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眼光
电影开机日期定在开春之后。
陆醒醒自己替自己做规划, 从新年的一月一直排到三月。
学校期末考试时间在一月中旬, 元旦假期结束后，她全心投入复习, 争取把成绩拔高一些。考试结束等于寒假开始, 她收拾东西回陆家, 并利用假期上表演课。
给陆醒醒上课的这位池老师在戏剧学院有二十年的教学经验，自己也曾经参演过多部经典电影，并且担任过多部芝兴投资的电影的表演指导。
因为这位老师和芝兴有非常愉快的合作体验，是以答应帮忙上课也很爽快。计划上课时间为期一个月，陆醒醒的寒假几乎泡在这里面。她变得两耳不闻窗外事。
同样和陆醒醒假期不清闲的还有韩煦。
和敬腾传媒签下合同之后，他按照要求如期到敬腾来参加公司安排的训练。
被培养的、还未正式出道的人不止他一个，单单和他同期签约进来的年轻男女就有十七个人, 其中的一个小姑娘才十五岁。更不提还没出道的那些。
来参加训练一个星期，韩煦就感觉到和部分人有一种格格不入。比起训练，他们似乎对和公司的员工搞好关系比较有兴趣与耐心，见到公司艺人也格外的殷勤。
韩煦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签约的合同里明明白白写了, 来年夏天公司将安排他参加一个选秀综艺, 为他出道造势。这个机会他必须得抓住。
除夕前的倒数第二天，也是年前训练的最后一天。
韩煦和往常一样比训练时间提早十分钟到, 之后二十分钟其他人陆陆续续出现。
负责不同课程的老师来得更迟一点，声乐老师、舞蹈老师、礼仪……大约考虑到接下来要元宵过后才恢复训练, 这些老师都只是检查一下练习情况。
这之外的时间是自由练习。
老师走后没多久没多久, 公司里有个年轻女员工悄悄到练习室来, 她给相熟的人递了个消息——大老板的掌上明珠今天来公司玩了。
消息一出, 好几个男生变得兴奋起来。
毕竟是大老板千金，要是能搭上这一条线，哪怕做朋友，也必定受益无穷。
一半的人一窝蜂的涌了出去，剩下几个小姑娘三三俩俩离开，最后练习室里留下韩煦一个人。这些人的话他听明白了，只是没什么凑热闹的心思。
虽然陆醒醒以及封绮罗都没有刻意介绍过，但是韩煦挺久之前就知道封绮罗是敬腾传媒老板封敬的女儿。认识归认识，谈不上多熟，他没有提过自己签约敬腾。
封绮罗对公司里面的事没多少兴趣。
她今天会过来，纯粹为了磨她哥帮她买想要的衣服、包包和鞋子。
被无情从她哥办公室赶出来，封绮罗郁闷，哼哼唧唧不打算就此离开。她准备想一想办法，待会务必再去她哥封浩辰面前转悠一遍。
封浩辰再怎么冷漠无情，底下自有愿意拍马屁的赔着笑脸说要带封绮罗到公司各个地方转一转。封绮罗不怎么受用，手一挥让那个人自己去忙，没有要人跟着。
离开高层办公区域，乘电梯往下一层楼，封绮罗溜达到了拥有音乐练习室、舞蹈练习室的区域。她本意是想看看帅哥美女消磨时间，不想被提前拦下。
突然一窝蜂围堵上来的三四五六个人让封绮罗有一点儿懵。
她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的动物，正在被人围观。
封绮罗艰难挤出一点笑：“你们……有事？”
一个男生往前两步，冲着封绮罗笑：“你是新来的员工？”
又一个人凑上前说：“马上到午休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又又一个人：“你来我们练习的地方做什么？”
……
封绮罗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妙，又大约明白过来一点。
“我听说大老板的女儿今天来公司，想看一看她长什么样，一直很好奇，你们见到她人了没？她现在在哪儿，要不然你们也带我去看一眼？”
“你是……你不是……你是什么人？”
“我在楼下上班，听说我和你们大老板的女儿长得像，所以特别想见一见她。”
封绮罗脸不红心不跳撒起谎。
围住她的几个人一时却面面相觑，对视过几眼，互相埋怨着走开了。
见他们轻易相信她的话，封绮罗只觉得他们真的好骗。
这些猪脑子，难道都是她哥签下来的人？
他们家公司还有救吧……
封绮罗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韩煦在舞蹈练习室里待到接近十二点，没有其他人在，他自己一个人其实还挺自在的。正背靠镜子盘起两条大长腿坐着喝水，他眼看练习室的门被打开。
封绮罗和韩煦遇到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一个从外面探个脑袋进来，一个矿泉水瓶还在嘴边，两个人都明显愣一下。
“你怎么在这？”
封绮罗语气掩不住的惊奇，见没有别人，她大大方方走进来。
韩煦虽然诧异见到她，但是总不能也问封绮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随手拧上喝光的矿泉水瓶，起身走到垃圾桶附近把水瓶丢进去，淡淡说：“训练。”
“训练？你签约了？”
韩煦不置可否，封绮罗又问，“醒醒知道这件事吗？”
距离上一次和陆醒醒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她当时说过的话，韩煦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话虽未令他大受打击，但不免沮丧，可更不理解封绮罗提到她。
韩煦稍显烦躁：“我自己的事情她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封绮罗觉察出他的情绪，有些迷茫也忽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两个人吵架了？
怎么她问一句她舍友知不知道这个人凶成这样？
韩煦话出口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佳。
他缓和脸色又说：“我先过去食堂了，你自己随意。”
韩煦没有等封绮罗开口，径自走出舞蹈练习室。
被留下的封绮罗，则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给陆醒醒发消息。
陆醒醒收到封绮罗发来的消息时，人刚坐进陆云深车里。这几天池老师身体不太舒服，因为马上是春节，他们也提前两天休息，今天她不用上课。
去年春节，陆醒醒一个人独享宠爱收到三个大红包。
今年她学乖一点，也给他们准备小礼物。
陆云深的公司前阵子就已经放春节假了，他今天出门办事，办完事正好过来接陆醒醒回家。这会儿开车上路，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直抱着手机聊天，很难不注意。
一直到陆醒醒放下手机，陆云深才笑着问：“看什么这么起劲？”
“没有，和人聊天呢。”陆醒醒一面回答陆云深的问题，一面揣好手机。
封绮罗在给她发的消息里说在敬腾传媒见到韩煦。
她提到韩煦极有可能和她家公司签约了，问陆醒醒知不知道这件事。
之前答应过韩煦消息不会外传，所以陆醒醒守信没有告诉别人，包括封绮罗。
现在既然她发现了，陆醒醒觉得没所谓，于是和她聊起来。
聊天期间，封绮罗提及以为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却让韩煦态度焦躁，陆醒醒便告诉她，自己已经和韩煦说开。如果他不高兴，可以不在他面前提陆醒醒这个人。
或许韩煦受到打击，那之后到现在，他们没有联系。做出那种事的陆醒醒更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同样说不出他们还可以做朋友这种残忍的话。
换作是她，她是不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什么朋友的。
喜欢不喜欢暂且不去提，但她只能接受在一起或者相忘江湖的状态。
即使遗憾和韩煦变成现在这样，也好过让对方误以为有可能性，让对方在她身上白白浪费时间和心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至少这一点她是可以做得到的。
刚把手机揣好，这一刻，谈不上什么缘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陆醒醒猛地记起当初陆云深的一句“我妹妹不可能看上他。”
那个时候看到这句话她没有多想。
现在仔细的思考一下，这个人早就怀疑她身份，所以这句话分明……
陆醒醒开始挖坑：“你不好奇我在聊什么？”
大概觉得这个问题没头没脑，陆云深随意道：“你聊天我为什么要好奇？”
“我不是考虑到你可能比较在意我会不会看上哪个不行的人吗？”
陆云深早忘记以前的事，他更无奈：“我为什么在意？”
“因为你说过你妹妹不可能看上高长林啊。”
陆醒醒笑眯眯，“万一我哪天眼瘸，偏偏看上个赵长林、孙长林、谢长林呢？”
陆云深：“……”
“你放心，我才把一个有才有貌有家世的人拒了，我眼光也很高的。”
终于明白陆醒醒是在说什么，陆云深难得被噎住。趁等红绿灯信号切换期间，他笑着揉一把陆醒醒的脑袋：“心眼比针眼小，记性倒是挺好。”
猝不及防被粗暴摸头，陆醒醒抗议：“喂——我发型！”
陆云深见她头发有点儿乱了，帮忙理一理，“抱歉，”看她炸毛，却又笑了。