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梵音
白色高塔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大家小心！”玄沽大声提醒道，“结协剑阵！”
道原这边属玄沽辈分最大，她的话还是非常有分量的，话音刚落，众人便迅速拔出飞剑，列开剑阵。
声音继续。
但这种声音并不是一成不变，时而高亢，时而低鸣，时而如众人耳语，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音功，但目标并非我们。”思音说道。圣珏峰精通各种术法，思音尤其以音律和医术见长。
“嗯。思音，你能察觉到施术者是谁么？”玄沽道。
思音摇了摇头。“音律功法向来是有一个准调，所有的音变都以准调为基础，不管如何变化，只要知道准调，就能研究出音功的破解之法。有些施术者会把准调隐藏的很好，迷惑对手。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听者，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听到那个隐藏的准调才对。然而，这段音功是没有准调的。甚至是没有声音来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音功。”
“那是有人来帮我们了咯？”灵儿小声问道。
“不。我们尚在溯流的结界中，不可能有外力相助，只能是在这个结界中的人。”思音说道。
“那……难道是沈梦幽？”灵儿指了指一旁站立着的沈梦幽道。
玄沽摇了摇头。“根据我对她的理解，她应该不会这样的术法。而且你们看她的表情。”
“冷冰冰的表情？”灵儿疑惑道。
“不。那是被抢夺猎物的表情。”玄沽冷冷道。
沈梦幽一脸冰霜地看着高塔的顶端，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玄沽接续说道：“根据我的推断，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梵音。”
“梵音？道原五种最强法术之一？”灵儿惊讶道。
玄沽点了点头。“对。说来，我也没有见识过梵音，也不清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功法。唯一知道的就是梵音是一种逼不得已才能使用的术法，它会对敌人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甚至会把人变成白痴，完全没有康复的可能。只是之前黑麟的一番话，让我很在意。他说樊鸿在那个翼族少年身上留下了什么，有什么是他也忌惮的呢？我想只有梵音。”
“这么说来，樊界主在临死前把梵音印在了那个少年身上么？”思音说道。
玄沽否定道：“我想并不是这样。以我对雷霆界的了解，梵音并不应该是一种主动攻击的术法。雷霆界以炼器见长，而界内一直流传着一种思想，就是不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所以雷霆界的战甲会有这么多形态变化，就好像上次界选中出来的圣皇铠甲一样。雷霆界至宝颇多，对于这些宝贝的防护也做的非常漂亮。那么对于人呢，对于人是否也有这种防护存在呢？这是我们几位界主之前经常讨论的问题。我想樊界主应该也留了一手。樊界主作为老一批的前辈，自我记事以来，他似乎从来没有使用过梵音，甚至之前的雷霆界界主也没有主动使用过梵音，就算当初沈梦幽入侵天极宗，也没有人使用过梵音。这让人不禁好奇，到底梵音是否真的存在雷霆界？我现在突然明白了。”
“大师尊，你明白什么了？”灵儿好奇地问道。
“什么能够作为最后的防护？什么能够即便让对手得逞也能让他的成果化为乌有？什么能使得梵音能够百分百被触发？”玄沽越说越激动。
思音想了想，道：“玄界主，我好像明白了。梵音并不是主动触发的术法，而是只能被动被触发？是不是这个意思？”
“被动被触发？什么样才能被称作被动？”灵儿追问道。
玄沽道：“死亡。只有死亡才是百分百能够被触发的条件。那是早就下在施术者身体中的术法，以自己的生命作为媒介的血咒！这样的血咒在施术者死亡后能够悄声无息地覆盖到目标身上进而展开攻击。”
“血咒？那可是禁忌的术法啊！”思音忍不住脱口道。
“雷霆界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樊鸿的师尊赫阳长老，曾经也对那个魔女的师尊，也就是开创体剑一派那个叫做萧莫生的男人做过同样的事情！”玄沽说到。
沈梦幽的表情阴晴不定。就在众人交谈的过程中，她自己也想明白了，此刻这隆隆而诡异的声音究竟代表着什么。“黑麟，你个家伙，早就知道这些了吧。可恶。”沈梦幽恨恨地说道。
“赫阳长老？那她……赫阳长老不是就被魔女杀死的么？”思音不解道，“如果赫阳身上也存在这个血咒触发的条件的话……”
“不。”玄沽一字一顿地说道，“赫阳是被天劫杀死的。沈梦幽和那个翼族少年不一样。那个少年或许会成为这几百年来，那个流传在雷霆界古老血咒的牺牲品。”
思音看着白色的高塔，眼神有些黯淡。“以血还血么？还真是恐怖的做法。”
此时，斯琪亚可的脑中犹如海啸席卷而来，在他不断深入地触发王之八翼力量的同时，恐怖的音律几乎要让他的精神崩溃。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王之八翼力量的副作用。的确有人在他身体中搞鬼了。
可恶！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现。那些中州人只是蝼蚁！蝼蚁怎么能和神来抗争！”斯琪亚可的内心在呐喊。
作为翼族的一名孤儿，他为了拥有王之八翼奉献了自己的全部。那种代价不是旁人能够领会的。
我们不愿在废墟中苟延残喘，我们必须要抗争，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是他们一族的人生信条。这些年来多少人为了这个信仰前赴后继，粉身碎骨。
“小可。以后我们会在这里建很漂亮的大房子。每个翼族都有自己的家。我们也有我们的家。”那个声音是多么的遥远，却又多么的清晰。
那张脸庞，却是再也不能触及，再也无法回响。
是什么夺走了这一切，是什么让他的命运注定背负着一切。
“姐姐……”斯琪亚可口中喃喃。“我会杀掉见到的每个中州人，我会让他们哭喊，让他们哀求。我们所经历的痛会让他们百倍万倍来偿还。即便他们苦苦求饶，我还是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是刚才他为什么又手软了呢？直接杀光他们不就好了么？人群中那个祈求他放过众人的白衣女孩，为什么有种让人熟悉的感觉呢？
姐姐已经不在了吧。但是我要活下去啊，我还有未完成的，那肮脏的宿命。
诡异的音律越发激烈，犹如要把一切吞噬的巨兽。斯琪亚可的脑中再也没有任何念头，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大脑，将所有的记忆与力量粉碎。
八翼消散，白色巨塔轰然倒塌。
梵音回响，万物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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