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自然不会小办, 宴会还没开始, 楼下已经一片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林晨四仰八躺卧在沙发上, 长腿交叠在一起, 手肘撑着脑袋, 无语地望着试衣镜前的男人，又垂眸瞟了一眼腕上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乔衍还没试完衣服。
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剪裁得体, 更衬得男人身影颀长，宽肩窄腰。
只可惜镜子前的男人好像并不这么想。
他拧眉盯着镜子里的男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最后还是轻叹了一声，摇着头单手解开纽扣。
“这个颜色太老气了。”乔衍抱怨道。
彰显不出他乔少爷蓬勃朝气有活力的一面。
还在沙发上躺尸的林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半小时前乔衍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只不过是嫌弃那套酒红色的衣服太轻浮了，不符合他正经衿贵的身份。
眼见乔衍有再一次换衣的趋势，林晨终于耐不住挠着头起身，随手抓了个抱枕往乔衍的方向砸去。
“我说乔哥哥, 差不多就得了吧。”
林晨双肩一塌，有气无力背着良心奉承道：“乔哥哥你美若天仙貌比潘安, 随便套个麻袋都是全场最好看的。”
最好看最骚气的绿孔雀。
只可惜骚气的绿孔雀没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着林晨颔首。
“你说得对。”
林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要脸”三个字还没出口, 又听乔衍继续说道。
“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原罪, 没有一件衣服可以配得上我的脸。”
林晨：“……”
磨蹭了半晌, 乔衍还是没决定好穿哪件衣服，衣柜里的衣服都被翻了出来，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见乔衍一副不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鬼样，林晨终于忍不住，摸索着口袋掏出香烟，吧嗒一声就要点上。
刚从换衣间出来的乔衍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林晨指尖的香烟上，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晨跟前。
“你要抽烟？”乔衍皱眉。
林晨手上的动作一顿，狐疑地别过头，对着乔衍眨了下眼。
齿间咬着的香烟也随之一动。
明显的不解。
“出去抽。”乔衍鼻头一皱，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别玷污了我刚喷的香水。”
林晨：“……”
呵。
当初还不知道是谁手把手教他学会抽烟的。
虽然百般不情愿，林晨还是识趣地拿起烟盒往阳台走去。
乔衍的卧室正对着花园，因着乔建国寿宴的缘故，花园里难得都亮起了小星灯，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花园。
自然。
也包括下面的人。
才刚踏出一只脚，林晨就眼尖地瞅见楼下花园站着的两人，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揉揉眼睁大眼睛，探着身子往楼下望。
女孩站的位置比较偏，林晨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在阳台外，才看得见楼下两人的身影。
“这是三楼，跳不死的。”
正看得入神，后面倏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林晨猛地一惊，差点从阳台滚下。
还好乔衍眼疾手快拉住了人。
“乔衍你没病吧，没事吓我干嘛。”
林晨紧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老子差点就命丧黄泉了。”
这个高度，摔下去不是少胳膊就是少腿了。
何况底下还刚好是石岩。
狗血一点都可以直接失忆了。
乔衍一挑眉，没理会林晨劫后余生的目光，他往旁边挪开一步，视线越过林晨的肩膀，道：“刚才看什么呢，命都不要了？”
他说的漫不经心，只是目光在触及楼下的两人时，笑容蓦地凝固在脸上。
温以宁正站在一个男人身边，眉眼弯弯，言笑晏晏不知道说着什么。
笑容格外的刺眼。
……
等乔衍动作熟稔溜进了花园时，温以宁还没离开。
她原本打算看完病就直接过来，没想到一出门车子就坏了，还好许诺还没离开，正好送了她一程。
两人站着说了会话，没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的两个黑影。
“他们嘀咕什么呢？”
树后的乔衍皱着眉，目光不善地瞪着站在温以宁前面的许诺。
他竭力伸长脖颈，只可惜他脚都酸了，也没听见只言片语。
林晨耸肩，吧唧着口中的口香糖，漫不经心道：“互诉衷肠吧。”
话一出口，就接到乔衍的死亡凝视，林晨讪讪闭上了嘴，身子却离乔衍更近。
林晨勾着乔衍的肩膀，对上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刚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想化解乔衍身上的怒气。
结果还没开始说话，林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
“你们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乔衍连人带着林晨一同滚落进旁边的水池，水花溅起了一地。
其实如果是平时，乔衍还不至于摔得这么惨，只是刚才为了掩人耳目，林晨靠得他极近，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
本来就做贼心虚，又加上沈心语那一句，乔衍一个脚打滑就掉进了水池。
还好池子里的水不深，乔衍喝了几口就站稳了身子。
只是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温以宁的注意，虽然离得远，乔衍还是清楚地看见了温以宁脸上的惊恐和诧异。
愣了几秒，乔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搭配了几个小时的衣服现在湿哒哒地沾在身上，额头上还不时有水珠滚落。
随手一抓还能摸到头顶的一片枯叶。
不用人提醒，乔衍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特别是对比于温以宁身侧温文尔雅的许诺。
乔衍无声咽了下口水，害怕温以宁认出自己，下意识地抱紧林晨的脖颈，小鸟依人似的，整个脸部都快埋进林晨的胸膛。
差点把林晨勒断气。
一直到上岸，乔衍都没松开过林晨，连体婴儿一样栓在林晨身上。
池子这边的灯光原本就不明亮，加上他们二人现在又刚从池子爬上来，脸上的表情看得并不真切。
乔衍一个劲地安慰着自己，嘴上念念有词“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见佣人递过来浴巾，忙不迭伸手抢过，哗的一下盖在林晨和自己脸上。
乔衍其实不太想管林晨，只是他现在贴着人林晨的后背，顺手就将浴巾盖在林晨脸上。
身边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乔衍一边庆幸着自己脸上盖着浴巾，又一个劲地催着林晨快点离开。
黑灯瞎火的，温以宁肯定看不清自己的脸。
乔衍安慰着自己，只要他不出声，下次见面还是那个风姿绰约气宇轩昂的乔小少爷。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乔衍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侧的温以宁压低声音对沈心语感叹。
“你表哥对他男朋友真好。”
掉进池子还不松开人，就连浴巾都是先给林晨的，害怕他感冒受凉。
“哗啦”一声，乔衍又一次掉进水池。
他哪来的男朋友？？？
.
池子这边的事只是小插曲，闹一会就过了。
许诺并没有打算长留，和温以宁说了几句后，就开车离开了。
温以宁进屋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熟识的人。以往在温家，她也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温以宁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沈心语的影子，她索性找了个角落坐下，小口啜着玻璃杯中的温水。
她天生性寒，喝不了冷饮，就连果汁也很少入口。
有人认出温以宁就是刚才站在沈心语身侧的女孩，微一挑眉，忙着上前搭讪。
能和沈心语交朋友的，家世肯定不一般。
何况温以宁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白兔，随便哄哄就到手了。
男人心里算计着，抬手理了下领带，步履优雅地朝温以宁走了过去，温声道：“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温以宁点头，轻声道：“可以。”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结果下一瞬就看见温以宁径自起身，将整张沙发都让了出来，客气道。
“你随便坐吧。”
说着，人已经小碎步走远，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男人。
......
刚转过拐角，温以宁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上的沈心语，她正捧着姜茶准备上楼，见温以宁过来，倒是先停下了脚步。
只是目光在触及温以宁身后一抹黑色的背影时，脸上的笑容突然顿住。
“心语？”
温以宁注意到沈心语脸上的异样，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还没等到好友的回答，就见沈心语匆忙地将手里的托盘塞到自己手里，“以宁你先帮我拿上去，就楼上左拐第三间房。”
温以宁还未问清楚，沈心语已经匆匆离开，她好奇地转过身，余光只看见从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
听见沈心语声音，男人的步伐愈发加快，很快在门口消失不见。
.
屋内的乔衍很快换好衣服，只是他还没从刚才的事缓过劲来，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
乔衍百思不得其解，他都那样小心翼翼遮掩住自己的盛世美颜了，温以宁怎么还会认出自己？
“老乔你这是干啥呢？”
刚换好衣服的林晨从换衣间出来，一眼就看见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乔衍。
他换的是乔衍的衣服，裤子比平时大了一码，想着屋里也只有乔衍一人，林晨也没扣腰带，就那样松松垮垮走了出来。
见乔衍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林晨踱步过去，习惯性像往常一样勾住乔衍的肩膀，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拍开。
“别碰我。”
不知为何，林晨一碰自己，乔衍脑海中就突然想起温以宁那句言语。
他上下打量着林晨，目光愈发不善。
他怎么可能会有林晨这么丑的男朋友？？
不对，他哪来的男朋友？？
林晨还没从乔衍的嫌弃中晃过神来，就看见对方一个劲地摇头，不时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人，不会真的脑子进水了吧。
林晨默默往旁边挪开了一步，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口传来“叩叩”的声音，紧接着还有一个柔软的女声。
“乔先生，你在里面吗？”
林晨倒吸了一口气，回头和乔衍对视了一眼。
温以宁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也不见里面有人回答，她愣了下，又往后退了一步，点着下巴又数了一次。
是第三间房没错。
她眨了眨眼，担心里头的人出了事，刚腾出一只手覆在门把上，手腕往外一转，就听见屋内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
“等一下！”
只可惜为时已晚，雕花木质大门已经缓缓被人推开。
露出温以宁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下一秒，只听“哐当”一声碎响，温以宁手中的姜茶应声落地。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满地狼藉的衣服。
视线逐渐上移。
最后落在乔衍扒着林晨裤子的手上。
他的脸，正抵在林晨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