些问题还原真实太难了。
高朋说:让牛找青草,如果牛死了,牛喜欢吃的草就很难找到了。
胡雄伟说:是呀,不管你用鞭子还是让牛自己找。
高朋笑了:胡所,你这句话犯了逻辑错误,牛不是死了吗?你咋让它自己找?
两人一路开着玩笑。嫌疑人送到看守所后,他们浑轻松了许多。但毕竟是一夜没有睡觉,头有些昏沉沉的。
二个人边聊天,边开玩笑,以保持清醒的注意力开好车。二人不知不觉说到警力不足的问题。
高朋又开始发起牢:“头儿,你得快给局里打报告,咱所才四个人,二天一个夜班太累了。”
胡雄伟说:“我都给领导说了二十次了,领导说各个单位的人都很紧张。”
高朋说:“咱们这个地方,随着城市发展,郊区也渐渐的城镇化,外来人口增多,工地增多,案件纠纷也多了。就咱们四个人,太累了。”
一路说笑,二人安全驶回所里。但二人并未马上休息,胡雄伟说:“小高,你整理个信息,马上通过电子邮箱发给局指挥中心,咱得让领导第一时间看到我们干的活儿。”
高朋说:“好,我会好好吹一吹,命案呀,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办的。”
安排完小同的工作,胡雄伟也未去休息,而是打了一些草绳。
他来到那棵被砍的杨树那儿,一圈一圈地把杨树被吹的地方缠了起来,他缠得非常仔细,仿佛在包扎伤口。
休息了一个冬夜的太阳出来了,这会儿,它照着高大的杨树的树梢。树梢有力地伸在天空中,让红红的阳光晒得特别清晰。
胡雄伟缠完杨树回所里,他要回去准备一下例会,昨天市局传达了市局的几个文件,今天开会要传达一下,还有昨天晚上的案件也要向同志们通报一声,他想好了,他一定要从另一个角度谈一下汪光明案件……
这会儿,阳光越过杨树树梢已经落到地上,落到了他的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